“云姐姐，你真的要离开扬州吗？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宋明雅原本开开心心地来鱼馆赴云楚沅的约，结果吃过饭后便听到了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她的好姐妹竟然要搬去京城了，也不知她们下一次见面要到何时。


    云楚沅看着宋明雅的发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像是在安慰一只沮丧的小猫，“明雅，分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期盼着下次见面时看到你的成长与变化。”


    “我不想成长，也不想改变，我只想你永远陪着我。”宋明雅抬起头，眼神渴望地看向云楚沅。


    她从小没有娘亲，爹爹和兄长只会一味纵容她，身边根本没有年长的女性，她在云楚沅的身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难免产生依赖。


    云楚沅多少能够理解宋明雅的情绪，小姑娘缺乏细水长流的关怀和引导，而她的出现弥补了这份遗憾，所以宋明雅对她产生了一种孺慕之情。


    “明雅，这世上不是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即便是你的亲人都无法永远陪在你身边，他们也会老去、也会离开，你要学会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云楚沅声音轻柔地劝道。


    宋明雅哭丧着脸蹭进云楚沅的怀里，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真羡慕裴大人，要是云姐姐能嫁给我就好了。”


    云楚沅哭笑不得：“你这丫头还没开窍呢，等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爱情和友情之间的不同了。”


    宋明雅的眼神很迷茫：“那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呢？”


    这个问题算是把云楚沅给难住了，毕竟没有标准答案，她只能用宋明雅能理解的方式给出两个不太恰当但又无比奇妙的比喻。


    “嗯……爱情就像是熬汤加调料，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都有，成品什么样往往看你倾注了多少，而友情呢就像不同的食材，混在一起烹饪能产生奇妙的反应，各自分开后也依然能绽放风采。”


    宋明雅咬了咬手指，似懂非懂道：“云姐姐会熬好喝的汤，我就不会。”


    云楚沅把她跑偏的思路拉回了正轨：“重点是在后半句话，我们俩就像蛋炒饭，鸡蛋和米饭相处得很好，但却不是离开对方就完蛋了，它们还能和其他食材搭配。”


    宋明雅因为她的话浮想联翩，自己这颗笨鸡蛋可以煮、可以蒸、可以煎、可以炒……确实能做出很多花样，就像她以前过的日子一样精彩纷呈。


    几句胡言乱语就把宋明雅的注意力转移了，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再忧愁，云楚沅松了口气。


    两人在剩下的时间里逛遍了扬州，美名其曰留下珍贵的回忆，画舫、茶肆、酒楼、小桥、山野……每个地方都留下了她们的足迹。


    临行的前一晚，云楚沅刚回到院子，就对上三张幽怨的脸，一大两小带着同样的表情，眼神里满是控诉。


    “我还以为你要抛下我们三个，留在扬州不走了呢。”裴昱臣一手牵着一个娃，神色憔悴，活像是被抛夫弃子的可怜男人。


    云楚沅尴尬地走过去，把小弟和小妹往房间里赶，“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快去睡吧。”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云楚沅转身握住裴昱臣的手，从他的手腕开始沿着胳膊向上按摩，语气谄媚道：“辛苦了阿昱，照顾他们累着了吧，我给你按按。”


    这几天云楚沅东奔西跑一刻也不停歇，照顾弟妹、收拾行囊的重任都落在了小书生身上，他妥妥就是个贤内助。


    裴昱臣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会她的贴身服务，缓缓开口道：“只要你舒心，我累一点无所谓。”


    被那双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云楚沅感觉心头火热，她猛地扑到男人的身上，捧住他的俊脸，左右各来了一个香吻，对他稀罕的不行。


    “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大宝贝。”


    “咳咳！”裴昱臣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错开了她火辣辣的视线，道了声“晚安”便匆忙离开了。


    云楚沅笑着看他同手同脚离开的背影，乐得直笑，等看不见人后她才一蹦一跳地回到房里。


    简单洗漱过后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明日还要早起，可即将启程去京城的激动心情让她一时半会有些睡不着。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亮蜡烛，取出藏在床头的木匣子，数起了自己小金库里的银票。


    “八千，九千，一万！嘻嘻，我也算是有万贯家财了！”云楚沅攥着一大把银票在床榻上翻滚，踢蹬的双腿难掩她的喜悦。


    又数了两遍后钱后，她才美滋滋地上床睡觉，在梦里她用这笔资金在京城大显身手，一跃成为了全国首富，乐得她在梦里都笑出了声。


    ——


    从江南到京城路途遥远，这次装的行李也比离开临海县时多很多，有他们用惯了的器具、买的江南特产，还有朋友们赠送的礼物。


    他们跟着宋记和云记的商队同行，人多势众，路上更安全。


    结实的车马满载着沉甸甸的全部家当，车轮“轱辘轱辘”碾过湿润的道路，发出闷闷的声响。


    裴昱臣骑在马上，身姿挺拔，云楚沅带着弟弟妹妹坐在后头的马车上闲聊。


    “阿姐，我也想跟裴大哥一样骑大马！”云楚河一刻也坐不住，离开扬州的地界还没多久，就在马车里待不住了。


    无奈之下，云楚沅只得唤了裴昱臣一声，把这只皮猴子交给了他。


    “阿沅，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说完，裴昱臣两只大手撑住云楚河的腋下，将他从马车上转移到了马背上。


    云楚沅坐在裴昱臣的身前，兴奋地抚摸着骏马的鬃毛，央着裴昱臣骑快一点。


    裴昱臣握紧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身，马蹄“哒哒哒”跑了起来，带着两人迅速超过车队跑远了。


    一路北上，沿途的风景如诗如画般变幻无穷，连绵起伏的青山绿水、稻穗金黄的乡间田野、宁静质朴的偏远村落，每一处风景都令人心旷神怡。


    历经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高大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之中，看着旌旗招展、守卫森严的京城，云楚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下马下车接受盘查，他们缓缓穿过城门，踏入这座神往已久的燕京城。


    繁华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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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帘，店铺里进进出出的行人既有衣着朴素的百姓，也有身穿华美服饰的贵人，不过他们去的场所有着明显的差异，前者只关心柴米油盐，后者更注重花钱享乐。


    怪不得人人都说在京城随便扔下一块砖，能砸中好几个官员，云楚沅透过车帘瞧见了不少双马马车。


    “阿沅，我们到了，下车吧。”


    马车停在一扇简朴的木门前停下来，云楚沅把手递给等候在一旁的裴昱臣，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就是你家啊，看着也没你说的那么寒酸呀。”云楚沅推开门，打量了一圈院子里的构造，一间正屋两间偏房，一个人住也称不上简陋。


    裴昱臣牵着云楚河和云楚清的手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见她没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我离京之前住的地方，比不上你在江南的院子那般清幽雅致，委屈你们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等我正式上任后，咱们就搬去朝廷分配的府邸。”


    太子殿下提拔裴昱臣做大理寺少卿，分配的宅院位于衙门附近的住宅区，周边都是职位相近的官员的住所，方便上朝办公。


    云楚沅看了一眼裴昱臣，笑着说道：“我不觉得委屈，跟着你就算吃糠野菜我也愿意。”


    话是这么说，可凭云楚沅的本事，她能自力更生，又怎么会让爱人落魄到吃糠野菜的地步呢，这么说不过是在哄哄他，毕竟她拥有的资产远超小书生，就怕他心里不平衡。


    裴昱臣无奈摇头：“我怎么舍得让你过那样的日子，你能赚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必迁就我。”


    穷书生娶富家女的故事在京城都已经烂大街了，裴昱臣自诩不是那样觊觎妻子家产的卑鄙小人，也不会为了那点自尊心故意压制对方。


    在他看来，最好的相处之道便是互相尊重，他的仕途平步青云，她的生意如日中天，两人携手并进，奔赴更好的未来。


    行李安置好以后，裴昱臣提出要带他们一起去拜访师父和师母，他们算是他在京城最亲近的人了，胜似家人。


    “我跟你一块去，还要带上他们两个吗？”云楚沅面露纠结，一方面不放心把小弟和小妹留在家中，一方面又担心带着小孩子打扰到人家。


    裴昱臣点头：“没关系，师母特别喜欢小孩子，肯定会欢迎他们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云楚沅跟着裴昱臣向他的师父袭老先生问过安后，袭老夫人立马让人把他们姐弟三人请了过去。


    裴昱臣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云楚沅也不紧张了，给他们师徒俩留下单独交谈的空间，跟在小丫鬟后面去了后院。


    “给老夫人请安，晚辈名叫云楚沅，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弟弟妹妹，分别叫楚河和楚清。”


    云楚沅刚屈下膝盖，就被快步走过来的妇人握住手臂阻止了，瞧她健步如飞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花甲之年的老人。


    “好孩子，不必多礼。”


    袭老夫人十分热情，脸上笑呵呵的，粗糙的手盖在云楚沅的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又挨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