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两个夫君(四)
作品:《谁在乱点鸳鸯谱(探案)》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对,其实应当说,天下男子,皆难过美人关。
这张屠户当初既已起疑,怀疑何宛枝与前夫江员外之死脱不了干系,可半年后竟还是把人娶进了门,他到底是做何打算?莫非真如传言那样,只因她生得一副好皮囊,便叫这大老粗动了痴心,一颗脑袋拴在裤腰上也甘之如饴?
顾行歌啧了一声,心中说不清是惊讶还是叹息,只道这案子真是越绕越玄。
倒是站在一旁的钱大,听到顾行歌说这话,嘴里含糊道:“这我可说不准,小人只是瞧着,这确实是张屠户的笔迹。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那……那我可真不敢猜。”
他说这话时低着头,谁都不敢看。
魏怀州的视线落在钱大身上许久,钱大被他盯得汗都快下来了,只觉得脖子后头一阵阵发凉。
半晌后,魏怀州问道:“你还都知道些什么?”
钱大支支吾吾说道:“我也没知道多少,小人也就是知晓张屠户一向敬重何娘子,后来成了亲,那也是他一厢情愿……至于别的,我可真说不上来。”
魏怀州听着,只是点了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接着转身问道:“何娘子,那你可知,你这两位夫君,其实早就相识?”
何宛枝下意识摇了摇头:“我嫁入江府不过三月,江员外身边的人很多,我素日只待在后院,从不插手外头的事。至于他手下都有什么人,我是真的不知道。”
这回答倒也合理。
一个年纪轻轻的继室,在后宅夹缝求生,恐怕连府里正经管事的下人都叫不出名字,更别提主家旧识。更何况,这江员外估计还刻意不让她插手各类事务,何宛枝不知情,反倒才显得正常。
魏怀州听到此处,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何娘子,江员外可曾留下什么物件与你?”
顾行歌看了看何宛枝现在住的小院,空空如也,要说江员外留下了什么,只怕也就只剩几口西北风了。
何宛枝道:“有倒是有,只不过……”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老太太,“江员外过世后,那江家不肯留我,草草给了几样首饰,文书之类的东西,便打发我离开了。自打嫁入张家后,便是夫妇一体,所有带入门的物件,也都归入张家了。”
张老太太见话题被扯到自己身上,便大声嚷嚷起来:“哟哟哟,听听,听她怎么说的!你这么一说,那还是我们张家占了便宜咯?就那几样破烂的玩意儿,扔在巷口都没人捡,还硬要说是什么员外家的好东西!”
她骂着骂着,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啪”地一声砸了过来:“你白日里给我的银票,我拿去铺子里换钱,人家连看都不看就说不认!我呸,拿张假银票来糊弄我,你也不嫌丢人!”
那银票轻飘飘落在何宛枝脚边。
何宛枝也不捡,她神情冷淡,像是早就习惯了这般羞辱。
张老太太也不管,撂下话便转身去抹眼泪。这次倒也真情实感,口中不停地在念叨死去儿子的名字,仿佛要把整个张家的血泪史都倒给屋里众人听。
最后还是赵清,在顾行歌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把银票捡起来,边拾边赔笑道:“得嘞,老太太,这银票我拿去试试看。要是真能换了钱,再给您送回来成不?”
张老太太哼了一声,没接话,却也算默认了。
可不知怎的,她好像是越想越委屈,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我可怜的儿子啊!你还活着的时候,咱张家的肉铺,一日至少能赚个几十两银子,什么五十两、就是五百两,我都懒得看一眼。谁知你这么命苦,娶了这么个妖精似的女人,那天晚上才喝了几杯,就从东山那的悬崖上摔了下去……”
她越说越激动,拍着大腿直嚎。
一旁的钱大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劝道:“哎呀老太太,您这是干什么呢?我不是早就跟您说了么,家里那些看着碍眼的东西都交给我,我给您拿去卖了,好歹也能贴补点用度。再加上张屠户那点积蓄,您安安稳稳过个晚年,是没问题的。省得您天天跑这儿来跟何娘子较劲,闹得人仰马翻。何娘子愿意搭理您,那是她心好,可也不能让人日日受你这窝囊气啊。”
张老太太抽噎着,嘴里仍不依不饶,可哭声比刚才低了些,似乎也听进去了几分。
顾行歌站在旁边,心中却五味杂陈。
这张老太太着实烦人,满嘴刻薄话,仿佛要把自己的不幸都要赖在旁人头上。可终究是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人。她那儿子张屠户,平日里虽粗鲁了些,但身子骨极好,庖丁宰牛,一刀下去利落干脆,每日喝点小酒都不耽误第二天开张,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于是,顾行歌想去安慰几下。她刚走了半步,就听到院门那边传来脚步声。
顾行歌推开屋门一看,秦若木小跑着进来的,额头还冒着薄汗,显然是一路快赶着来的。
他走到魏怀州身侧,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魏怀州原本神色平淡,一听这话,眉头立刻一动,神情也郑重起来:“竟是找到了?”
魏怀州脸色正经起来,道:“竟是找到了吗?”
顾行歌听见,忙问:“找到什么?”
魏怀州转头看她一眼,沉声道:“江员外生前留下的文书,就在太平坊外他置下的那处旧宅内。”
说着他压低声音,凑到顾行歌耳朵旁边道:“可能与安成侯走私红雁花一案有关。”
顾行歌还没来得及琢磨这话,先被他忽然靠近的动作惊了一下。她下意识往后一缩,却因退得太快,差点磕到后头的门框。魏怀州见状倒是不动声色,只微微抬手,像是要扶她,却又在半路停住,手顿在半空,终究没落下来。
顾行歌心下恼火,又觉有点丢脸,偏偏身后一群人都在看着,她只好佯装镇定,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屋里挪了两步。
一旁的钱大、张老太太等人见魏怀州说起“江员外留下文书”之类的话,又见他低声交代顾行歌,便都觉察出事态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继续留下来只怕是要被搅和进公堂是非,不如趁早抽身才好。
钱大额角都出了汗,双手搓来搓去,犹豫了半天,最后连连作揖道:“那我就不多叨扰了,大人慢谈,大人慢谈,告辞告辞。”
他边说边退,脚下一着急,还差点踩到了张老太太,连忙又赔笑:“哎哟,老太太您慢着点,我扶您,咱们这就走。”
赵清看得一愣,忍不住凑到顾行歌耳边,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他是真心对何娘子有点意思呢……结果江员外的事刚露出个苗头,这就急得像屁股着火似的,跑得比谁都快。和那张老太太一路人啊。”
顾行歌心里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么说外人坏话终归还是不好的,于是她小声制止:“别说了,人都还没走远呢。”
不过这般看来,李烛龙那小子倒也不是全无希望。
魏怀州也未强留,只冲着钱大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目光却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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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宛枝身上。
“何娘子,”他语气虽然温和,却不容拒绝,“还请与我们走一趟大理寺。关于江员外的一些事情,还是需要核实。”
何宛枝闻言,面色微变。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抹布,一句话也没说。
她垂着眼,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害怕。良久,她抬起头来,望向屋子里面的人。她在这世上本就孤身一人,娘家早没了音讯,两任丈夫皆死于非命,四下望去,完全无一人可倚靠。
她的目光,在屋内几个人身上飘过,最终却停在了顾行歌身上。
顾行歌迎上她的目光,心中微微一震。
顾行歌做合婚司的主簿两年,见过太多女子嫁人时的喜极而泣,也见过被催婚时的愤然和不甘,她从未见过女子露出这样一种神色,没有喜怒哀乐,只是茫然地看着你,仿佛整个人被命运搁置,连抵抗的力气都没了。
半晌,顾行歌开口了:“别怕,去吧。我信大理寺,也信魏大人。你若真无错,没人会冤你。”
何宛枝点了点头,最后还是和魏怀州走了。
屋里只剩下顾行歌和赵清两人。
赵清揉了揉鼻子,忍不住小声道:“主簿,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是回合婚司吗?”
顾行歌此时才从袖中摸出一张小字条,正是方才魏怀州凑近她耳边时,趁人不备悄悄塞进来的。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魏大人,竟也会耍这种小手段。
顾行歌展开来一看,字条上面写的两个字:
东山。
赵清凑过来一看,也低声嘀咕:“这是让我们去查张屠户在东山摔死的事吗?怎么这大理寺用我们合婚司来查案是越来越顺手了啊……”
顾行歌轻轻将纸条收好:“东山,就在太平坊到张屠户的家之间,按理来说这张屠户身强力壮,平日又好饮酒。这路他又熟,跌落悬崖……未免也太巧了。”
赵清偏头想了想,忽然小声道:“主簿,我其实早想问了,你真的信何娘子没有杀她丈夫吗?”
顾行歌语气一沉:“你说什么呢?”
赵清却认真地说道:“我不是胡说的。主簿你方才不是出去了吗?我和何娘子两个人留在屋里,结果屋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那门砰地一声就被死死压住了,我怎么拉都拉不开。最后,还是何娘子,她一个人,一只手就把门给拽开了。”
他顿了顿,像是怕顾行歌不信,又补了一句:“我后来仔细看了她的手,她的手掌心,紧挨着虎口的位置,一条条的全是老茧。那种茧不是一般做饭劳作出来的,倒像是……”
顾行歌听着,眉头轻蹙。
其实晌午的时候,她便觉着有些不对劲。那时她为了套近乎,替何宛枝提包袱,那包袱她两只手抱着都嫌吃力,何宛枝却能轻轻松松一只手提起来。
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手臂被张老太太抓伤了,使不上劲。可现在细细一想,恐怕不是她没劲,是何宛枝力气太大了。
顾行歌道:“倒像是……常年拿棍棒之类的,练出来的。”
赵清眼睛都亮了:“对对对!你想啊,张屠户又爱喝酒,那日若是两人一道走过那东山,张屠户醉了,走得不稳,在崖边,她只要趁张屠户不备,一棍子敲下去,再推下去,谁能说不是失足?”
赵清越说越激动,觉得自己的推论完美无瑕:“所以魏大人才把她带走,他这是……先把人稳住,再让我们去东山,就是让我们去找有没有别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