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雪豹沉重的喘息声。


    傅从闻将江莱的衣物放在地上，随即抄起布布，快步走上前，将掉落的黯珀一一收进口袋里。一颗两颗，足足有鸡蛋大小，整整十颗。将这些黯珀交给十三区，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波。


    傅从闻：“就这么结束了？”看着眼前干枯的主茎，依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藤蔓死去的状态与老虎不一样，就像提前透支了生命一样，这点确实十分值得研究。”江莱绕至两人身后，变回人形，穿好衣服，看着撑着膝盖艰难站起身的傅从闻，若有所思，“这些黯珀你打算怎么处理？交给上级，还是留下来做研究？”


    破晓小队来第四区、第五区的目标是棕熊图腾的实验室，不是收集黯珀。江莱记得，之前傅从闻说过，黯珀十分珍贵，他们手上没有，想要研究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他将黯珀上交，符合军人的特性。但是如果他私自留下这些黯珀，虽然算不上违背命令，但是江莱免不得多加考虑，是不是十三区的内部出了点问题。毕竟，目前看来，傅从闻小队不像自私自利的人。


    傅从闻长长舒了一口气，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黯珀刚好十颗，一会儿我们平分吧。至于从老虎颅内取出的那颗最小，就拿去做研究。如何？”尽管身后已经没有衣物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他依然抱着布布，没有回头，只道，“你……收拾好了吗？”


    “……”江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好了，转过来吧。”


    藤蔓危机解决，没过一会儿，地面上的三个人也下来了。打着强光手电，众人一起慢慢在洞内探索。


    然而却一无所获。


    除了新来的蛛群，和之前被江莱斩落的已经变成枯木的藤蔓，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门，没有入口。甚至连之前那扇光滑的实验室金属外墙，都像是与藤蔓打斗后出现的幻影。


    实验室的门到底在哪里？


    “真想一个炸药给它轰咯！”吕一帆泄愤似的踢了脚地上断裂的藤蔓枝丫，激起灰尘一片。


    冯家骏一边用手电仔细扫过洞内，一边用手摩挲墙面，他的心态比吕一帆好得多，甚至还能开玩笑：“要是这么好炸开，地震的时候，它就该坍塌了。就算炸开了，里面的资料还能留得住？你小子又犯浑，当心傅队罚你。”


    吕一帆讪讪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着急嘛！开玩笑的，你别告诉队长，他应该没听见。不过说真的，这鬼地方我们都已经里里外外找了三遍了，连地板都没放过。要是有门，早就找出来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视了！”江莱眉头紧锁，不死心地继续摩挲，“大家仔细回想一下，哪个地方是我们一直没有注意到的？”


    藤蔓不比老虎，在获得黯珀变异之前，它的活动范围是有限的。所以，对于黯珀的获取方式，只有一个，就是无意中触碰到了实验室残留的黯珀。实验室的入口一定在藤蔓主茎附近。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咱连犄角旮旯都搜了三遍了，就是没有啊！”


    “树呀！”一个稚嫩的声音跟在吕一帆的抱怨声后响起。


    “什么？”众人一愣，看向出声的来源。


    “我说树呀。”布布看着大家，突然小跑到藤蔓枯死的主茎旁边，戳了戳，“这颗树底下不是没有找过吗？布布有注意到哦，大家都没有翻过树底下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股电流瞬间窜过全身。江莱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做灯下黑。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墙壁、地面、裂缝吸引，却下意识地忽略了正中/央的藤蔓。


    藤蔓扎根于地下，一个商业区的地下，满是钢筋水泥，它从何而来？会不会，从一开始，它就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


    “快挖开它根/部的土壤！”


    随着泥土被几人不断挖出，一股更浓烈的泥土腥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弥漫开来。随着覆盖的土层被一层层清理干净，底下竟然露出三具蜷缩扭曲的人类骸骨！


    白骨森森，身上的衣物也已经只剩下几片织物碎片，勉强耷拉在枯骨之上。


    “这三个人，起码死了三年以上了。”傅从闻脸色凝重，蹲下身仔细查看骸骨和残缺的衣物之后说道。


    “卧/槽！这藤蔓还吃人！”


    “虽然近几年，变异的植物越来越多，但是异种吃人事件主要集中在变异动物。有记载的以人类为食，或者曾经以人类为食的变异植物，几乎没有。”


    在傅从闻的解释下，江莱得到了一些关于异种的信息。异种，顾名思义，变异的种类，是所有变异动物和植物的统称。


    目前收集到的所有对付异种的资料中，最为难缠的，是集群行动的变异兽群。类似狼群、鼠潮、蛇窟，他们有组织，破坏力强，一出现就是大型变异兽群，甚至会主动捕食人类，对人类造成极大威胁。


    其次是大型植物变异体，类似今天遇见的藤蔓。它们往往身形庞大，挤压人类生存空间不说，还夺取普通植物的养分，使得人类种植的作物收成越来越低。有时候甚至熬不到作物收成的季节，就已经全部死光了。大型植物变异体，是种植园的头号死敌。


    最后，也是最为简单的异种，类似之前第四区追过来的吊睛巨虎。虽然战力强大，但是习惯单打独斗，缺乏团体协作，只要不单独对上个体异种，胜算就不会太低。


    江莱没有接话，默默站在一旁，努力汲取信息。


    这么说来，十三区的种植园，没有之前的伪人说得那么可怕。只要同心协力，困难总是可以被克服的。到底是伪人，低估了人类，他说的话，大概也做不得数。


    马靖冷声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哪天我们就能看到吃人的植物了。”


    傅从闻眼神一凛：“也不一定就是藤蔓吃人，可能是其他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这三个人死在此处之后，尸体成了藤蔓的养料。没听过吗，人类就是最好的养料。底下埋着尸体的树，花开得最美，最艳丽。”


    “打住打住！”吕一帆连连摆手，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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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膈应，“傅队，这画面感太强了，求别提了。我不想看到这天的到来。”


    随着根/部土壤被彻底清理干净，底下厚重的金属门板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门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被暴力撑开的破洞，边缘微微翘起。想来应该是藤蔓越长越大，从实验室里钻出，卡在这个洞口，让合不上的金属门被撑爆了。之后藤蔓一直扎根在实验里，严严实实地堵住门口，阴差阳错使得整个实验室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好家伙，我们怎么都撬不开的实验室，竟然被它给撑爆了！”


    “不要小看生命的力量。”撒在水泥缝里的种子都能发芽，何况拿了十颗黯珀的变异藤蔓。


    合力将枯萎的藤蔓主茎拔/出来，掀开上面积满的灰尘，这才终于露出底下的黑黢黢的门洞。


    手电光束往门洞里探寻，可以看到里面布满灰尘，锈迹斑斑的各种机器。


    “是门！真的是门！”


    “好家伙，终于找到了。”吕一帆叹了口气，“这真是命，要不是解决了老虎，怎么会找到黯珀。要不是找到黯珀，也不会被藤蔓攻击。要不是被藤蔓攻击，鬼才找得到这个实验门呢。”


    “江莱，你可真是我们队伍的福星！”


    “小熊。”布布趴在地上，短粗的手指头一点一点抠弄着金属门板上凸/起的印记。


    江莱顺着他的动作，看到门上烙印的棕熊图腾。她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棕熊图腾”听起来很熟悉了。


    布布的身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图腾，就印在他充电的肚皮上。


    只不过布布一直管这个叫小熊，她也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可爱的充电标记，所以才在听到傅从闻说“棕熊”时没有反应过来。


    傅从闻他们要找的东西竟然也有这个印记，是不是说明他要找的东西跟自己要查的东西相关！江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江莱，是小熊啊！布布……”布布兴奋地抬头，指着门板上的图腾，下意识想要指指自己的肚子提示她。


    江莱心中警铃大作。她反应极快，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让他接下来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


    “是啊，是几位叔叔在找的小熊图腾。”江莱努力维持声音里的平静，大声道，“多亏了布布，才能找到，布布真棒！接下来，布布不要打扰叔叔们做事，只要安静地在旁边看着就好，好吗？”


    布布不明白江莱的意思，但是好在足够听话，点了点小脑袋：“哦！”之后便乖乖站在一旁，紧紧挨着江莱，不再说话。


    傅从闻的目光在江莱和布布身上飞快地扫过，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探究，但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的示意下，冯家骏催动能力点燃一小根燃烧的树枝扔下，火焰在实验室里稳定燃烧，一分钟后才终于燃尽熄灭。确定氧气充足之后，傅从闻打头跳进实验室，马靖紧随其后。江莱抱着布布，顺着门洞旁锈蚀的金属阶梯，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下方尘封已久的空间。吕一帆和冯家骏两人则负责留守在门口，灵活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