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作品:《遮月》 “陛下驾到!”
尖锐的嗓音突兀地响起,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衣裙摩擦,跪倒在地的声音。
“陛下圣安!”请安声一同响起,在偌大的殿内回荡。
明黄色的衣角从眼前划过,这就是北朝的皇帝,江松阳。
月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南朝皇子代表的是南朝,自然不用下跪,江松阳就算万分不愿,却不能表露出来。
毕竟北朝的国力大不如前,比南朝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她当初去刺杀温序,也是因为这个,一旦南朝皇子死在北朝,南朝就有理由和北朝开战。
她要江松阳死。
“众爱卿平身。”
江松阳朝温序走去,语气慈祥:“温……”
“陛下,这位是南朝的二皇子,温澜殿下。”随行的王公公见陛下记不住,立即上前提醒。
江松阳注意到温序脸上的面具,好奇地问道:“这是……?”
“回禀陛下,我小时候从马背摔下,面容残缺,陛下看到会影响心情。”
月遮听到王凡的话,原来是他。
温澜,南朝二皇子,母妃是雨烟郡的伶人,不知姓氏,单字一个“兰”。
温澜不受宠,六岁母妃薨逝,八岁摔下马,面容有残,十岁被赶出宫,住在皇子府,深居简出,时常带着面具示人。
面容有残?月遮在心里冷笑,温序真能胡诌。
江松阳记起关于这位南朝皇子的消息,少之又少,如果不是他拿着南朝皇帝的印信,他都以为这人是假的了。
“真是难为你了,你父皇身体如何。”江松阳伸出手,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温序的肩膀。
温序礼貌地回礼:“父皇身体康健,多谢陛下关心。”
江松阳注意到他们几人都未上座,而是凑到一起:“你们都聚在此处,是在聊什么?”
“偶然间捡到了淮洲公子的玉佩,正准备归还。”
“你有心了。”
寒暄结束,江松阳摆摆手:“入座吧。”
时辰已到,王公公夹着嗓子喊一声,预宴正式开始。
舞女从幕帘后缓步走出,弦乐声骤起。
“姑娘不喝一杯?”风止行端着酒杯。
他本就好奇为何月遮会是叛宗的人,而且刚刚陛下经过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杀气。
“我不喝,多谢公子好意。”
风止行嘴角含笑:“那不如淮洲替姑娘喝了这一杯?”
“姐姐不喝,我也不喝。”
月淮洲接过举到自己面前的酒杯,将杯中的酒水往桌旁倒掉。
月遮掩唇轻笑:“风止行,你要是闲的无聊,我们俩可以换个位置,你去找裴晗喝。”
“你们二位真是无情,一杯酒而已,推来阻去。”
风止行捂着胸口,神色似受伤:“我才不和裴晗喝,裴晗在边关呆了两年,酒量肯定被磨出来了。”
在去边关之前,裴晗的酒量并不好,甚至还发过酒疯。
“公子不敢?”
风止行“嗯嗯”点两下头,“姑娘不用想着激我,今日我是来参加预宴的,没心思做别的。”
我能信吗。
月遮敲了敲月淮洲的掌心,后者接到示意起身离开。
“淮洲弟弟,是要去哪里啊?”
“好!赏银玉牌。”
鼓掌声响起,月遮不再和风止行虚与委蛇,转头朝大殿中央看去。
季舒一袭藕荷色衣裙,别出心裁地将衣袖处的布料截掉一半,露出洁白无暇的小臂。纤长的手指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今日的宴会明里是打着预宴的名号,实际上江松阳安了给江安津选妃的意思。
不得不说,季舒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
江松阳以安稳后宫还为由,未设皇后,便没有太子,后宫由贵妃张嫣然和贤妃韩毓互相制衡。
王凡察言观色,陛下的心思他不说全懂,也得懂个八分。
他笑眯眯地端着玉盘:“季舒姑娘,谢恩吧。”
季舒虽有不甘,但还是接过银玉牌:“臣女多谢陛下。”
每次预宴,江松阳都会准备三种玉牌:绿玉牌;银玉牌;金玉牌。
金玉和银玉可以去到皇宫,参加春日宴正宴,而绿玉牌,就是江松阳不好意思拂了世家大族的面子,一个安慰罢了。
“月遮姑娘,你妹妹来了。”
月苓和正抱着一把琴,从容不迫地向皇帝行礼。
月苓和长得不比季舒差,能得到什么牌子,月遮未免有些好奇。
月苓和抱着琴走到众人面前,对着江松阳拜道:“臣女月苓和,为陛下献上一曲高山流水。”
月遮对琴一窍不通,只能看出来是把古琴,尾巴上有一段焦痕,可以看出月苓和为此次预宴下了不少心思。
“原来苓和姑娘还有这般才艺,高山流水,这曲子可不简单啊。”
风止行小口抿着酒,给月遮解释道:“此琴名焦尾,一直在董太傅的手里,不知苓和姑娘用了什么法子讨到手的。”
“你喜欢琴?”
“是又如何?”
提起琴,月遮想起风止行的母亲,琴艺卓绝,平京难寻敌手。
但在风止行幼时,二人一同被山匪掳走,索要大批赎金,风尚书带人及时赶到,却只救下风止行一个。
他的母亲死在了山匪手里,为报此仇,风止行放火将整座山都烧了,烧了整整两天两夜。
“既然公子喜琴,我有个提议,不知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
风止行一手支在桌子上,侧着脸:“说来听听。”
“我有把绿绮,音色绝妙,风公子喜欢不如送给你。”
“哦?”风止行笑了笑,“姑娘这是有什么要事,竟以绿绮做礼。”
“我又不懂琴,放在库房里未免有些浪费。”
“姑娘放心,就算没有绿绮,我也不会妨碍你的事,我实在是懒得管。”
“这是谁家的姑娘?出落大方,有礼有矩,给朕赏,狠狠地赏!”
江松阳在座位上鼓着掌,意犹未尽连连叫好:“你值得一个金玉牌。”
“嚯!金玉牌,今日的第一个吧。”
“这是月尚书的二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识大体。只可惜啊,是个庶出。”
“恭喜苓和姑娘,这可是今儿第一个金玉牌。”王凡笑得跟个花一样。
江松阳心情大好,添上一句:“你可还想要什么赏赐?”
“臣女谢过陛下,臣女并不需要什么赏赐,只是……”月苓和接过王公公呈上的金玉牌,弯腰行礼。
见她犹豫,江松阳慢悠悠地开口:“你说便是了,朕有什么满足不了你的。”
她朝月遮的方向瞟了一眼,迟疑道:“臣女的姐姐琴艺无双,也有一曲作献,只是今日表演的顺序都是提前定好的,并没有给姐姐留时间。”
“你的姐姐,是长锋的大女儿吧。”
风止行挑起眉梢,“我竟不知姑娘还会琴艺。”
“确实不熟,好久未碰琴了。”
她确实没想到月苓和还有这一招。
月苓和点点头:“回陛下,月遮姐姐苦练了几个月,臣女实在是不想姐姐的才华被埋没。”
“长姐如母,你这般为其着想,是个好孩子。”
规矩都是人定的,而什么人能有皇帝大呢。
江松阳大手一挥,“朕听长锋提起过月遮姑娘,今日正好让朕见识见识。”
王凡随着江松阳的话音,走到月遮的面前,他咧着嘴角:“月遮姑娘,陛下唤你呢。”
月苓和微微一笑,回到座位,谁人不知月遮不学无术,是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废物。
若是今天再在陛下面前丢了颜面,看她还怎么好意思在平京城呆着。
口水都能淹死她。
月遮缓缓起身,笑意温柔:“臣女本想再练些时日,留于宫内正宴,没想到妹妹着急,今日就点破了。”
月苓和柔声道:“是妹妹逾矩了。”
装,她继续装。
今日自己就要看看,月遮能弹出个什么东西。
“陛下,臣女没有准备琴,想借一下董姑娘的焦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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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松阳摆摆手:“准。”
风止行饶有兴趣地坐直身子,他想看看月遮到底如何应对,毕竟她的棋艺可以说是烂透了。
“臣女在庄子时,偶然和邻里学了一首破阵曲,琴艺生涩,还望诸位莫怪。”
“一首高山流水,一个破阵曲,月尚书的两个女儿,真是令人艳羡啊。”
“破阵曲是军中乐曲吧,据说上一次破阵曲还是永安侯边关大捷时演奏的。”
在场的人都是只闻其名,难闻其声。今日听到“破阵曲”三字未免要议论上两句。
嘈杂四起,盖过一道酒杯碎在地上的声音。
月遮坐在琴前,拨动琴弦,“铮”的一声。
大殿瞬间安静,无人再敢言语。
弦音苍劲有力,波涛汹涌打在峭壁上,肃杀悲怆,主帅一声令下,带着大军厮杀。
后之忽如雨后宁静,如涓涓细流,凋零荒芜,战士们清理战场,马革裹尸。
月遮抚平琴弦,周围一片寂静,就连呼吸声都未听到。
“好!长锋真是好福气,两个女儿都是难得一遇的才女。”
江松阳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给月遮吓了一跳。
“不愧是破阵曲,未曾想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到。”
“没想到还会有人弹奏此曲。破阵曲一出,压了高山流水一头啊。”
月苓和的手指紧紧地抠着杯壁,眸子怒气尽显,可恶!月遮什么时候还会弹上琴了。
今天倒是成全她了。
“朕倒是有些羡慕长锋了。”江松阳语气悠长又含着失落:“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回陛下,此曲本就是为陛下演奏的,陛下听得开心就是对臣女最大的赏赐。”
“不贪不骄!赐金牌子!”江松阳心情格外的好。
“臣女谢过陛下。”
月遮俯身谢过,她将焦尾交还于王凡,转身回了座位。
“这首曲子是为陛下演奏的?”
“自然。”
“你这破阵曲是不是少了一半。”
月遮从容地撩了下掉落的碎发,尾声上扬:“公子真是会开玩笑,破阵曲不就这些吗,难道还有曲谱?”
风止行薄唇微抿,视线在月遮脸上游移。
他分辨不出月遮是否说谎,因为破阵曲还有最后一段。
国破帝亡。
察觉到风止行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她,月遮警惕地瞥了一眼风止行。
他的眼中流出一抹复杂的情绪,隐藏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很快,却被月遮捕捉到了。
“殿下,奴婢错了,是奴婢没长眼睛!”
温序看着自己衣衫上多出来的几根茶叶,还在冒着热气。婢女立即跪下,颤抖着磕头。
月遮被此声音吸引,她向对面望去,原来是婢女失手将茶盏碰倒,滚烫的茶水洒到温序身上。
温序靠在软椅上,眼眸含笑。
江松阳也投去视线,不知为何,月家两个女儿之后的表演多少有些索然无味,他不耐烦地问道:“出了何事?”
婢女用力磕着头,额头上一块明显的红色:“禀陛下,是奴婢不小心,将茶盏撞洒了。”
江松阳烦躁地摆摆手:“请南朝皇子去换身衣服。”
“奴婢知错了,求陛下饶命啊!”
温序起身跟着王凡离开了大殿,向后院走去,他盯着前面的太监,又扫向旁边的湖。
盘算着若是将前面的人扔进湖,几秒钟能断了气。
王凡走在前面,只觉落在自己身后的视线越来越冷,仿佛穿透他的脊骨,直射心脏。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陛下怎么给自己安排这个差事。
王凡硬着头皮:“温澜殿下,前面就是尚衣阁了。”
“温澜殿下,麻烦在这等一会,已经安排婢女去取衣服了。”
王凡碎步上前,替温序打开门:“殿下还有什么需要,就跟老奴说,若是……”
“聒噪。”
烛火闪动,温序一个手刃砍去,王凡应声倒地,他擦着手,对着帘子后的人影问出声:“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