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作品:《遮月

    马车外是惹人心烦的吵闹,廉价刺鼻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月遮烦躁地揉揉眉心。


    “姐姐,不舒服吗?”他知道月遮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


    月淮洲今日换上了毓秀阁送来的新衣裳,剑眉星眸,棱角分明,还真有几丝翩翩公子的味道。


    数十辆马车停在西郊别院门口,云衫侍女鱼贯而出,穿梭在宾客之中,围墙外站了一圈侍卫,货真价实的禁卫军。


    “淮洲弟弟,不会是没见过这种大世面,被吓呆了吧,用不用兄长带你进去?”他看到月淮洲呆站在门口,出声嘲笑。


    “多谢月霖兄长,我跟着月遮姐姐就好。”


    月霖冷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月遮姑娘。”


    月遮刚下马车,阴魂不散的嗓音响起,风止行今日身着白衣,衣袖精密地滚着云纹刺绣。


    “云公子,这位是月尚书的大女儿,月遮。”风止行唇角微微一翘,和身边的人介绍,“月尚书的侄子,月淮洲。”


    云然没什么反应,他和风止行是在路上偶遇,突然一丝海棠花的香气涌入鼻腔,他抬眸看向月遮。


    “云公子。”


    搬着花盆的侍女从身旁经过,不小心碰了云然一下,“公子,对不住。”


    云然缓过神来,向四周看去,院内随处可见的鲜花,其中不乏海棠。


    怕是自己想多了,云然压下怪异的情绪,礼貌地回礼。


    风止行从喉咙间溢出浅笑:“月遮姑娘,淮洲公子,改日再聊。”


    月遮对上风止行漾着笑意的眸子,不知这人安的什么心思。


    “哥哥,他们怎么认识的?”月苓和捏着手指,眼神直直地盯着月遮,嫉妒瞬间充斥全身。


    风止行如今深受陛下信任,调动大理寺,承办春日宴,传闻说他子承父业,会是下一任礼部尚书。


    月遮怎么又勾搭上他了!


    “月遮,我就知道你会来,等等我!”方婷娴看见门口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睛发出闪亮的光,立即提着裙子小跑过去。


    “你不在平京这两年,我可想你了。”


    她挽着月遮的胳膊,摇来摇去,悄悄凑到月遮耳边,问道:“这就是淮洲弟弟吗?长得好帅。”


    方婷娴虽然压低声音,但月淮洲的听力极好,他看向月遮,恰好对上她打趣的视线。


    月遮移开目光,笑了笑,“你喜欢?”


    “诶哟,月遮,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方婷娴害羞地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耳角不禁泛着红。


    “淮洲弟弟,你跟我们一起进去吧。”


    月淮洲吐字清晰,应声道:“好啊。”


    方婷娴的脸又红了些,她边走边说道:“原本今日四殿下也会来的,但陛下没有同意,还把四殿下关了紧闭。”


    “为什么?”


    方婷娴抿唇想了想,“具体的我不知道,好像是朝中的事,陛下可生气了呢。”


    不远处有人在招呼着她们二人,月遮拍拍方婷娴,“婷娴,方叔叔喊你过去呢。”


    “糟了!”方婷娴顿时瞪大眼睛:“我的东西落在马车上了,你们两个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方婷娴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丢三落四,月遮趁此机会问道,“淮洲,关于四殿下的事,你知道什么吗?”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亦牧清晨就递来了消息,姐姐那时还在睡觉呢,刚才在马车上我又给了姐姐,看起来不知又被扔哪去了。”


    月淮洲叹了口气,姐姐的起床气大,他可不敢打扰。


    月遮哑言,临上马车前,月淮洲是给了自己什么东西,但她太过困乏,顺手放在一边了。


    反正月淮洲记性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到时候再告诉自己也一样。


    “两年前就有人上奏,说江南市面上流通一批兵器,是从北朝流去的,陛下怀疑北朝有人私造兵器,卖给南朝,恰巧上弦月抓到几个商贩,他们透露出与张氏有关。”月淮洲轻声给她复述。


    两年前,兵器……月遮突然想起两年前,方府冬日宴,她在假山后偷听到的谈话,张彦和江安津。


    这件事确实与张氏有关,但……


    “这位可是淮洲弟弟?”


    娇柔的嗓音嗓音,打断了月遮的思绪。


    “姑娘是?”


    “小女子名叫董暄佳,父亲是董太傅,我听说月尚书的侄子前几日回京,便想着来拜访一下。”女子低身行礼,语气温婉。


    “这位便是月遮姑娘吧,果然和传闻说的一般。”


    “暄佳,话不能说一半啊,我们这位月遮姑娘可是从小住在庄子里,她还以为你在骂她呢。”


    讥讽的话语从身后响起,月遮轻笑:“季舒姑娘。”


    “过了两年,姑娘还能记住我的名字,真是受宠若惊。”


    “我当是谁在这阴阳怪气,原来是季舒,你前几日不小心掉湖里了,身体养好了?”方婷娴抱着锦盒,替月遮回骂。


    方婷娴兴致冲冲地给月遮解释:“前几日,季叔叔从江南买回两条锦鲤,恰好赶上大殿下去季府,季舒假装在湖边逗鱼,实则是在等大殿下经过。”


    “还真被她等到了,结果一激动,没站稳,跌进湖里,反而溅了大殿下一身水。”


    “你!”


    季舒被气得浑身颤抖,她指着方婷娴:“方婷娴!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整个平京都知道此事吧。”方婷娴见她脸色铁青,拔高声音。


    季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上前将方婷娴怀里的锦盒,一掌拍飞到了旁边的湖里,“咕噜”一声,锦盒瞬间沉下去。


    “季舒!你做什么,那是给大殿下的东西!”


    “大殿下看得上你这些破烂?不如早些处理了为好,省着殿下看着心烦。”季舒冷呵,终于出了气。


    “那可是我准备了好久的礼物,季舒你赔我!”


    季舒双手环胸,趾高气扬:“方府什么时候如此小气了,你若真想要,不如下湖里捞出来,也好让殿下看看你的心意。”


    方婷娴站在湖边,委屈道:“你……”


    扑通——


    季舒突然飞了出去,落水声传来。


    “救命啊!”


    女子一身赤色劲装,腰间别着极为珍贵的红玛瑙缀饰,头发用简单的红绳高高束起,发尾随风飘逸。


    她站在湖边,居高临下看着水里扑腾的季舒,“季舒,东西是你扔的,怎么还有让人家自己捞回来的道理。”


    “裴晗!你回来了!”


    方婷娴从呆愣中回神,激动地跑到女子旁边。


    裴晗接住方婷娴,将她抱起在空中转圈:“见到我这么开心?”


    “你还知道回来,你和月遮一样,一走就走了两年。”方婷娴用拳头砸着她的肩膀,说着说着眼里噙满泪水,“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就留我一个人在平京,你都不知道季舒她欺负我,她和董太傅说,不让我去上学。”


    方婷娴边擦眼泪,边用余光偷看裴晗,见她一直笑着。


    “你还笑,裴晗!”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了,还是爱哭鼻子。”裴晗拿出手帕给方婷娴擦眼泪:“掉进湖里的东西重要吗?”


    “谁要你擦,你滚开。”


    方婷娴堵气:“不重要,就是我亲手绣了几个月的荷包,没了就没了。”


    裴晗和月遮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摇摇头。月遮望向湖里的季舒,已经被下人捞了起来。


    “裴晗!你这个疯婆娘!”季舒已经被下人捞了起来。


    方婷娴出了一口恶气,哼哼两声:“季舒,又掉水里啦。”


    “裴姑娘,你如此行事,不太合适吧。”董暄佳扶着季舒,语气不善。


    “我如何行事?董姑娘不会是在说季舒掉湖里一事吧。”裴晗明知故问,“是我踹的,怎么了?你快去告诉陛下,好治我的罪。”


    “永安侯的女儿,裴晗?”


    “永安侯驻守边关两年,这次借着春日宴才能回平京,带着女裴晗一起回来了。”


    宾客的议论逐渐传来。


    裴晗挑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季舒:“季舒,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换身衣服,省着丢脸。”


    “你们几个,给我等着!”季舒气地直跺脚。


    季舒离开后,裴晗走到月淮洲面前,毫不掩饰地看了一圈,“淮洲弟弟?”


    见到裴晗的行事作风,月淮洲拱手行礼,“裴晗姐姐。”


    “不用如此客气。”


    裴晗不见外,直接上手摸着他的肩膀,赞叹道:“淮洲弟弟这身板硬实,改日来军中,我带你练练。”


    月遮接到月淮洲求救的眼神,她摊摊手,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这次回来呆多长时间?”


    “唉,呆不长。”裴晗咋舌,意犹未尽地收回手:“一两个月吧,这次父亲不打算让我和他一起回去,但我想去,老头子也知道,我想去他拦不住我。”


    上次,永安侯就不想让裴晗跟去,于是提前三天偷偷离开,结果还是被裴晗发现,偷偷跟上,她就这么赖在边关两年。


    裴晗突然想起什么,沉下声音问道:“你说季舒不让你上学,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和季悦姐姐要去国子监,结果季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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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后,求着董暄佳,让董太傅给她加进去,但名额总数都是定好的,于是我就被挤了下来。”


    “还有这种事?”


    月遮确实听过这回事,她当时在处理下弦月的事情,实在分不出心思。


    “不过没事啦,父亲早就处理好了。”方婷娴嘟嘟嘴。


    裴晗捏了捏她的脸,安慰道:“这回我和月遮都在平京,定不让你受欺负。”


    三人往大殿走去,裴晗四处瞧瞧,见少了一人。


    “淮洲弟弟呢?”


    “他与我们姑娘家在一起做什么,早就离开去找时澈了。”


    西郊别院一处极为偏僻的院子,月淮洲刚推开门,一把短剑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门框上。


    “公子好大的胆子啊,居然在别院里私藏尸体。”


    “你不应该感谢我吗?”月淮洲走进屋子,顺手关上门。


    温序桃花眼微眯,弯成好看的弧度:“此话怎讲?”


    “他们是若水的间者,是来杀你的。”


    “若水可是我们南朝的密宗。”


    月淮洲掀起眼皮,水墨般的眸子迎上温序的目光。


    “但不是你的。”


    风止行慢悠悠地朝大殿走去,南朝密宗若水由大皇子控权,南朝世家林立,大皇子一直想让温序死。


    月遮把若水的间者都杀了,是想让上弦月对付若水,某种程度上,算是帮了他们的忙。


    但……仅在某种程度。


    毕竟那位大皇子也是个狠角色。


    迎面走来并肩而行的两人,是云然和江安津。


    风止行收起思绪,停下脚步。


    “曲术,去听听他们聊什么呢,小心点。”


    “云然,你可知道叛宗下弦月?”


    “十七年前,皇室密宗满月宗主柳山姗与南朝合作,毒害先帝,意图谋逆,与心腹叛逃,成立叛宗下弦月。”云然的语气没有起伏,就好像是在读卷宗般。


    “殿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江安津思忖了会,略显严肃地开口:“上弦月前些日子截取情报,说是……柳山姗曾有过一儿一女。”


    月遮前脚刚跨入大殿,坐到位置上,后脚就传来通报。


    “南朝皇子到!”


    来人一袭双蟒玄衣,袖边织着满地金,乌黑的长发束起,戴着玉冠,面具下的侧脸锋利,身段颀长,与生俱来的高贵。


    月遮端起茶杯,茶水还未入口,门外又通传道:“大殿下到!”


    江安津风尘仆仆地迈过门槛,身后跟着风止行和云然。


    他拱手致歉:“温澜殿下,怪我,有事耽搁了,未曾相迎。”


    “殿下客气了。”


    接下来是一些客套的场面话,月遮自动忽略,月淮洲的位置一直空着,她眉头微微蹙起。


    “这位可是月遮姑娘?”


    清冽,又带着丝傲慢的嗓音突然响起,月遮抬眸,见温序停在自己桌子前。


    温序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月遮垂着眸子,果然自从温序进殿,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臣女名月遮。”


    “这枚玉佩,是姑娘的吧。”


    玉佩?莫不是在毓秀阁那天,被他偷走的吧。


    “殿下是在毓秀阁捡到的?”


    “不是哦。”


    月遮下意识抬眸,温序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他是故意的。


    “许是本宫和姑娘有注定的缘分,本宫多句嘴,姑娘可有婚配?”


    此言一出,犹如石子落入湖,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声渐起,所有目光聚集在月遮身上。


    “怎么突然就谈婚论嫁了,据我所知,南朝的皇子都未婚配。”


    “这是什么情况,南朝皇子怎会娶北朝的姑娘?简直荒唐。”


    “本宫向来注重缘分二字,前不久父皇还催着成家,若是姑娘这般貌美的人,也不是不可。”


    温序表情正经,就好像确有这回事。


    “殿下怕是搞错了,这块玉佩,不是臣女的。”


    月遮向后退了半步,回望着他,他想给自己挖坑,做梦。


    “那是……”


    月苓和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低着头小声道:“殿下,其实是……”


    “殿下真是帮了大忙,这快玉佩是月叔叔送给淮洲的礼物,前几日出府逛街时不小心弄丢了,月遮姐姐责怪我好些日子了呢。”


    月淮洲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所有人都能听到。


    他走到月遮身边,毫不示弱地看向温序,玩笑般地回问:“淮洲该怎么报答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