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作品:《稽察司探案录

    云紫怡乖乖把嘴闭上,看着漫天飘洒的纸片,有些愣怔。


    上面写的东西,她只瞧一眼就看明白了。


    那的确是先前春雨楼闯入者所承诺的线索。


    短短也就五六行字,但其中的信息量很大,诚意十足。


    她偏头看向王慈,身旁的人身形挺拔,薄唇紧抿,凌厉的眸中是波澜不惊的冷静,在周围一众吵嚷、质问、骚乱中,恍若有一道无形的罩子将他隔开,唯他全然是近乎可怕的忍耐。


    这阵纸条的抛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众人看不懂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但这是在刑场外,是在一个一夜之间跌下高位的朝官的处置现场,很多人还是隐隐嗅到了其中不寻常的意味。


    有人开始将纸条偷偷藏起来,有人捡起纸条便迅速趁乱离开现场。


    守在门外的大理寺卫这才反应过来,但形势已来不及制止,只能任由消息传入上京的茶馆说书楼,传入看似漠不关心、实则暗中紧盯的宅院之中,甚至传入了天子的耳朵里。


    没有人能够当场解读出其中的震撼之言,因此,这场意外暂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处刑照旧,约摸小半刻钟后,人们三三两两散开离去。


    “为何不把握住这个机会?”


    云紫怡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熙攘。


    王慈眸中是化不开的沉沉墨色,有一瞬的挣扎与狠决,但很快便被压下去。


    片刻后,他摇摇头,开口道,“太冒进了。”


    “稽察司,只能做圣上手里的刀。”


    一言宛若滚雷落水,让云紫怡后知后觉,心脏几乎骤停一瞬。


    好一招诱敌之计!差一点他们就要亲手断送自己的前路。


    如果他们方才当场解出信中之言,明面上,赵大鹏贩盐罪行公诸于世,梅将军含冤一事有希望得以开解。


    但之后呢?


    他们该如何解释从天而降的线索?


    紧锣密鼓地排查,最后发现是凶手好心赠与的?还是太后默许扔出来的?


    稽察司是圣上手中为数不多的精兵利刃,他不会允许稽查司为了“可能”的利益,转头去与敌方携手。


    整件事被描画的实在太完美,太合理了。


    心急如焚的司使,为了同时是亲人也是恩师的梅将军,不顾他这个天子兼上司的意思,与他们的敌手进行了某种秘密利益交换,得到线索的同时,以有利于自己立功的方式展现出来。


    云紫怡后背一冷,她几乎可以想象到,事成之后,他们要面临怎样的血雨腥风。


    她正走神之际,忽然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在马车内响起,紧接着鼻腔内涌入荔枝的气味。


    云紫怡抬眼去看,王慈微愣半晌,他本捏着一颗荔枝把玩,一边捋着思绪,怎奈手下一时失了力气。


    他若无其事将果皮剥开,果肉入口,又拿沾湿的帕子去擦指间的汁水。


    仿佛刚才只是寻常地吃了颗果子。


    “其实你做得对。”


    王慈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


    “你不会觉得我自私自利,不通人情?”他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毕竟,原本只要舍弃掉他自己就能……


    “别老给自己安那么大名头。”云紫怡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腔孤勇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情节,审时度势谋定后动才是现实。”


    “王慈,你不是一个与世间毫无联系的孤立者,任何事也不可能逃脱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宿命。


    你有自己的家人,有司里的下属,才暂时安定的梅姐姐,还有无数需要你去制衡的、需要你去完成的谋划。


    你若真的以玉碎之势,非要在今日博得一个结果,那便是真正如了那些恶人的愿。”


    她将盘中的荔枝一个个取出,在王慈面前排成一排。


    “虽然我不是很想这么说,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很有用,王慈。”


    “敌人递来的是无柄之刃,那我们便将它铸成真的剑,再用它亲手斩断敌人的獠牙。”


    “喏,我都说了这么多了,帮我把荔枝剥了吧。”她探出指尖,瞄准,哈气,将果子一个个弹飞到王慈身前。


    荔枝有些粗糙的表皮,在滚动时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眨眼间,面前的一小块空地就被填满。


    王慈一瞬不瞬地盯着。


    有什么东西挤进来,他感觉内心的那一块空地也被填满了。


    温柔的,喧闹的,带着清香的。


    “都吃掉会上火的,你近日吃得太多了。”他忍不住说点什么会让她反驳的话。


    果不其然,对方瞪了他一眼,张牙舞爪,“不会!本姑娘天生神奇体质,你是不是不想再弄脏手,所以找借口偷懒?哼,白开导你那么久了,小气鬼!唔——”


    云紫怡正悲愤控诉,忽然一颗晶莹的果肉贴上了她的双唇。


    冰凉的触感向四周蔓延,却怎么也消不掉脸颊生起的热意。


    她下意识张口咬住,对方手指又顺势轻轻一送,两股力道同时相碰,一时间没收住,粗粝的指腹紧紧压在她有些微热的唇上。


    整颗荔枝肉被卷入口腔一侧,随着动作,他甚至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舌尖,王慈眸中暗了几分。


    男人的手常年握剑拉弓,指腹上一层薄茧,不知道是不是她思绪有点紊乱,唇上好像被轻轻摩挲一瞬。


    云紫怡蹭地偏过头去,躲离了那道有些灼热的视线。


    好半晌,对方才撤去沉沉的压迫感,慢条斯理地剥开剩下的荔枝。


    空气中只剩“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她有些坐立难安。


    明明先前都是两人一同闪避,怎的如今变成只有她一人招架不住。


    新剥好的果肉她也没心思再吃,全部被搪塞进对面人的肚子里。


    几乎是马车刚刚停稳,云紫怡便飞一般地跳下来,也没等旁人,匆匆冲进自己的屋子。


    春桃抱着罐晒好的荷叶,奇怪地看着远去的人影,又看到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愉悦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昨晚一直忙碌到现在,没睡几个时辰,也没进食多少东西,陡然一松下来,才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被春桃投喂了一屉晶莹剔透的灌汤包,外加一碗酸辣开胃的胡辣汤,整个人舒畅地眯了眯眼。


    吃完春桃赶她去补眠,但云紫怡心里还压着今日发生之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一骨碌爬起来,从小荷包中掏出一把先前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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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纸条,拼好开始研究。


    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大半笔顺都是错误的,云紫怡猜测可能是叫不懂西伯语之人誊抄的,以掩去其真正的字迹。


    纸张用的是如今上京随处可见的样式,墨是最便宜的那种,她研究得专注,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王慈很坦然地坐在她对面,脸上没有丝毫不自在,云紫怡见状,索性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然地开始说起线索。


    “方才传回消息,圣上已知晓此事。宫中有善外邦语言之人,听说是解开了,但如今人已死,有些事情查清楚还需费一些力气。”王慈道。


    “速度如此之快。”云紫怡亦有些讶异。


    “坊间保不齐也有可解线索之人,午时在大理寺没能控制局面,消息想必已暗中传遍,现在比得就是谁先赶到线索中所言之地了。”


    “那我们需要暗中去一趟吗?”她问道。


    茶碗在王慈指间转了三圈,片刻后,他回道,“最迟申时,若还没有消息传来,我们便去。”


    ……


    距离定好的时间还有大概半个多时辰,剩下的时间便是等待。


    本以为颇为静谧的屋中会有些尴尬,但事情推进的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不时有属下进来汇报情况,除宫中那边,陆陆续续已有两方势力抵达线索中所指之地。


    而此时距离申时还有将近半个时辰。


    太后一脉的势力不难猜测,但剩下一方——


    云紫怡有些不敢置信,“你说是程氏?”


    而且是由刚刚恢复原职的程思然带领,不过并不是以大理寺卿的身份,而是隐去面容,暗中带了一队程府的死士。


    程氏多年在朝中一直处于中立位置,虽前有赵大鹏投靠太后,但实际程氏并未顺势插手一丝一毫。


    “程氏不可能对赵大鹏还有旧情,那他们此番前往所谓何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一切还须看几方争夺的结果。


    线索中所指之处是赵大鹏在城郊的一处私宅,此地他藏得极好,乃是用府中管家的远房亲戚之名购置,平日里前往时都脱去一身华服,抛下车马,仅着粗布衣裳步行前往,因此左邻右舍皆以为他就是个大龄举子,只休学时才回来小住。


    往日里简陋的小巷,明里暗里一下涌入许多陌生人。


    街坊们只敢躲在门后,偷偷敞开一条门缝,去瞧那群举止怪异的菜农果农木匠还有粪夫。偶有人被发现,对方一眼扫过来,目光中满是凶恶杀气,叫人吓得忙不迭将门合死。


    王慈派去的人怕被察觉,只敢在外围探着,只是这样难免漏掉一些有用的消息。


    因此还未等到申时,自家的探子还未送来结果,众人耐心地等在屋中,这时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砰”一声钉死在门框上。


    云紫怡警觉地起身,却见王慈示意手下将箭取回。


    “宫中来信。是圣上身边的人。”他解释道。


    “情况……可能不太好。”王慈又轻声补充一句。


    云紫怡没有明白。


    “他很满意我做好了该做之事。”


    “所以接下来一些可能对我不利之事,他不介意提前将消息知会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