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作品:《稽察司探案录

    在大齐语言体系中,一句话的结束,往往要在结束字旁标注一个空心小圆点。


    人们将这个空心小圆点称作句号。


    而此时此刻,云紫怡正紧盯着每张纸上的句号陷入沉思。


    “你不觉得,这些句号的位置排列挺有意思的吗?”她忽然开口道。


    王慈于是抬眼望去,每张纸上是最普通不过的家书情话,一个个句点跳跃其间,细看之下好像并没有什么大概的轮廓模样。


    镇纸下压抚平,沾满墨水的狼毫在纸上游走,所有句号的位置被一比一誊抄下来。


    “应该是这样的。”云紫怡从他掌心中抽出笔杆,落笔纸上。墨线走势奇异,但总能将凌乱的散点一个不落连接起来。


    “十五,二十一?”


    云紫怡轻读出声,“这是西伯语中的‘十五’,与‘二十一’两个数字。”


    “不过信中为何还会藏有这样的信息?”


    她有些茫然,小侍女既然费尽心思进屋,定是要取走什么关键的证据。可如今不仅东西没少,竟还从中发现了新的线索。


    “咚咚——”


    门被敲响,敲门之人并没有等他们开门,而是象征性敲两下便推门而入。


    傅望秋手中捏着几枚揉皱的纸团走进来,透过缓缓合上的门缝,她看见院中地上蜷缩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人我抓回来了,手里藏着这个,和一堆团皱的纸团放在一处,做成纸垫垫着厨房里取出来的莲蓬。”


    明明被大理寺三令五申不许再四处游荡,小侍女还是提着那小小的食盒到处晃悠。


    云紫怡眯了眯眼,“莲蓬是送给哪个院子的?


    傅望秋笑,“如你所见,是送到主院去的。”


    主院?这小侍女原来是尚书的人。


    云紫怡接过那几张揉皱的纸球,展开铺平,无视上面蛛网般的细密折痕,目光一寸一寸细细扫视。


    “一样的。”她复又抬头看向笔直站立的屏风,“除去那张身契,剩下的几封信,从内容到笔迹,全部是一模一样的。”


    她抬手轻嗅这几张纸,“连味道也是一样的。”


    “这些信,真的被换掉了吗?”云紫怡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大理寺卫回报说对方确实进了屋子,但看着两边没有分毫差别的信纸,一时间竟连那几张是最初贴在那里的都有些分不清了。


    王慈沉吟片刻,将信纸从她手中接过来,放在指尖捻了捻。


    “不一样。”他摇摇头,“贴在素绢上的确实是被换过的。”


    见众人投向他的不解的目光,王慈解释道,“纸张质地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两份书信虽都用江南盛产的藤纸书写,但属于李燕儿的这张干燥韧实,侍女后补的这几张像是曾受过潮又经过暴晒晾干的,质地有些轻微的变化。”


    傅望秋若有所思道,“听说前一阵安成楼往上京的运纸船,在路上遭了十几日的雨,最后好歹是平安到了上京,只不过船上的货毁坏了不少,只能折价卖给私塾或者手头紧的举子。”


    王慈点头,“那便对得上了。这种藤纸产自江南,在上京鲜少有人使用,更无处去买。恐怕尚书想取藤纸伪造,也不得不用这一批损毁的藤纸。”


    “既然非要替换掉原先的信纸,那信纸上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搞清楚对方确实在有意隐藏,云紫怡又开始跟这几张纸斗智斗勇。


    “除了最开始发现的西伯数字,我真的瞧不出别的东西了。”


    翻过来覆过去地瞧,她感觉自己都要倒背如流了。


    尤其是,这虽然是证据,但是是以赵李二人互诉相思的形式呈现的,一想到赵大鹏扭曲的心思,云紫怡顿觉阵阵反胃。


    再看真要看出工伤了,她在心里默默哀嚎。


    “也罢,不必再看了。”王慈的声音宛若沙漠中的清泉烈日下的冰杨梅饮,一扫她心中的烦闷。


    “假设暗藏的线索是你解出的西伯数字,那么尚书明明重新替换过信纸,为何还是将线索留了下来?


    我不认为他们情愿把线索慷慨与我们分享,所以更为可能的是,他们其实还未找出线索为何。”


    “所以就只是将原件全部取走了?”云紫怡诧异道。


    着实是有些朴素了,她莫名想到那种窃贼打不开保险箱只能将整个保险箱抱走的新闻。


    看似离谱,但细想之下这恐怕是尚书唯一的办法了。


    正琢磨着这场闹剧的起因,那边仿佛能窥见她心中所想一般,屋门又被咚咚敲响。


    大理寺卫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


    不过锦衣华服上面灰扑扑的,官帽歪带着,手中拿着的书册还被燎了一个破洞。


    尽管浑身狼狈,那人言语中还是兴奋异常,“在下已看过大人们送来的粉末,其中确含有麦粉,不过——”


    他一个箭步上前,将手中的那本破破烂烂的书册递到众人面前,“除了麦粉,其中还混合着几种产自外邦的石粉。”


    “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炼丹术。


    制作之人对各种原料的特性洞悉非常,通过调整用量多少,竟可以达到一种声势大于破坏力的境界。除此之外,此人还十分注重实用性与观赏性的结合,如同制香高手一般,诸位且观且嗅,若放入个顶好的香盒之中,定是一味品相上佳的莲香……”


    那人满眼都是探讨炼丹知识的热情,一会儿惊叹于此法创新新颖,一会儿疑惑为何炼制到最后屡战屡败,最后还跃跃欲试想问这稀有的异域材料还有没有多余的。


    云紫怡听了一会儿,便知晓王慈没有将真实情况告知于这个炼丹士,于是也含糊了两句,随后将人送出府了。


    人送走之后,云紫怡立刻叫人去尚书房中搜寻香盒与香炉等用具,最后在程夫人妆奁深处的夹层中,找出了一个落灰的香盒。


    王慈小心打开盒盖,一股莲香逸散开来,众人神色一凝,找到了!


    “所以幕后主使就是尚书本人?”


    云紫怡还是有些疑惑,“他为何要对李燕儿下手?他们不应该同属于一个阵营吗?”


    她本以为小侍女来是为了帮忙掩盖证据,现下看来……倒更像是先一步抢夺证据。


    “这些书信可以证明赵尚书与紫山楼制盐一事有关联,但还不足以成为为他定罪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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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证据。”傅望秋适时提醒道。


    “那我们的嫌疑算是可以摆脱了吧?”云紫怡提问。


    这次傅望秋倒是痛快地说可以了。


    云紫怡立马转头对王慈眨眨眼,仿佛在说“怎么样我也可以拯救你啦”。


    自从王慈易容成她的侍卫之后,他好像比以前更加放松了,除去当时在宴席上做出的惊天举动外,他也会悄悄松下紧绷的肩膀,偶尔纵容自己发一会呆。


    所以在瞧见对方毫无顾忌地,冲她微微一笑时,她忽然感觉心头也软了一块。


    赴宴遇险本是意外,但好在现下脱困的同时,也找到了想要的线索。


    傅望秋道,“我穿插一句,现下凶手已然找到,赵尚书此举胆大包天,不少朝廷命官受其牵连身受重伤,不出意外的话,等明日证据呈奏御前,人应该会很快人头落地。


    因此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打算的话,最好赶在行刑前查明白。”


    傅望秋没有明确点明,但所有人都知道,眼下该走上这条只能迅速通过的险峻之路了。


    又交代了一些尚书案的后续事宜,傅望秋便离开去进行收尾工作了。


    现场只剩他们两个人,有些话王慈便不再避讳,“我推断,赵尚书很可能与太后起了争执,生出反心。”


    “赵尚书牵扯紫山楼一案已隐隐有走漏风声点苗头,我们能想到去查他,难保太后不会狠下心先一步将此人处理掉。


    赵尚书若察觉太后有舍弃之意,周旋不得,便会生出反抗太后的心思。


    凭空生出一个来自紫山楼的姨娘,赵大鹏对她出手,事后又匆匆取走藏匿的书信,所以我推测书信中有能够指认他的直接证据,所以他才要灭口夺回书信。


    至于他又找来春雨楼的舞姬,扮这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应当是为暂时不让太后察觉出姨娘之死,挣得一息喘息的余地,之后再从长计议彻底脱身之法。只是没想到小小的青果,突然打破了他的计划。”


    经王慈一番梳理,云紫怡从起先的不解,到最后的明了。证据盘到最后,就只剩下那张“十五,二十一”的谜题。


    “可有什么头绪?”


    云紫怡将那张誊抄的纸摆出来,心中从日期,时辰,罗盘方位一一排除过,甚至又回看了一遍每封信的第十五个和第二十一个字,然而都没有什么发现。


    十五,二十一。


    王慈在第十次尝试拆解大齐字未果后,面对满纸的纵横交错,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揉了揉因长时间握笔而有些酸痛的关节,起身翻找出一张上京城地图。


    纸张哗啦一声平展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上京的全貌。


    大齐崇尚庄严大气之美,因此上京城所有街道笔直延伸,正南正北,将城内划分为一个个方正的小格子。


    按照大齐传统,东西以东为先,南北以北为先,因此上京从东数第十五条街,从北查第二十一条街,两条街的交汇处——


    是一座如梦似幻的七层高楼,檐角抱月,琉璃映彩,灯如白昼,酒乐醉人。


    “春雨楼。”


    她看清楚王慈指尖所指之处,轻轻吐出了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