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作品:《稽察司探案录

    “你们这儿的西伯舞共有几首?


    你确定她跳的,与雪荼的那只舞一模一样?”


    那舞姬肯定地点点头,“既是物以稀为贵,肯定是只拿出一首来,非得跳个三年五载叫贵人们看腻了后,才去换个新的。”


    “雪荼住哪间屋子?带我们去瞧瞧。”她又问道。


    罗裙妇人上前领着去了后院,后院是一座三层小楼,里面倒是宽阔敞亮,不论舞姬乐师,每人都能得了一间独属于自己的小屋。


    “我们春雨楼除了舞跳得好,曲子弹得好,还有一点也是闻名上京的,那便是我们真真拿这些出身贫苦的娘子们当自己人。


    被打伤的腿脚如何能舞动上京?饿得头昏眼花了,也就看不清楚曲谱的走音了。若非走投无路,谁家娘子愿做这些抛头献艺的行当,我们也是能帮衬就帮衬……”


    妇人一面说着,一面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来来往往有打扮貌美的娘子,皆上前亲热地与妇人打招呼,谁看了不道一声好似亲娘与女儿。


    等彩纱脂粉飘过,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妇人又叹了口气,悄悄拿出帕子拭泪,“春雨楼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啊。


    真希望民妇能多支撑几年,让娘子们都寻个好人家,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地儿,民妇也就安心了。”


    “春雨楼有情有义,上京的贵人与仕子们也全都看在眼里,有如此活招牌,老板想来也不必担心。”


    望冬和善笑笑,“只要春雨楼善举不断,贵人们的钱财,还有仕子们的诗词歌赋,定然会如雪花般源源不断飘来。”


    妇人拭泪的动作一顿,这小儿一言,倒显得她在刻意美化自个儿一般,但碍于对方身份,只能干干笑道,“大人言重,我们绝未想过造名声谋财,只是误打误撞,有幸得了大人们的青睐……”


    见快到地儿,妇人也不愿说多错多,于是步下生风,急急拉开了三楼最里面一间屋门。


    “这便是雪荼姑娘的屋子。她睡眠轻,所以给安排了个僻静的。”


    云紫怡打量了一下屋内陈设,见都是寻常的妆台床榻,没有什么与西伯有关的元素。


    望冬作为大理寺卫,主动上前使出那一套搜查的法子,连胭脂盒底下藏着的情诗都翻出来了,上面缠缠绵绵一整段大齐话,云紫怡只扫了两眼便放下了。


    小半个时辰,在雪荼的房中一无所获。


    她甚至还管小厨房要了每日膳食单子,上头明晃晃列着的雪荼常要之物,有大半是西伯人不食的东西。


    对方或许有意提前抹去一些线索,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此生活了十多年,瞧得见的物证容易毁去,摸不着的东西却会永远存在。


    云紫怡又多逗留了半晌,亲自见了那个才从台上下来的雪荼的搭档,又叫望冬去拦了往日常见雪荼的贵人们。


    西伯时至今日依旧崇信巫神之道,为自己的臣民立下许多不可逾越的规矩。既然那些条条框框在雪荼身上一点也瞧不见,那她不由得猜测,雪荼的西伯语极有可能是后学的——仅仅是学了语言而已。


    而她最疑心的一点,便是西伯语发音特殊,在后天学习的过程中难免影响原本语言的使用,所以她着重询问了雪荼有没有生疾不能言语、或是忽然间口齿不清言语失当的情形。


    但事实令她失望了。


    在所有人口中,雪荼就是一个顶着异域皮相的,彻彻底底的大齐人。


    折腾了大半晚上,云紫怡走出春雨楼,夜风将她的衣袖吹得哗啦作响,一连她的思绪也跟着飘忽难定。


    人死了,也没留下丝毫证据,她都快要有些怀疑那惊鸿一舞是否只是她的幻觉,但鼻腔中残留的若有似无的荔枝香气,又在提醒着这有些荒诞的一宴。


    那台上翩翩起舞的,究竟是谁?


    等他们再回到尚书府时,场面已经全然安稳下来。


    宫中拨了一批又一批御医,所有伤者被安置在不同客院中治伤,下人们将火扑灭又伺候完贵人们,都聚集在一处等待发落。


    尚书本人浑身被燎起大泡,口舌也被灼伤,此刻正奄奄一息躺在塌上,口中呼哧呼哧宛若一只漏气的风箱。


    云紫怡见他的模样,知晓是短时间内无法问出什么了,只得又跟着傅望秋退出屋子。


    “傅大人可查出是何原因起火?”她问道。


    “未曾查明呢。”傅望秋笑呵呵道,声音及其欠揍,“是在下办事不力,先着娘子通报一声,你们稽察司回头可莫要去殿前参我们一本呀。”


    云紫怡蹙眉望着眼前这愈发没正形之人。


    此人惯是见风使舵,难以捉摸,次次游走于各方之间,非得把水搅混才满意。


    她刚欲开口讽刺几句没本事,话到嘴边突又惊觉其中弯绕。


    那边指名要将王慈当替罪羊,若真要查起来定然第一个将他捉去,白受一番拷打不说,这假身份的信息根本经不住翻查,到时候恐又多添几层嫌疑。


    傅望秋这是故意磨蹭着,等着她查出点东西好去堵那边的嘴。


    还算有点良心。云紫怡瞪他一眼,最后摆摆手道,“去现场瞧一瞧罢。”


    火被扑灭后,现场遍处焦黑,带着一股呛人的烟气直冲鼻腔。


    由于下人们来得及时,桌案上东西损毁并不严重。


    云紫怡开始以为前头几席有单独的设计,其中或有什么东西助燃,但她来来回回翻找了几遍,却发现所有席位都是相同规格。


    那舞姬向下丢出火烛,到底点燃了何物?


    就在她还在埋头苦寻之时,身后王慈忽然凑过来,引她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随后低头附耳道,“我曾办过一个颇为奇怪的案子,想来与今晚情形倒有几分相似。”


    早些年在上京城外一家磨坊,曾发生过一次诡异的走水。


    富商在磨坊定了千斤麦粉,工匠们不得已日夜赶工,终于在交差前一夜将麦粉磨好。


    富商急用,第二日天不亮便来取货。又见库房中昏暗,富商取出火石点火,刹那间整个库房陷入一片火海。


    在外面的匠人们没瞧真切,只觉得是凭空生起异火,一时间人心惶惶。


    最后是宫中炼丹士偶察觉其中奥秘,这才破了这桩悬案。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席中撒了少量麦粉引燃?”云紫怡问道。


    王慈摇摇头,“麦粉不可少量,且在宽阔通风处麦粉很快便会被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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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人多眼杂,无论是先放置麦粉,还是后再抛洒,都太过引人注目。”


    云紫怡垂眸思索,细细回想今夜宴席中有何弥散之物。


    入夜后气温逐渐降下来,夜风徐徐,送来一点莲花香气。


    王慈今日并未束发,如墨青丝散落在肩头,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垂下来。


    几丝碎发被夜风吹动,不小心蹭到她脸颊,传来阵阵猫挠似的痒意。


    云紫怡不动声色想退后一步,余光中却忽然发现乌黑发尾中夹杂着星星点点亮白。


    她蓦地伸手捻起一缕,凑到眼前细细查看。


    王慈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浑身一僵,不过很快又发现少女面色认真凝重,好似发现了什么。


    “你看,这是何物?”云紫怡松开他的发丝,指尖上沾了一片亮色。


    揉搓起来质地像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只是其中夹杂星星点点亮色,细嗅之下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莲香。


    “可是香粉?”她疑惑道。


    可寻常香粉质地轻薄,拍洒在身上一会儿便瞧不见了,若夹杂在发间叫人瞧去可是要丢面子的,没有哪家香粉会做成这样。


    “我脑袋上有吗?”云紫怡问。


    她今日发髻梳上去,王慈不好捻起发丝,只是在发间轻轻抚弄一下,在指尖沾取一点。


    “也有的。”他答道。


    她又摸遍身上衣服其他处,发现只有头发上有。


    “会是方才在春雨楼沾上的吗?”


    王慈闻言,又去找来一同去过春雨楼的望冬,检查一番发现他发间干干净净。


    二人不禁对视一眼。


    不是在春雨楼沾上的,那便是出自尚书府。至于为何只留存在发间而衣带不沾,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跌落莲池衣服湿透,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后换的。


    云紫怡一瞬间有些恍惚,开始怀疑宴席间朦胧的阵阵莲香,到底是不是真的来自院中那一方莲池。


    可席间其余人衣物多被燎坏烧破,他们又去寻方才换下的湿衣,侍女道已经拿下去浆洗了。


    最后找遍整个尚书府,居然只有他们发间尚存有一点粉末。


    小侍女在一旁弱弱发声,说可以尝试着拿软毛刷一点点扫下来。


    王慈直发披散,仅发尾还剩余一点几乎可忽略不计的粉末,倒是她,被春桃拉着梳了个活泼好看的双螺髻,发钗间堆叠了不少亮晶晶的粉末。


    于是场面就演变成了,少女乖乖坐在前面,如瀑青丝垂下,一宛若谪仙般的男子立于她身后,一手轻轻抚起一段乌发,另一手轻柔地扫下发间星点粉末。


    小侍女看呆了眼,一时忘了倒换乘粉末的盒子的位置。


    一刻钟后,木盒中铺了一层淡黄色粉末,王慈取出少量,撒进院子中央备好的碳炉中。


    从远处射出一只箭,箭尖裹着一簇火苗。


    橙红与碳炉触碰的那一刻,火势猛然暴涨。


    王慈目色冷凝,他又单独取出一部分,差人送去了宫中炼丹士手中。


    既已知晓对方是用何手段引发火燃,再看到那一片焦灼的宴席上,王慈忽然又发现了一些被遗漏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