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Kiss
作品:《雷暴蝴蝶》 说是聚会。
其实是他们阿勒曼尼人的舞会。
每年玉米成熟之后,山民们便从各个山谷聚拢来,在镇上的酒馆里排开长桌,摆上啤酒与烤肉,男人们穿着毛皮裤,女人们系着绣花围裙,在风笛与手风琴声中旋转跳跃。
镇子里的人听说他们是远道而来的新婚夫妇。
起着哄要给他们灌酒。
许默虽然听不懂他们口中的语言,还是被他们热情的情绪吓到了。
他们装啤酒的杯子足足半个手臂高。
许默的酒量自己清楚,要是喝完恐怕可以直接倒头就睡。
她本想抿了口啤酒意思一下,哪知道那些阿勒曼尼人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
一个个满脸期待地看向她,啤酒杯不见底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让许默有些犯了难。
“Chumma!”
只听见身旁的谢盛祈侧过身将她挤在身后,接过牧民们递过来的啤酒杯,仰着头大口大口地灌了好几口。
“这才对嘛!”
牧民们爽朗地笑成一片,总算是放过了他们。
谢盛祈用手背抹了把嘴角,举着见底的空酒杯转过身向许默晃了晃。
许默的手指触到冰凉的玻璃杯壁,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她有些吃惊地问:“你不是不喝酒的吗?”
些许是刚才灌的几大口啤酒呛着了。
也可能是太久没接触酒精。
谢盛祈锁骨往上,脖子、脸颊全都红了。
在他皙白的皮肤上显得特别明显,像雪地里燃起的篝火。
“破戒了,”他咧嘴一笑,犬齿闪着危险的光,“不过……还是和记忆里一样美味。”
许默伸手扶住他微晃的肩膀,掌心下的肌肉紧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没忍住问:“你为什么戒酒?”
“你不记得了?”谢盛祈抬起带着几分微醺的眼睛问。
耳边的喝酒声很嘈杂,许默没怎么听清、也没怎么在意,继续问:“什么?”
谢盛祈笑了笑,突然逼近地说:“有人让我别喝。”
对方带着酒味的呼吸拂过她耳垂,许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谢盛祈满脸问号地看了过来。
“对不起,不该笑你,”许默捂着嘴强忍着笑意说:“只是没发现,你还是个这么听话的人。”
谢盛祈哑然而笑地盯着她说:“有些话,是该听。”
忽然音乐响起,没说完的话便淹没在一片欢呼中。
先是几位白发老人颤巍巍地登上乐台,拉着手风琴,吹着木笛,奏一支轻快的民俗歌谣。
男女们两两结对,在舞池中缓缓转动,脚步沉重而整齐。
厚重的登山靴踏出整齐的节奏,震得木地板微微颤动。
农妇们褪去围裙后的碎花裙摆旋转开来,男人们粗糙的大手轻搭在伴侣腰间,动作笨拙却郑重。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
他们的舞步很简单。
半个专业出身的许默两眼就看明白。
当一对银发夫妇旋转着经过时,老人突然对她眨了眨眼睛。
那灵活的身姿完全看不出方才拄拐的模样。
她笑了笑,在台下为众人鼓着掌,打着拍子。
时不时还跟随着发出一声腼腆的吆喝。
谢盛祈在几名阿勒曼尼人的怂恿下,放下酒杯,走到许默身边伸出了手。
“美丽的小姐,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你干嘛?”许默憋着笑拍了拍对方的手,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身后传来那几名阿勒曼尼人的起哄声。
谢盛祈弯下腰说:“在阿勒曼尼文化里,邀舞被拒绝会让男士抬不起头来的,MayI?”
许默透过对方身影,瞧见借住的农舍夫妇也盯着他们这对虚假夫妻。
她扯出一个笑容,自然地接过对方的手,站起身来。
“当然了,亲爱的。”
她随着谢盛祈进入舞池。
以极快的节奏跟上了旋律。
直到风琴声的节奏渐快,他们越跳越野,靴子跺得地板咚咚响,扎在后脑勺的头发也飞起来,裙摆被旋成一朵山茶花。
许默看向身后为他们鼓掌、吹口哨的牧民们。
她的情绪被酒馆里的人感染,脑袋里什么杂念都不再去想。
她时不时与身前的人眼神碰撞在一起。
尽情享受这个充满欢愉的当下。
所有的计算与顾虑都融化在了松木与啤酒的香气里。
抬腿、转身、踏步。
他们默契地配合,舞步越发熟练,惹得众人哄笑连连。
许默拉着谢盛祈在舞池里快速转着圈,风琴师突然加快了节奏。
“哈!”
随着一声欢呼,谢盛祈突然揽住她的腰肢将她高高托起。
“喔——”
许默口中发出一声惊呼,整个身体随着惯性被对方抱着旋转,裙摆绽开。
在牧民们跺脚喝彩的声浪下。
直至逐渐加快的旋律将氛围推上顶峰。
“嗖”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过。
“哐当——”
一声巨响。
弹奏的人停了下来、音乐停了下来。
舞池里的人群也停了下来。
空气仿若凝滞。
许默捂着嘴,瞧见被自己甩飞的靴子在墙壁上砸出一个洞。
满脸惊恐地瞪了瞪眼睛。
就在这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闯了祸,大气都不敢出时。
谢盛祈举着酒杯破冰般大喊一声:“Prost!干杯!”
人群才反应过来,哄笑一声一同大喊着“Prost!”,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弹奏的音乐声才重新出现。
人们继续跳起先前没跳完的舞步,像是先前的事未曾发生般再次进入状态。
许默暗暗松了口气。
单腿蹦跳着回到长椅坐了回去。
谢盛祈帮她把那只飞出去的靴子捡了回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弯下腰用手握着许默的脚踝,帮她重新穿回去。
又突然轻笑出声。
许默蜷了蜷脚趾,被他掌心温度烫得耳根发红:“抱歉,好像有些玩过头了。”
谢盛祈握着她脚踝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正色道:“没事的,刚阿勒曼尼村落的村长说了,舞会结束后你去把墙糊好就行。”
许默猛地抽回腿:“我可不会糊墙!”
瞧见对方忍着笑一脸打趣地看过来,她才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
她抬脚就朝他小腿踹去,却被他早有预料地躲开。
不解气地又朝着对方靴子踢一脚,许默举杯猛灌两口啤酒,杯壁上倒映着谢盛祈偷笑的嘴角。
她看向舞池中央的男女老少,突然觉着他们都好开心的样子,或许先前的自己也是这般。
难怪提起聚会时,沃夫冈和海莉脸上都满是期待。
确实挺有趣的。
“三……”
“二……”
“一……”
这几个数字许默还是听得懂的,只是没看明白酒馆里的人怎么突然开始倒数。
只听见倒数结束之时,挂在墙上的钟表敲动,发出清脆的钟声。
还没等许默反应过来。
周围的男男女女突然就开始拥吻。
拄着拐杖的银发老太和她老伴。
模样略显生涩的少男、少女。
就连沃夫冈和海莉都抱着对方,老夫老妻地“Mua”的亲了一大口。
许默觉着略显尴尬,刚要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在啤酒杯上时,骤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
嘈杂的方言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人群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许默一个字没听懂,只能转头寻求谢盛祈的帮助,却见他眼底映着壁炉跳动的火光,像藏着两簇跃动的星子。
“他们说……”谢盛祈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他们问我们怎么不接吻,说是在谷穗成熟的第一个钟声响起后,和妻子接吻会带来一整年的好运。”
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了半秒,烫得许默指尖一颤。
许默被对方略显火热的目光看得有点害怕,“可我们又不是真夫妻。”
谢盛祈含着笑说:“那你要不要解释给老沃夫冈听听?”
许默无语。
她感觉自己怎么突然被架在火上烤,扎得她坐立不安。
众人期待的目光将她的脸灼得有几人红。
一边是晚上继续睡牛棚,一边是入乡随俗。
许默在心里计量了下。
她只是一个比较识时务的人而已。
许默在心里这般宽解自己。
转头朝着谢盛祈递了个眼神,睫毛轻颤。
「来吧。」
得到许默确定的眼神,谢盛祈收起玩味的笑容,有些意外。
顿了半晌后俯过身来。
她看见对方眼底的戏谑瞬间褪去,化作深潭般的沉静。
许默瞬间有些慌了,还有些紧张。
她紧紧攥着手指,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选择闭上了眼睛。
他俯身时带起一阵乌樟木的气息,许默心跳频次开始明显上升。
然而却在两人即将触碰的瞬间。
谢盛祈偏过了头。
仅仅是在她脸颊处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那个落在脸颊的轻吻,却激起满屋子的嘘声。
老沃夫冈的牛角杯重重砸在橡木桌上,震得烛火摇曳。
“NO!”
eOn!”
围观的阿勒曼尼人传来不满的声响,纷纷谴责这对含蓄又扫兴的东方新婚夫妇。
“Alright!”
许默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黑啤,伸手尝试将这高涨的情绪压下去。
看来不证明下自己,这段虚假的新婚夫妻情谊就要演不下去了。
靠着酒精借过来的八个胆子。
她伸出手臂,突然拽住谢盛祈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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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贴近他耳畔的气息带着大麦的醇香,轻轻说了句:「速战速决,别搞得像我在占你便宜。」
说完,不等反应,瞬间朝着对方吻了上去。
唇瓣相触的瞬间,酒馆的喧哗化作遥远的潮声。
周围人群的嘈杂快速拉远。
许默只感觉自己嘴唇触碰到对方的一抹滚烫,好像……也不怎么排斥。
只有清甜的麦芽味道。
乌樟木的气息将她淹没。
勾动她紧缩的记忆。
双唇之间轻轻一点。
她刚想要抽身离开,却被那抹滚烫“追击”上来。
“唔——”
许默开口还没出声就戛然而止。
谢盛祈堵住她的嘴唇。
对方的指尖没入她散落的发间,轻轻托在她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不太安分地扶上她敏感的腰间,掌心的温度烫得她脊椎发麻。
当他突然加深这个吻时,许默恍惚听见谷仓钟声在群山间回荡。
脸颊上升腾而起的灼热摧残着她那仅剩不多的理智。
对方略带攻势的吻像是要抽空她全身所有力气。
已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至胸腔因为缺少空气而产生的窒息感,才让许默反应过来,一把将对方推开。
周围是人群的欢呼声。
许默赶紧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啤酒,起伏的胸腔让她双颊红得吓人。
“咳、咳。”
许默捂着嘴假装咳嗽两声,眼神略显尴尬,有意无意看向旁边的人。
谢盛祈盯着她的样子,有些发笑。
“只是在做戏,对吧?”
许默抬起头,用手扇了扇滚烫的脖子回答:“当然。”
-
舞会结束后。
两人重新跟着农舍主人回到位于半山腰的木屋。
他们也如愿入住了木屋的客房。
等海莉拉开客房的房门,一脸兴奋地介绍着里面的家具时,许默满脸的笑容逐渐凝固。
海莉离开时还贴心地帮他们关上房门。
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许默略显尴尬地指了指不到10平方米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宽度连1米5都不到的弹簧床说:“这……怎么睡啊?”
哪知道谢盛祈一个侧身就躺了上去。
“先到先得。”
“……”
许默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呢。
“你的绅士风度呢?怎么能让女生睡地板。”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
气氛里显得一丝暧昧。
“哦?”谢盛祈转过身来看向她说:“在酒馆占我便宜的时候,可没觉得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许默无语。
还真当是自己占了对方便宜。
“你起开!”她俯下身子,醉醺醺地推向对方,“我实在睡不了地板了,我要睡软床。今天可全是靠我的配合,才能睡到这客房的。”
谢盛祈抵住腰杆,不给对方机会:“那这主意也是我出的,要不然你还是去睡牛棚吧。”
许默气不过。
抱着枕头就挤在弹簧床的另一头。
两人用衣物搭了个简易的“三八线”,各不退让地占领自己的“山头”。
不知道是因为昨晚身体睡习惯了硬木板,还是怎的。
睡在舒适的床垫上,反而久久没能入睡。
许默转过身,隔着挂在中间的衣物朝谢盛祈的方向瞥了一眼。
不自觉回想起在酒馆的那个吻。
她从未体会过如此热烈。
那一刻,她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中跳跃出来。
他……睡了吗?
许默缓缓伸出手,轻轻掀开“三八线”的一角打望过去。
忙不迭冲撞进视线的。
是谢盛祈那如同熠熠星辰般的眼眸。
吓得许默手一抖,连忙重新将“三八线”按了下来。
“奥若拉……”
谢盛祈的话语隔着衣物传来。
许默淡淡回了声。
“嗯?”
谢盛祈的声音突然沉入谷底,像阿尔卑斯山谷的夜雾般飘忽:“你当真……完全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
许默的睫毛猛地一颤,眉头微微蹙起。
不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
顿了几秒,谢盛祈口中传来一句寂寥:“算了,就当我只是一阵风吧。”
一阵风……
许默眼眸微微抬起,看向夜色,又重新闭上眼睛。
她想象着将对方那一头金发“染”回黑发。
在朦胧的记忆里捕捉潜在的苗头。
直至在人生最重要的那段记忆,也曾是她封存的那段记忆里,某个画面突然从深处闪回。
在意识暗藏的角落,有个金发少年渐渐褪去颜色,化作黑发飘扬的模样。
任由晚风拂过发烫的脸颊。
许默猛然回想起了对方青涩的模样。
是……那个转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