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金鱼和螃蟹”


    “莫黎,我没有骗你,但——”


    她苦笑一声:“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描述这些”


    青黑的色彩一点点将她们包围,在萧潇背后沉沉地阖拢,只留下脑后一小块手掌宽的缝隙,露出一线快要消失的痕迹。


    “那这项先放到一边”


    聂莫黎按了按手下柔韧的东西,只怀疑那软软的皮肤下面已经没了肌肉和内脏,只有一包和蛋黄一样的柔软的液体。


    那触感太轻薄太脆弱,以至于让人升起一种随时可能失去的恐惧


    “嗯”


    放低了撑开藻类的手肘,萧潇一手握住聂莫黎小臂表示认输,在一阵一阵流逝的晕眩里放缓了语速,很诚恳地表示一定老实交代:“是有供能这么回事”


    从聂莫黎拖着新生的血肉来到她身后、她的意识从放空重新醒来的那一刻,萧潇就对聂莫黎的需求有了一种模糊的认知。保护家人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接受了成为锚点这一选项,于是新的灵魂带着血肉卷入孕育,相连的血管交错生长,将她们之间塑造出类似于同卵双胎的单绒毛膜结构。


    “简单来说,就是营养共享了”


    手下的胳膊往后退了半寸,大致显示出聂莫黎相信但对回答并不完全满意的态度。萧潇感受着眼前人逐渐【完全】的状态,神情里带上一丝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满足与安然:“听起来似乎很奇怪,但我确实能感觉到有什么本就联系在咱们之间的东西被进一步打通,让我在没有物理意义上的连接的同时依然有能力向你传递一些你本该得到的东西”


    似乎说得过去,但又好像有什么再一次被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小臂被撒娇似的晃了晃,直觉某些人又想逃避的聂莫黎记下她的话,直直问向自己最关心的点:“你的状态?”


    “硬要给出个定义的话就是鱼的卵黄吧?”


    依然是笑意盈盈的,萧潇向她复述出自己记下的部分提示:“当金鱼在陆地上行走,立即进入[静止的]藻类,尤其是当它发现并飞速朝您靠近时。在此情况下,请确保自己行进的道路上存在两只以上的螃蟹,并避免任何独行或分离行为。”


    目光似乎又涣散了瞬间。不知是在整理思绪还是等待聂莫黎消化掉这些信息,萧潇在这句话结束后过了很久才接上后面的推断,语速慢慢的:


    “人是螃蟹,螃蟹会被捕食”


    “人是金鱼,金鱼会遗忘过去”


    “人是一种具有高度发达智能的灵长类动物,人不会活在水中”


    在她慢悠悠的讲述里渐渐累积了心头缠绕的不适与难以描述的惶然,聂莫黎代替萧潇撑起半边墙壁,反手捉住她垂下的那只手臂:“你——”


    与预想的不同,手下的触感没有任何变化


    “莫黎?”


    似乎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双间歇性收缩着的瞳孔没有跟聂莫黎对视,只是瞥了眼自己被捉住的手,顺从地靠近了些,继续讲下去:


    “看到那场捕食的时候,我想明白了”


    “既然人不能活在水里,就暂时抛弃人类需要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落单”


    “你是人类未成形的胚胎,我是提供营养与保护的鱼的卵黄”


    “我们作为似鱼非鱼的整体黏附在藻类的内壁,所以藻类和我们相对静止”


    “只有这样、”


    讲出的话有些零碎,萧潇隐蔽地喘了口气,不自觉侧了点身体,被握住的手臂就带着肩膀向聂莫黎靠近,和另一份温度虚虚地贴在一起:


    “只有这样,我们能借助藻类躲过金鱼的食卵行为、躲过属于人类才会存在的溺水、躲过潜入沙石的螃蟹的本能”


    听完了这套似乎完整的逻辑链也没等到自己最想知道的部分,聂莫黎确认似的捏了捏手下的小臂,补上自己刚刚在意外中没有问完的部分:


    “你的身体...?”


    “没有异化哦”萧潇很坦然地掀起衣摆露出苍白的腹部,甚至分型成六块的肌肉线条都还清晰地躺在那里:“应当只是规则带来的幻触,毕竟卵黄是不该有知觉与肌肉的,在你的记忆里应该也只有触碰鸡蛋黄的经验吧?”


    她说着,轻轻缓了口气,在聂莫黎把自己衣服重新扯平的动作里凑到对方耳边:“你听,声音已经小了。”


    “再等一等,等捕食结束潮水退去,螃蟹会回到沙滩,咱们就可以离开水藻重新披上人类的身份,作为‘胎儿’继续生长。”


    轰——


    像是在应和萧潇的说法,耳畔像是被刺破了一层隔绝了灵魂与世界的薄膜,长久的低沉的水声中遍忽然涌进另一支沉重的、宏大的声响,隆隆地扫荡着水波。


    本能地竖起耳朵去找寻那道被暂时掩蔽的呼吸,聂莫黎趔趄半步,发现一直稳定到堪称平和的世界也摇晃起来,视线里的一切却依然是静止的,只有疑似突然开始运行的前庭忠实地传递着变换的体感。


    毫无疑问地跌进了时刻关注着的另一人的怀抱,她在拉近后愈发清晰的悠长吐息里第一次低下头,才认识到两人居然是悬空的,脚下是同样流动着的能看见痕迹的液体。


    紧接着又来一声响,是几截残肢被水流推过来撞上水藻,打着旋正要往下落,又被侧面扫过的长须碰个正着,于是圆润的吻部跟上来,那些不知属于谁的手脚就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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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在绸缎一样浮动的鱼鳍中了。


    “快结束了”耳边的人说


    墙壁狠狠地震了几下,聂莫黎看见几个新鲜坠落的人影,有的还成对拉扯在一起、有的落了单。


    向萧潇确认了安全的界限后向外探身,向下逡巡的视野就将那在阴影迫近中逐渐急迫的人影清晰收入脑中:三十来岁握着长匕,刀上还扎着块厚实的植物残片,像是原本用来固定的那一块藻类在刚刚的撞击里碎了,人就落下来。他背上还趴着个不断缩小的干瘦的人形,一动不动应当是死了。


    扣住萧潇的手愈发紧了些,她看见那比人更高的鱼终于靠近了猎物,在身边令人安心的呼吸声里望见那一个两个落单的影子作出战斗的态势。


    一时间也是五光十色地亮起来,只是没多久那些风火雷电龙鳞水鲛都悄悄熄了火,只剩下杀灭了大鱼的人类迷茫地悬浮在淡红漾开的水里,也没了再游回来的迹象。


    她听见耳畔轻颤着放缓的呼吸


    安抚性地拍拍萧潇的后背,聂莫黎望着脚下自顾自下沉的那群‘人类’,刚想说自己好像明白了,想转身却没转动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抱的太紧了些


    ——萧潇可能自己都没发现,每次发病或者受伤的时候,自己都会非常渴望触碰


    这份经验闪电一样照亮了断续的直觉,被忽略却无法捉住的那线思绪就清晰起来:萧潇的确没有骗她,眼前人的躯壳没有异化,她手下那股柔软的非人感也不过是规则带来的幻触


    包括萧潇感知不到,也确实是因为这个时候属于卵黄的知觉是不存在的,所以她的触碰是不存在的


    可她也得知过,回忆会将人带回过去,复现伤口


    而刚刚向她讲述的过程中,萧潇在不断地回忆


    卵黄不该有知觉、肌肉,同样不该有伤口


    但与此同时萧潇还是个人、不是完全的鱼卵,于是安然无恙的表象下会出现在这里被规则掩蔽的、她无法看到无法触碰的伤势


    萧潇在忍受痛楚


    痛楚会引发痉挛与颤抖,即使躯体的动作能够被训练出的本能强行抑制,呼吸却很难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在不断后退的记忆里被迅速伪装


    所以前面的讲述里,萧潇的呼吸都在不断放轻放长,来减轻这份颤动


    她该发现的,只是她对那份呼吸太过珍视,只觉得存在就好无论怎么异化都没关系,甚至于那份声音的拉长更能让人感受到存在,于是竟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在那个瞬间突然明白了自己隐约累积的不安究竟从何而来,聂莫黎咬牙:


    避重就轻、偏离误导...


    这笨蛋又忽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