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


    “不行”


    “?我还没什么都说呢!”


    “笨蛋,你太好懂了”


    借着捏捏萧潇脸颊的功夫拿指腹抹去她脸上干涸的痕迹,聂莫黎把空着的手插回兜里,边牵着人往前边问:“你这一身血又是怎么回事?”


    天知道聂莫黎好不容易拖着这副累赘的血肉从那台阶爬出来,满脑子终于能找回自家健康小孩的指望刚刚快活冒头就望见萧潇浑身是血垂着头立在空地上疑似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是个什么心情


    她自己现在都说不出来


    好在某个笨蛋只是在放空叫醒以后还有心思想东想西把她当泥人整,不然这一通忙活只搭进去自己一缕魂魄顺带又看一次噩梦重现那可真是把人从成仙路往成魔路上逼


    萧潇目光心虚地一飘:“也没什么大事——”


    聂莫黎:“萧潇”


    “咳”瞬间绷紧了脊背,刚刚还试图蒙混过关的萧某老实交代:“应该是旧伤复现”


    其实理智上也知道这时候不该瞒着什么,但在家人面前总是习惯性想遮掩一下伤势的家伙不自在地挠挠脸颊,偏开眼神:


    “具体怎么受的伤我不记得了”


    语气在对自身情况的叙述中逐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萧潇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一直落在聂莫黎的侧脸上,通过描摹画面来覆盖跃跃欲试回头观赏的记忆:“我的记忆应该是在倒退,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我应该记得多少”


    “但与此同时它似乎又是连贯的,我记得你和我一起进了副本、记得我们的交流、记得你最初的温度和现在的温度”


    难怪刚刚萧潇的思维这么跳跃


    聂莫黎恍然


    不断倒退的记忆和向前行进的时间被强行拼接在一起,是个人都跳跃


    “是有触发条件,还是持续的过程?”


    “只知道陷入回忆会触发,别的不太清楚”


    聂莫黎眼神一动,也想起先前看到的标示:“【不要回头】?”


    “对”牵住自己的手掌已经不再是最初绵软的样子,萧潇轻轻反握了一下,在那逐渐明显的骨骼感中询问:


    “你的身体稳定了吗?”


    她太熟悉聂莫黎了,如果不是有什么一定不能被看到的原因,对方绝不可能躲避她的目光。


    和自己一样,聂莫黎也想要被看见、被记住


    再加上对方还专门提出:‘我还是以前的样子,和你记得的一样’这种话...


    于是萧潇当时就没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只是顺着聂莫黎的话回忆起来


    在这种唯心离谱的地方,还是缩小一点脑洞为好


    “...你是我的锚点。它需要你记得我”


    意料之中的,萧潇听到了聂莫黎的回答。


    但居然只是记得这样的条件么?


    抬手理了理同伴耳后的发丝,她掩蔽掉那抹并不起眼的青色,轻松地笑起来:


    “很好的一点是,我一直认识你”


    “不管什么时候,我不会忘记你的,莫黎”


    聂莫黎理所当然地应了声:“我知道”


    再走就到了【动物区】


    跟观赏区之间没什么泾渭分明的样子,也是平静的草木,很标准地分布在下倾的草坡和平坦的石子路上。四周的树依然很茂盛,叶面也很宽,垂下的枝条一直延伸到一片浅浅的、被细细白沙托起的水域边缘


    半只动物都没看见的聂某试图凝神勘探,视野却被鱼群一样突然上浮的弹幕挡了个结实:


    【这就换区了?我还指望能直接拉到新人阶段,没劲】


    【就是要看各个阶段才有意思啊楼上,反正某人魔抗那么低总会回去的】


    【来来来开赌盘,萧潇多久能发现问题?】


    【一刻钟!我压五毛!】


    【那么明显5分钟就够了吧】


    【那我压马上】


    对了,还有不明物体偷窥


    但就不能聊点有价值的东西吗,不然显得你们很聒噪


    【不知道是什么时期的潇,现在只知道比耐活王早,但要是到了无心那会儿估计发现了也不会说——我压10分钟】


    【那会儿看见了根本不在乎吧】


    【不浪费时间收尸多好】


    【但这还有个情劫对象啊诸位,我还是压马上、人类求偶的时候不是都会表现吗】


    【啧,通关通的好好的非得整什么情劫】


    ‘耐活王’‘无心’,都是什么代指么


    被迫撑起了血肉的魂魄在这片几乎全是闲聊的文字里眨了眨眼,因为对萧潇进来后经历相当有限的了解只能姑且记下一些意味不明大听着就相当不妙的代称。聂莫黎抿唇,视线在最后的两行文字也重新沉入空气后再没了遮蔽,重新落回那片空荡的场景:


    她看到那片绵糖似的白沙,听见低沉的、持续的水声


    不自觉作出了吞咽的动作,聂莫黎眉头皱了皱,跟上在弹幕开始打赌的同时已经不负众望凝神四面巡视起来的萧潇。


    “发现哪有问题么”


    倒不是聂莫黎不想自己动脑子,主要是这地方在她眼里到处都有问题:鼻腔里全是油腻腻的奇怪的甜味,水声接连不断的响、那白沙上透明空荡的水却平静地不像样子,要不是还有一点亮亮的反光给天与水分了界限真跟不存在一样,这么一来反而不知道哪里才是在不对劲中应当被称作不对劲的地方


    弹幕还提到了‘收尸’,说明这里应当是该有至少一具显眼的尸体,但这四周空空荡荡的也没半点能够遮掩的地方,血迹也没有...


    “你饿了吗?”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了这么一句,萧潇给她塞了几颗糖,顺势就握住人的手腕扯着聂莫黎走上条远离水边的小径


    【哦哟果然发现了】


    【靠啥呢?我记得这本里不会有魂气设定】


    【直觉吧哈哈哈,自己杀了那么多总该有点】


    发现什么?什么直觉


    魂气倒确实没有不然她早该感知到了


    聂莫黎照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顺带剥了颗糖狠狠咬下去:


    讨厌谜语人


    “今天不许讨厌我”


    像是偷窥到聂莫黎的心声一样补了一句,张望着行进的萧潇把人往自己背后拉近了些,像是躲避什么似的停了片刻才又动起来。越走越快地牵着人进入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地才又停下,回头瞥了眼,摘掉她肩头淡青的枝条:


    “快,时间要不够了”


    四面低沉的、持续的水声没有变化,恒定的如同往复不息的机械运作


    聂莫黎几乎在这跟那假货极其相似的语句里久违的冒起一股寒意,捻住小指和魂魄牵连的红线才算是暂时稳住了神情。她顺着拉扯的力道摆出自己看来很奇怪的姿势,伸手去摸的时候感知到一片厚实的、滑腻的肉感


    立刻绷了起来,聂莫黎忍着立刻推开这份看不见的裹挟、推开压近的躯体的冲动,低声问:“说明白”


    “果然完全看不见吗”


    这么感叹了一句,那家伙又往里挤了挤,还算有点眼色地用自己的身子帮她挡了下、算是勉强减少了些她与那滑腻触感接触的面积。末了又往外瞥了眼,动了动肩膀,阴影就更严密的将她笼罩。


    “外面变天了,螃蟹从沙里出来,金鱼要进食”


    萧潇一进动物区就发现聂莫黎不对劲


    好好的陆地上长那么多向上飘摇的水草、沙土上还零零碎碎凹下几片一人宽厚的陷坑,最重要的是喀喀的响声里那鱼就吹气球似的涨起来疑似要进化成海陆空三栖动物了聂莫黎居然只是若无其事的眨了一下眼睛


    任何一个唯物主义者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是这么自然的表情


    是的,以前好像提过?聂莫黎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萧潇甚至可以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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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要不是祈殃这地方实在是离谱到让人完全没时间去纠结科不科学这回事,但凡她哪天跟聂莫黎说自己看见地上长反重力水草、听见金鱼抽鳞膨胀,自家坚称鬼魂的本质是生物电的聂道长一定会拉着自己去医院洗胃怀疑是菌子中毒的


    但人确实还是那个人


    所以,看不到?


    风里的水腥气愈发大了,萧潇拨开水草间一只干枯的白手臂,听见什么东西挖掘沙土的细响


    心头直觉性的一冷,正好聂莫黎来问情况,她就顺势引了人,往远离沙滩的地方走起来


    聂莫黎听着,顺着逻辑猜测:


    “那挖掘沙土的,是螃蟹?”


    “对”萧潇表示肯定,又继续回忆:“我看见螃蟹慢慢钻出来,跟那金鱼斗起来,天上又打起闪电像是要下雨,怕事情变得更离谱就想着拉你先躲躲”


    她向后仰了仰头,后脑抵着另一人的手掌把那奇怪的肉感挤开了些,越过萧潇看见外面渐渐暗沉的天空:暗红的,隐约能看到细细的轻薄的尾迹云


    这么昂着头总觉得有些累,聂莫黎干脆把人拉近了点,下巴扬起来搭上萧潇颈窝,对着减少了遮挡的少许天光仔细打量,好一会儿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不、不是云


    更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油状的液体中划过,划开的液面没有第一时间阖拢留下的痕迹


    “有看到金鱼么”


    属于另一个人的胸腔在震动,激的人有些发痒。聂莫黎讲述着自己的视角,拍拍萧潇的脊背给自己得来更宽敞的位置,一手试探着推上包裹两人的壁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的手感似乎有些不对。


    鼻腔、口腔里那股萦绕的怪异甜腻不知什么时候也淡去了


    “放心,这片是个看着像海带的藻类,不是什么动物的内壁”


    将她与外界隔绝的家伙还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她逐渐结实的腕骨,维持着轻松的语气:“等进食结束从这里出去,你应该就都能看见了”


    “你怎么知道?”


    视野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渐渐浮现出一些颜色,确实是跟萧潇说得一样的海带似的青黑。尚未坚硬的指甲在那滑溜的墙壁上留不下痕迹,聂莫黎在眼前人的大腿上擦擦手,神情不变,忽然道:


    “那股莫名其妙的油腻和甜意你也能尝到,是吗?”


    萧潇怔了一怔,又理所应当地应下:“是”


    这样啊


    手掌向上,稳定地钻入衣下。聂莫黎稍稍抬了点头,确保自己能完全收纳对方可能会有的任何神情,忽然道:


    “我是发育中的胎儿,因为视觉系统尚未成熟看不到很多东西。”


    指腹触到一份柔软的韧性,她在萧潇收紧的瞳孔里朝下按了按,语气很笃定:“胎盘和脐带是没有神经的,所以我会忽略垂到身侧的树枝、忽略脚边的水草,忽略这些用来提供养料的东西。”


    该说不愧是莫黎吗?


    惊讶之余也带起些就该如此的感受,萧潇看见她在光下第一次开始自我调整的眼睛,照实回答:


    “是”


    “胎儿的发育需要能量,逐渐走向空地会减少周围树枝与水草的数量,也就减少了能量的输入”


    “你早就知道,所以会问我是不是饥饿”


    直觉眼前人的平静的语气在不断地思路修正里渐渐潜伏进一些危险的意味,萧潇莫名升起几分气虚:“...是”


    “好”


    聂莫黎点了点头,平淡陈述:


    “我的手掌现在贴在你的腹部,你感觉不到,是吗?”


    “为了躲进这里,你刚刚摘掉了最后一个链接着我和胎盘的东西。那么,在视野慢慢健全的现在,是什么在为我供能生长?”


    萧潇安静下来


    聂莫黎盯着她不断涣散又聚焦的眼睛,一字一句:


    “是你,对么?”


    “萧潇,外面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