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重回摄政王黑化前

    传闻顾衔止为谋私利不择手段,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凌迟东宫太子,可见其心狠辣。


    苏嘉言想到一句话,蚍蜉撼树不知量。


    虽然对顾衔止有所埋怨,恨不得拿剑刺个千疮百孔,但深知作对必然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赌气寻死,不如虚与委蛇,养精蓄锐,待顾驰枫一死,再将这恋尸癖的畜生杀了也不迟。


    弥留须臾,果断起身,点穴两下短暂抑制体内毒素蔓延,飞快去追道童的脚步。


    片刻后,跟丢了。


    没什么意外的,他经常迷路的。


    两侧皆是长廊甬道,粗略瞧不出区别来,索性盲选一番,争取快些寻到顾衔止。


    雪花纷飞,道观显得格外宁静祥和,仿佛与世隔绝,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苏嘉言跌跌撞撞始终寻不见人,又不能冒然惊动四周的暗卫,唯有盲目地找,哪怕是寻一能藏身之处,等杀手闯入道观,得知顾衔止身在此处,必然会因避讳而短暂收手,博得一线生机。


    一边盘算着,一边走进雪幕里,打算穿过院子绕道而行。谁知刚穿过月洞门,吐血的感觉急促扑来,重重咳了声后,雪地里惊现黑血,人影飘飘然滑落,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发软,眨眼跌倒在地,连着随身佩戴的玉佩也掉落出来,悄无声息砸在雪地里。


    还是毒发了。


    这毒如索命鬼,侵蚀身心,痛不欲生。


    此刻有多痛,就有多恨顾驰枫,恨不得千刀万剐。


    “咳——”


    匍匐在雪地时,寒冷侵蚀百骸,冰雪通过伤口浸入身体,仿佛置身前世的冰室,度日如年。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伴随眼眶发热,都忍不住怜爱自己了,连忙捡起玉佩紧握成拳,用力甩头让脑袋清醒,收起玉佩后欲起身之际,手背忽地有锦衣拂过,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一袭白衣。


    猝然心生警惕,下意识去拽来人的衣摆,准备把人杀了。


    然而,杀意仅仅在瞬间便烟消云散。


    他用指腹揉了揉衣袍的面料,可见名贵,并非道士身着的棉袍,且细看下还掺着金丝,做工精细华贵,绝非俗物。


    四周布满暗卫,若不是道士,便只有一人了。


    心头一沉,猝不及防想起前事。


    顾衔止迟迟未娶,除了相貌丑陋以外,还喜金屋藏娇,有不为人知的龙阳之好。


    不过,当今皇帝十分厌恶断袖,照前世的时间推算,眼下世人还不知顾衔止的取向。


    思及此,苏嘉言干脆另辟蹊径,虽然不屑于卖惨,但现在也容不得硬抗了,惜命要紧,所以决定冒犯一番,哪怕是让顾衔止厌恶也好,只要能留下印象,不下令立即处决,给了开口说话的机会,一切便有救了。


    “王爷!”他低垂着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顾衔止的衣摆,哑着嗓子喊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了,求你收留我,我喜欢你!”


    最后几个字说来轻浮,可为了求生,也不得不使出死缠烂打的招数。


    雪花轻盈飘落在地上,积成薄薄一层,如柔软的绒毯,偶尔有几片随风轻舞,飘落在宁静的庭院中。


    沉默的片刻里,只有自山顶坠落的风声掠过耳畔,卷着一声极轻的笑消失在风雪里。


    苏嘉言心里掐算着时辰,不欲耽搁片刻,未闻回应,又不见对方甩开,果断选择得寸进尺,决定用更多的行动表达不存在的诚意。


    欲再次求救,怎知在抬首时愣在了原地,眼底的怨恨化为乌有。


    说好的相貌丑陋呢?


    蜿蜒的石径上,苍翠覆雪的松柏下,顾衔止身着白衣,手持油纸伞,伞面偏向脚边之人,晶莹的雪花不仅落在伞面,更沾了衣襟。他就这么静立在雪中,低垂着眼眸,宛如遗世独立的神仙,周身散发着冷雪的气息,与这宁静的道观雪景融为一体。


    苏嘉言也从未见过顾衔止,导致这一刻脑海里蹦出认错人的念头。


    站在顾衔止的角度,就像看到一只炸毛的猫突然塌了耳朵,带着探寻的双眸,朝自己眨了眨干巴的美眸,哑然不语。


    苏嘉言迟疑,“你......”


    这等霞姿月韵之人,竟有恋尸癖吗?


    顾衔止收回落在玉佩上的视线,弯腰朝他伸手,温声说道:“地上冷,先起来。”


    声音仿佛穿过风雪,带着微不可察的温柔卷席而来,直击人心。


    苏嘉言低头,看着他伸来的手,迟疑半晌也未见搭上,回神后快速求助,“有人要杀我,求、求王爷相救!”


    虽然有片刻怀疑认错了人,但顾衔止握伞的手上那枚扳指绝不会有假。


    顾驰枫曾说过,皇帝御赐过一枚扳指给顾衔止,扬言见扳指如见御状,此后便有了摄政王。


    而眼前之人,拇指上正带着扳指。


    但这样的人,会出手相助吗?


    顾衔止看穿他的顾虑,同时亦捕捉到落在扳指的目光,但动作仍旧保持不变,语气中似带着安抚,“别怕,此处无人敢踏足半步。”


    有了他这句话,苏嘉言才敢松口气,视线落在面前修长的手上,虽有抵触,但想到将至的危险,还是选择搭了上去。


    双手眼看触及瞬间,顾衔止的手往前伸去些许,紧紧握着手腕而非掌心。


    刹那间,苏嘉言动作无措,不知要往哪放,但很快顾衔止使了些力气,手似受到引导,顺势也握住手腕,旋即借力起身。


    苏嘉言的手常年握剑,略带粗粝,修剪干净,并不影响美观。只是相比之下,顾衔止的手指显得格外修长,掌心宽大而温暖,使力时手背见青筋凸起,内力沉稳有力,仿佛轻轻一捏,便能掌握他的全部。


    顾衔止动作缓慢小心,直至将人扶起,确认苏嘉言站稳脚跟后,又很有分寸地松开了。


    两人在伞下的距离很近,苏嘉言站起时有瞬间眩晕,身体晃了下,同时捕捉到悬停在身侧的手掌,似乎时刻准备扶着自己。


    他自认是有些虚弱,但这顾衔止是否过于周全了些?


    他们又不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柏香,夹着冰雪的寒气飘散在四周。


    紧绷的精神缓和后,浑身麻木疼痛,忍不住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不由拽下袖口保暖,白皙如玉的皮肤一闪而过。


    顾衔止垂眸看了眼,苏嘉言的手腕上,出现一道浅浅的、微微泛红的痕迹,若是细看,还能瞧见用力时留下的指痕,在苍白的手腕上显得过分醒目。


    手腕躲回袖下,顾衔止慢慢收回视线。


    站起身后,苏嘉言才清晰听见积雪砸落在伞上的声音,掀起眼帘看去,发现头顶的伞是偏向着自己的。


    雪花纷飞,但无一片能落在身上的伤口。


    顾衔止见这少年满身伤痕,嘴角还有深红血渍,漆黑的美眸中藏着警惕,明明脆弱极了,却仍不失坚韧,整个人宛如飘零在雪中的红刺梅,夺目而危险。


    苏嘉言能感觉到被人打量的目光,心中亦做好了被查探的准备,想好措辞应付即将到来的询问。


    “方才听闻有伤者求助。”顾衔止道,“想必是你了。”


    苏嘉言一顿,然后低头扫了眼身上,意识到有些狼狈,不知不觉中,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逐渐放松,接上他的话说:“是我污了王爷的眼,还请王爷责罚。”


    听闻责罚,顾衔止轻轻一笑,想到方才对视间捕捉到的怨恨,心道这少年颇为有趣,明明脸上写满了抗拒,嘴上却说爱他,实在有些奇怪。


    “禅房有药。”顾衔止微微侧身,声音温和从容,仿佛带着某种吸引力,引导着他往前走,“随我来吧。”


    苏嘉言望着他脸上的浅笑,鬼使神差往前踏出,随后被顾衔止带到廊下,收伞之际,恰逢瞧见道童抱着药箱匆匆而来。


    “公子!原来你在这!”道童的声音由远及近,行至跟前,朝两人躬身后看向苏嘉言,“公子且随我来,此处有大夫能为公子医治。”


    “大夫?”苏嘉言疑惑,下意识朝顾衔止看去。


    道童以为他不知顾衔止的身份,“适才这位大人与观主正在下棋,听闻公子有恙,便命随行大夫为公子医治。”见苏嘉言身负重伤,急忙催促,“公子快随我来吧!”


    苏嘉言是疼,但能忍。此刻固然想医治,可听说是顾衔止的大夫,顿时抿唇不语,心里担心大夫察觉不妥,若提前发觉自己与东宫有关,又是这副模样,恐怕未等开口谈条件,便要将遣送至顾驰枫手中了。


    沉默间,他猛地转头,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长廊的后方,少顷,见一侍卫悄无声息走了过来,面无表情止步于顾衔止身侧行礼,未语。


    倒是顾衔止,似乎在端详苏嘉言惊人的觉察力,默了默才对重阳道:“何事?”


    重阳禀告说:“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苏嘉言蹙眉,原来一炷香已至。


    不对,前世此时,顾驰枫理应在繁楼吃酒,怎会赶来道观?


    眼下还未和顾衔止商榷,如今东宫抢先一步,侍卫又不曾避嫌禀报,也许顾衔止已猜到了什么。


    事情突然变得棘手,还没摸清顾衔止脾性,本就不宜仓促行事。


    思索间,转眼突然对视上顾衔止沉静温和的眼眸,心中骤然一紧,眼神躲避了下,“王爷?”


    顾衔止慢慢转着扳指,敛起对他的观察,看着伤口说:“先把伤处理好,其余事不必着急。”


    重阳听懂此言,这是要去打发东宫,虽不明白主子为何厚待一个陌生人,但命令不可违,旋即行礼后默不作声退下。


    苏嘉言见顾衔止一副气定神闲之状,委实猜不透此举何意,不禁怀疑他想刻意拖延等人来抓。


    念头闪过时,心中戒备更甚,不免徒增着急,心想踏进道观无异走入牢笼,四周埋伏的暗卫数不胜数,殊死一搏并无胜算可言。


    檐上的积雪“啪嗒”一声坠落在地,庭院静谧无声。


    两人相视片刻,苏嘉言盘算着逃脱,既打不过这些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哪知逃跑的路未明,竟听见顾衔止道:“若你想走,此处不会有人阻拦你。”


    苏嘉言骇然,心里的想法一而再再而三被看破,计划被打乱,导致此刻有些手足无措了。


    踌躇须臾,抿了抿唇,山间四处的追杀和埋伏,考虑到行动困难亦不便逃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旋即偏头看向道童,示意带路,“有劳。”


    室内的铜镜前,苏嘉言换了一袭烟色棉袍,里衣将身上的伤口遮得严严实实,披散的墨发被绾了一半,随意盘了个发髻,肤白胜雪,虽带着病气,却衬出几分破碎之感,若不说有一身冠绝天下的武功,倒颇有扶风弱柳的文人之姿。


    掐着时辰算了算,以顾驰枫的脾性,寻不见人定会想办法掀了道观,这么久了也未闻动静,难不成在和顾衔止谋划什么?


    这并不意外,毕竟顾氏宗室能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恋尸癖,一个自负狂。


    大不了,将前世今生的账一并在这算干净。


    他拢了拢衣袍取暖,思绪盘桓少顷,果断转身往门口去。


    甫一走出禅房,整理衣袍的动作顿住,对视上远处满脸戾气的顾驰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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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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