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无所有

作品:《王爷,逃你四年婚的施家嫡千金回来了

    谢安不敢得罪沈依依,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前几天要不是依依跪着求沈兰,沈兰是绝不会再把他接回沈府的。


    想着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追出巷子,膝盖的伤口在青石板上滴出了两道血痕。


    “依依!”他嘶哑地嘶吼:“你听我解释!”


    沈依依猛地转身,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溃烂的嘴角:“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对那贱人余情未了?”


    她一把揪住谢安的前襟,“要不是我跪着求父亲,你现在还在大街上无家可归!”


    谢安被拽得一个趔趄。


    三天前沈兰在他后背上抽断了三根藤条,火烧似的疼,他哆嗦着嘴唇:“我没有对她余情未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依依指甲掐进他皮肉里。


    “他们毕竟流着我的血……”谢安声音越来越小。


    巷口突然传来孩童的笑声,他下意识回头,正看见岁岁举着红薯喂妹妹吃的模样。


    沈依依猛地甩开他:“流着你的血?现在知道是爹了?当初灌砒霜的时候也没见你心慈手软啊?”


    她突然尖笑起来,“还是说...你后悔了?”


    “不是!”谢安慌忙去抓她的手,“我没有后悔!我对天发誓!”


    “啪!”


    沈依依猛地一记耳光抽过去,把谢安打得偏过了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两边都想要对吧!谢安,你配吗?”


    她扯着嗓子学他方才的腔调,“‘他们毕竟是我的儿女’——呕!”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呕了下。


    “扑通”一声,谢安突然跪下来抱住了她的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手:“依依!我错了!我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那贱种爱姓什么姓什么,我不管了!”


    沈依依一脚踹开他,俯身过去,低声说道:“谢安,我曾与你说过,不解决她们母子,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还有,”她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冷笑:“别忘了,你可是倒插门女婿,这孩子无论男女,生下来都会姓沈,不会跟着你姓谢的。”


    姓沈?谢安如遭雷击。


    沈依依说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天空忽来一阵惊雷,转眼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谢安瘫坐在原地,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这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五脏六腑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痛楚。


    “啊——!”


    惊雷炸响,惨白的闪电照亮他扭曲的面容,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却冲不散他眼中癫狂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指甲深深掐进头皮,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那年,他身无分文,却满心欢喜地迎娶施砚砚。


    后来,他跪在沈兰面前,谄媚地笑着说要入赘沈家。


    他亲手将那碗毒药递到砚砚唇边时,她那双含泪的眼睛...…


    “不!不是我的错!”谢安突然对着天空咆哮:“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


    又是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狰狞如恶鬼般的脸。他疯狂地捶打着地面,手掌在青石板上磕出血来。


    “我本该是谢家的骄傲...我本该......”


    雨水灌进他的嘴里,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他像条丧家之犬般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


    ......


    一道一连几日都没来,返颜坊门前终于安静了几日,街坊们也不再日日围观下跪的闹剧。


    然而,对面的空铺子却突然挂上了崭新的招牌——“玉颜坊”。


    开业那日,鞭炮声震天响,红绸高挂,几个穿着崭新衣裳的伙计在门前吆喝:“玉颜露!十两银子一盒!比返颜露效果更好!加了珍珠粉、天山雪莲,抹三日就能白嫩如新!”


    围观的大多是街坊邻居,贵妇人很少,并没有返颜坊品香会那日争相抢购的盛景。


    毕竟就算是十两银子一盒,贫民窟的百姓也买不起。


    返颜坊内,刘掌柜急得直搓手:“大小姐,对面这是要抢生意啊!”


    砚砚坐在案前翻看账本,头也不抬:“不急。你去告诉街坊们,别买她家的东西,也别靠近那铺子。”


    刘掌柜点头:“买是肯定不会买的,十两银子大家伙谁都拿不出来,我这就去告诉他们离远些。”说完便匆匆出去了。


    柜台旁,小伍媳妇李秀儿正帮着分装药材,她二十五岁的年纪,面容清秀,但因常年体弱,脸色总是有些苍白。


    她一边包药,一边叹道:“咱们这地界儿,从没开过这么气派的胭脂铺子,还一连两个,大张旗鼓的。”


    砚砚淡淡道:“我和她的赌约还有半个月,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李秀儿摇头,忍不住道:“都是施家的铺子,怎么非得分个你我呢?当后娘的抢女儿生意......真是听也没听说过。”


    砚砚抬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因为她要的不是生意,是我的命。”


    李秀儿被这话惊得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喘了两声,砚砚放下账本:“身子还没好利索?”


    “好多了,”李秀儿勉强笑笑:“就是总觉得没力气,喘气也不透亮。”


    砚砚朝青禾使了个眼色,青禾会意,上前给李秀儿把脉,片刻后道:“肺脉虚浮,气血不足,大小姐,看来之前的方子还得调一调。”


    砚砚嗯了一声,思索片刻后道:“在药汤里再加一味人参须吧,虽比不上整参,但温补不燥,正适合她们现在的体质。”


    李秀儿听得连连摆手:“这、这太破费了!咱们非亲非故的,大小姐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


    砚砚打断她:“你男人帮我看铺子尽心尽力,你日日来帮忙煎药分装,这些情分,够换几根参须了。”


    李秀儿眼眶一红,低头擦了擦眼角,没再说话。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正在配药的砚砚,大小姐垂着眼睫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冷。


    这世道,像大小姐这样的好人真是不多……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包,想起前些日子刘掌柜偷偷告诉她的那些事。


    她们这些人身子骨突然垮得这么快,都是因为施老爷和大夫人在药汤里动了手脚。


    李秀儿当时惊得差点打翻药碗。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冬天,小伍突然咳血倒下的样子,也忘不了街坊们一个个病倒的惨状,要不是大小姐重新配药,怕是整条巷子的人都要……


    想到这里,她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药包被捏得变了形。


    要是那对黑心肝的夫妻敢踏进这条巷子,她李秀儿第一个冲上去撕了他们!街坊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正出神间,忽听门外一阵骚动,李秀儿抬头望去,只见几个街坊大嫂正对着玉颜坊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的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她不由得攥紧了衣角,心里暗暗发誓:等那大夫人露面的时候,定要让她尝尝苦头!


    “秀儿姐?”青禾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这包药要捏碎了。”


    李秀儿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松开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却更加坚定了念头,大小姐待他们如亲人,他们这些受恩的,也该护着大小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