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一直都很照顾自己的，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


    “知道了王导……我现在还在医院……不过我们还是会以他的身体为重……先这样。”


    电话挂断，窗边传来清楚的的叹息声，似乎还说了句脏话，是蒋雯。


    他没死？


    谢临渊缓缓睁开眼，可视线仍旧一片漆黑。


    “小谢？你醒了！”


    蒋雯飞快按下床边的呼叫铃，上前将谢临渊扶坐了起来。


    谢临渊疑惑的询问：“我没死？”他感觉像做了场梦，时间过了一个世纪。


    “你那出血量真的差点过去了。”


    “我昏了多久？”


    “两天半。”


    谢临渊顿了顿，才两天半。他忽然勾唇，嗤笑出声，然后这笑容越发猖狂，他捧腹大笑。


    “完了…是不是撞到脑袋了…”谢临渊看不见蒋雯害怕的退了半步，只能听房门打开，她向来者求助：“医生，医生他是不是疯了，会咬人吗？”


    医生也被这狂笑不止的谢临渊吓到，站在原地没动。


    谢临渊看不见两人的表情，现在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侥幸。


    居然没死？这系统也不怎么样。


    “谢…谢老师…你冷静点，冷静?”年长的医生第一次见到这样情况，秉持着专业还是上前一步，一下下的抚摸着谢临渊的背部，试图安抚。


    “没事，我就是没死，很高兴。”谢临渊收了笑，擦掉了笑出来的眼泪。


    “医生，我现在除了看不见，没有其他的不舒服。”病人镇定下来的速度之快，让房间里另外两个正常人措手不及，还未反应过来，医生迟了几拍才给予回应：“看不见？”


    “是的，一片漆黑。”


    医生检查了下他的瞳孔，见没有异常，给二人下了定心丸：“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短暂性失明，会缓慢恢复的，暂时先戴上眼罩，不要玩手机。”


    “好的。”谢临渊点点头，乖巧的闭上眼睛让人果纱布。


    “刚刚来电话的，是王导？”


    蒋雯确认谢临渊是真的恢复正常了，这才推了推眼镜，切换回工作模式：“对，那个疯子还是只在乎自己的电影，完全不管演员死活。”


    “王影一直是这样的。”谢临渊回答。


    王影就是二人所说的王导，也就是他正在拍摄的电影《末雪》的导演。


    “一个人要在某一领域做到顶尖，能被称为天才，那他在别的方面势必有很大的缺陷。”谢临渊去年拿影帝的那部电影，正是出自王影，当时的任务，是让顾承砚连试角色的机会都拿不到，而他做的很成功了。


    直到现在，顾承砚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有机会试那部电影主角的。


    他夺走了顾承砚太多，而对方知道的只是一小部分。


    那是他穿书后的第一个任务，他完成的很好，也感到格外罪恶，于是他将全身心都投注在电影上，要做到最好，更好。


    “王影失去的——就是同情心。”谢临渊不用猜都知道刚才电话里，王影对蒋雯说了些什么，才让一个这样专业女性，语气差成这样。


    “不止吧？”蒋雯冷笑，不想多谈论那个老疯子，她印象非常深刻前年冬天电影拍摄时，0下21度，她赶到现场时，谢临渊已经因为失温晕倒了。


    天气不配合、雪花方向不顺眼，于是谢临渊光着半边身子，在雪里爬了一遍又一遍，她带了谢临渊7年，反覆重播那天的摄影录像，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從前的谢临渊也很执着，执着于上位，执着于爬得更高，不择手段。


    可那时候的谢临渊明显不一样了。自那部电影后，谢临渊的事业一飞冲天，直至登顶。


    可怕的人不只有王影。


    她看着病床上坐着的男人，眼镜上矇着纱布，卻叫她越看越觉得陌生，她直勾勾的打量，却见那人忽然莞尔，笑容漂亮鲜明。


    “还有老婆。”谢临渊笑着打趣，将蒋雯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王影的老婆就是因为他痴迷工作，即使两人恋爱10年结婚10年，最终也走到了离婚。


    “果然啊，事业与爱情不可兼得。”


    蒋雯翻了个白眼，“行了，知道你‘现在’还洁身自好没有花边新闻。”


    正想问她为什么强调‘现在’两个字，蒋雯便抛出了一堆问题：“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晕倒？还有，为什么跑去城南健身，为什么是顾承砚送你来医院的？”


    “顾承砚送我来的？”他跳过全部只捕捉了最关键。


    “前面的问题呢。”


    不过还是没逃掉，谢临渊幸幸回答：“我是去找卫禹，他本来约我吃饭的，所以就去他家楼下健身了，然后碰上顾承砚，我忽然就晕倒了，跟他没什么关系。”


    “我看过监控。”


    “……”


    “你们在抢手机？手机里有什么？”


    “……”


    “你们当时在说什么？”


    谢临渊抿了抿唇，随后嘴一瘪，耳朵都要下垂，他准备开始演头疼。


    房门忽然被敲响，外头小心翼翼的询问：“我是周源，可以进来吗？”


    蒋雯叹了口气出声：“请进。”


    因为不知道门在哪个方向，所以床上的人并没有动，可还是温柔的打招呼：“周老板。”


    随着推门声进来的，并不是一个人。


    “除了周老板，还有别人吗？”谢临渊平时说话就轻，像细润的泉水，此时他刻意放慢语速，表现出病态的脆弱，这清泉柔柔的淌进了周源身后的人耳里。


    “我，顾承砚。”顾承砚向前一步出声，却定睛在了谢临渊脸上的白色纱布。


    “小顾。”谢临渊嘴角仍然挂着好看的弧度，循着声音的方向微微偏头，给了二人一个礼貌漂亮的微笑。


    “我的天啊，这眼睛怎么了？！”


    “我滴亲娘勒，你们俩到底干嘛了！这这这…眼睛眼睛……”周源震惊的声音放大，他伸手想去碰那纱布，却又不知道能不能碰，双手在谢临渊周身晃了又晃。


    “周老板，病人需要静养。”蒋雯出声制止。


    而顾承砚愣在原地，不敢向前却也知道不该后退，他记忆犹新，那样的出血量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见，他觉得那天怀里的谢临渊，几乎要把自己给留干。


    “不用担心，是出血过多导致的短暂失明。”


    谢临渊出声安抚，而微笑的方向，正是顾承砚所站的地方。


    “臭小子，你到底干嘛了？”周源怒拍了下顾承砚的后背，将人往前拍了出去，离床上的人更近。


    “我沒……”明明是他送谢临渊来医院的，怎么变成是他把人打到医院似的。


    “和小顾无关，是我没注意自己身体不太对劲罢了，周老板不要误会孩子。”谢临渊出声打断，苍白纤细的手腕在空气中虚虚的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顾承砚忿忿的瞪了眼周源，刚刚他在车上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在车上说的是来探望下谢临渊，了解事发经过，现在怎么像是他做错事情了，周源来赔罪一样。


    周源忙陪笑：“沒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两个有什么争执吗当时？”


    “没有的事，周老板放心。”


    周源这才叹出了口气，蒋雯适时开口，“周老板，临渊刚醒，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嗷好的，好的，那我们明天再来探望。”


    “我送您。”蒋雯起身。


    “等等！”谢临渊向前要抓住什么，不过扑了空，身子有些不稳，好在被那边的人稳稳的接住。


    他微笑着道谢，殊不知转头转错了边。


    顾承砚愣了会，才放开他的手：“生病了就少动。”


    “好，谢谢小顾。”谢临渊直接将这句语气不太好的指责当作关心，甜甜一笑道谢，顾承砚哑口无言。正欲抬腿离开，却被叫住：“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顾承砚停下脚步：“还要谢什么？”他看不透谢临渊，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于是直截了当的询问。


    “我听蒋雯姐说，是你送我来医院的，让我请你吃顿饭好不好？”顾承砚皱了皱眉，他最不擅长应付这种温声细语的商量，他本来就不会拒绝人，可他又不想答应，于是顾承砚转头看向周源，指望周源替他声拒绝。


    谁知周源把这求助的眼神解读为询问了，于是大方又高兴地说：“吃呀，你不一天没吃饭了么？这孩子刚从片场出来直接就过来了，一天了，一口饭没吃，那我们先走你们聊哈。”


    “那太好了。”谢临渊觉得这个机会再好不过，他有种预感，这次意外会成为开启攻略的关键，要是先前顾承砚对他的好感度是负数，那么这次事件，大概可以回到零了，百分百攻略指日可待！


    顾承砚幽怨的瞪着周源逃窜的方向，房门被关上后，他才任命的坐到床边，仔细观察床上坐着的男人。留这么多血还能笑咪咪的，他佩服的同时又更加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很假，惺惺作态。


    “你想吃什么？”谢临渊询问。


    “随便。”


    “你一直有在健身吧，要吃健康一点的吗？”


    顾承砚觉得让病人陪自己吃健身餐实在有违人权，于是他随口说了几道菜：“炒猪肝、烧鸭血、炒波菜、枸杞炖鸡汤。”


    “噗……”谢临渊笑出了声，顾承砚的语气平平，像没有感情的报菜机器，可这每一道菜分明都是……


    他觉得自己稍微摸索到了，该怎么跟这个人相处，攻略死对头，应该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难。


    “笑什么？你留这么多血当然要吃点补血的啊，有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小顾你好可爱。”谢临渊偏头，向着声音的方向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面向顾承砚，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非常完美，于是他在顾承砚即将暴起之前放软语气再次开口。


    “这几道菜我都会做，上了节目，我做给你尝尝，好吗？”


    又是这种态度，上一秒还嘲笑他，下一秒就当没事人一样，伸手不打笑脸人，谢临渊勾着唇，薄薄的纱布之下那双紧闭的眉眼弯弯，温和漂亮。


    顾承砚咬咬牙又坐回床边，打开手机忿忿的把自己刚刚报的菜全点了个遍，还多加了几道。心想外面做的菜一定比这个瓷娃娃做的好吃。


    而娃娃则乖巧的坐着，仍在等待顾承砚回答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