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晋江首发
作品:《督主难追》 一口气又重又闷强梗在胸口,跟有人在谢云祝身上压了一块两掌厚的石板,一锤一锤砸她样,难受,好难受。
耳边寂静是种无垠的空旷。
周身所有感官都很奇怪,重、涩、轻、远,无数种相悖又难描的感官扎堆冲在体内。
谢云祝觉得自己意识突然生根,随之抽条、枝繁叶茂,然后——她提一口气猛地睁开眼......
谢云祝视线擦过前头一队宫女,入目是长长红墙黄瓦,一条路望不尽,好像能一直走下去。
耳旁布料摩擦声、略齐的脚步声、交杂胡乱叠在空中的气息声......
顶前头一位女官压声:“后面跟紧了别四处乱看,到了住处还有掌事姑姑训话。宫里一字一句关乎你们性命前程,都仔细听着。自己不重视,没人在乎你们死活。”
谢云祝垂目听着身旁异口同声:“是。”
她刚张口却发现大家声音又都落下,宫道只剩寂静,谢云祝识时务温吞闭上口。
她恍然抬起手朝自己虎口掐了第七十下,虎口登时血流如注,粘稠腥热顷刻湿了掌心。
谢云祝指尖摁住伤处,疼痛再次从虎口传来,她后知后觉堪堪有些反应。
自己真活了。
这是从昨晚城内义庄醒来,至今确认过几十次重复且唯一指向的最终结论。
谢云祝再掀眸看向炽烈的红墙宫道,莫名其妙‘死了’五年。
眼下不管活着死了,现在是人是鬼,她只有一道生死账要同人清算。
她低声冷嗤:付知愈,我来了。
打听付知愈很简单,靠近却很难。
谢云祝被困在六局密密麻麻人堆里一共两天两夜,终于第三天的白天,她逮着机会花钱替人外出办事。
去花房搬晒登记好花册后,在回住处路上谢云祝做好一赌生死的落跑。
宫中非丧禁疾行,不过一个拐角,谢云祝便被一队不知朝何处办事的宦队掌事瞧见。
当即抬臂将她拦下,打算扭送内务府处理,尚不及处置。
谢云祝犹如望见救星,知晓人品级比她高,她扫裙直直跪下。
“请这位公公安,奴婢乃北司房新选的宫婢,请问您可以领着小女子去司礼监秉笔直房吗,奴婢的相好在那处任职。”
“他迟迟不出宫,奴婢只好进宫寻他。”
这掌事本被没规矩的小宫女走到前头动气,随着她一顿噼里啪啦讲清楚,这气渐渐被覆盖。
秉笔直房任职的是她相好,借她倒是能向这位大珰卖个好、得个脸。
又往下听才发觉,这还是个痴情种的薄情孽缘。
人家都不出宫了,必然是没将她放心上。这姑娘是傻的?都这样了还要进宫讨说法,求和?
呵,还没得上的脸直接就掉地上了......
这位掌事不死心多嘴一句:“你那相好是谁。”
付知愈三个字上头,谢云祝一下就梗了心口。
他后槽牙磨了磨:“回公公话,是付知愈,东厂现任的付督主。”
她昨日迷迷瞪瞪混沌中醒来,尚不清自己何种因缘际会醒,之前有没有死透,但第一件就是找在宫外给人净身的老公公打听付知愈如何。
宫里阉人消息只有动刀的老太监最清楚,还......最便宜。
消息是:付知愈活着,还是东厂提督。
就是人疯了,陛下也使唤不动他。东厂落他手上,他却从未替东厂做过一件事。人什么也不干就白白养在宫里,全靠当初付家一门荣耀撑着身份。
掌事心中过了司礼监五十三岁的掌印、三位正经任职的秉笔,谁都细想了番前后几年情缘,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
付知愈三个字可谓是响动北京城,只是......
他看眼天,申时三刻(快五点):“他啊,难怪不会出宫寻你。”
这位公公跟着哂笑声,谢云祝听得蹙眉,因为贬意太足,足到刺耳。
谢云祝掐掐虎口,疼痛才让心绪略微缓停一些。
头顶落声:“姑娘现在去,正好赶得上他拜堂。”
他只手一抬点一人:“你带这位姑娘去找付......督主。”
“你要真同他有前缘,指不定付督主今儿还能赏姑娘一杯喜酒。”
什么?这人说什么?
谢云祝猛地抬头:“你说他今日成亲?”
她再不可置信地重复:“公公当真说的是付知愈?成亲?”
不可能,付知愈不可能娶她以外的任何人。
就算是陛下下旨,付知愈悖旨自戕殉了‘谢云祝’,他都绝对不可能与她人成亲忘了自己。
付知愈对她是什么心思,她有绝对的自知。
十数年青梅竹马,七年订亲,付知愈不可能有除她以外的第二人。
掌事看着北司房这位宫婢刚惊愕问询落地,唇角便绽开莞尔,眉眼是压也压不下的恣谑戾色。
声音陡然轻盈起来:“多谢公公告知,那奴婢可要亲自去看看付知愈的新婚娘子是谁。”
只见人拂扫膝头自顾自起身,语下示问他当即点的手下。
“还请这位公公带路,奴婢想尽快喝一杯付督主的喜酒。”
除了她,还能是谁。
确实如传言,付知愈疯了,疯得都能瞎娶人了。
虽然‘谢云祝’死了五年,但这也不是付知愈真正负心薄幸的理由。
掌司瞧人就这么起身,挺没规矩。
可他也眼尖瞧出这宫婢身上气度,一举一动皆不是穷人家姑娘卖身进来。端肩、直颈、双手合握姿态皆是世家教养出的小姐仪态。
这女子显然不是什么北司房新进宫的‘女婢’......掌司只手示意。
“你们去吧。”
全然不计较这位她规矩不善。
谢云祝垂首顿谢。
这位掌司瞧见,眼底晦涩起抹颜色。
也算她有心,愿意朝个他们这等身份致谢。
谢云祝刚一步迈出,身侧那位掌司沉声提醒。
“小姐离付知愈远些,他会杀人,专杀女人。”
她来不及张口求人解惑,就见这位掌司带着他的宦队朝离去,长长一队人与她缓缓错身。
谢云祝扭身问留下带路的小宦:“付知愈真成亲?”
这位小宦垂低脖子:“是。”
“付督主早晚拜一次堂,风雨无改五年了。宫里每个月都会出宫给督主特意采购龙凤花烛,一年能用下不少。”
谢云祝:......
她神色僵住,脑子有些空白,胸腔缓缓搅出情绪,从心口开始朝四肢顿疼。
谢云祝难以置信喃语:“早晚拜一次堂,风雨无改五年......”
这样说她就明白了。
付知愈确实疯了,疯在她身上......虽然从醒到今时想过他会如何疯,之后还能不能救治回来,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疯状。
谢云祝抚住心口,摁住疼。
“那陛下可有召过太医给付......付督主看过病?”
他情况还好吗......
这话本是要问的,但谢云祝嗓子一颤,给生生吞了。
如果情况好,就不会人人说他至今还疯着。
陛下必然是会召太医给看,毕竟付家一门荣耀是死守国防战杀出来的功勋荣耀。
若亏待有功之臣的付知愈,陛下、朝廷如何跟天下、跟边关将士交待。
想必付知愈很不好,特别不好......
谢云祝眼底氤氲层水雾,咬紧牙关,抬手揉了揉眼睛。
叫你嫁我去人家家,落个一死一疯。
尚好天道有情,她活了。
身旁落声:“前两年三五日诊一回,这两年付督主手也不伸,便诊不了。”
这公公垂眸淡笑:“若姑娘真与付督主有前缘,能治好他一二,陛下定然会重赏。付督主的安稳是要给边关看的,他若都没个好,边关借着他会有损君名。”
谢云祝脚下差点停了,脖子如朽坏的木偶慢慢扭到身旁,看眼这位灰蓝色衣褂的小宦官。
这人是在提醒她,陛下看重付知愈生死、疯况,好好养着人是为了给边关看,拿不准情况不要贸然去见,会丢性命,落圣怒。
可谢云祝听到的却不止这些......她从袖子掏出身上最后一块碎银子塞过去。
她别开头,将脑袋冲向宫墙,不想叫人看见她脸。
“付知愈是不是自戕过,但陛下不许。”
这小宦看着手上银子,听着娇俏软柔的声音朝墙面颤去、又颤到他耳中,哭腔甚重。
颈子朝下低垂:“是。”
“付督主五年前抱着徐照新婚妻子尸首在谢家拜过堂后,便亲手在城外选了风水宝地......想与妻子合葬一块来着。”
“若不是陛下派人挖得及时,付督主怕是早死了。”
谢云祝长长吐口气,眼泪止不住流,胸口嗓子一个劲儿颤个没完。
付知愈,现在骂你薄幸都骂不了。
脚下本该重得走不动才对,可她步子愈发快、急。
“这位公公,跑起来,你跑起来,我要最快见到他。”
他脚下抗拒,再度声明:“宫中非丧禁疾行,这位姑娘还请慢些,被人瞧见要拖到内务府打板子。”
他越说,这位姑娘越发没规矩,一把扯住他袖子开始拖拽。
“朝哪个方位,你快指路。跑到了不就不用疾行,不就不会被打板子。你再慢下去我们一起去内务府。”
小宦:......
谢云祝站在护城河边上觉得不太对......
“我记得东厂提督乃陛下御前,该住内宫,你这给我带哪儿来了......”
这小宦跑的直喘气,屈着身子双手撑膝。
他看这位姑娘脸不红腿不软,说话气都不带喘,倒是好体力。
“真就住这里,他又不管事住什么内宫。付督主疯得六亲不认,扰乱他成亲他真会杀人。你往前走,一会儿哪里吹拉弹唱、高唱拜天地,人就在哪里。”
“姑娘还是快去找吧,付督主一会儿该拜堂了。”
谢云祝:......
谢谢阅读。[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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