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晋江首发

作品:《督主难追

    谢云祝在被牵着跟人同饮合卺酒时,抬手挥散下人。


    等人尽数出门,屋内只剩新婚夫妻两人......窗外墙角倏地站直一道身影,狠狠往前两步紧盯窗框,祈求能看到屋内些什么。


    谢云祝从喜服袖中取出一封信轻轻递过去,明亮橘灯将她动作染上温情。


    徐照映着烛火看她举止柔婉,同自己很是亲和。


    他觉得谢云祝好像也没有外头传言,跟新晋东厂提督有些过度情愫。


    虽说二人之前是订亲关系,但只是订亲罢了。


    尚未成亲的关系,一律不算有过关系。


    日后谢云祝同他好好过,他也可以借她跟付知愈旧日关系攀些内廷关系,倒也不错。


    徐照捏过信笺指尖反转,看清信封上秀笔‘休书’二字,登时压眸不悦。


    他体内登时搅起愠怒,情绪缓缓、缓缓在脸上撕开,逐渐从眉眼开始狰狞。


    徐照掐紧手上信笺,纸褶划着指腹。


    这两字一笔一划犹如利刃挑刺,忍无可忍下厉声掷地。


    “谢云祝你荒唐!我徐家岂容你如此轻怠羞辱!你不想嫁,为何叫付知......”


    徐照眼下瞧见跟谢云祝同一身喜服都觉得恶心,受不住耻辱的他厉声冷晒。


    “哦不,现在该叫付督主。为何让他强替你点婿,我是什么冤种不成!”


    “你谢云祝一场婚事闹遍北京城数月,你可知因此弹劾他付知愈的折子数不胜数,堆满了陛下一个案头吗。”


    他将信笺重重拍在桌面上,四处喜红扎得他眼疼,胸腔更是胀涩。


    徐照额角青筋胀起:“你当我想娶你不成!新婚洞房之夜让我休你,明日东厂以问询之名缉拿包围我徐府。”


    “谢云祝,我徐家与你可有私仇死怨,你要伙同你那旧日奸夫这样戕害我徐家上下!”


    这声穿窗怒气到墙角付知愈耳中,他死死掐眉,手一下搭上刀柄握紧。


    徐照怎么敢对阿云这样说话。


    她在家数年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拍过桌子、大声斥骂过,徐照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如此对待她。


    若徐照再无礼,今日便是阿云大婚,他也要半夜将人绑了押到街巷揍一顿。


    旧日奸夫?这是好词,徐照说得好。


    谢云祝余光看眼窗外,起身故意走到窗旁,让自己身影完整覆上窗纸。


    她笃定付知愈不会如此甘心就叫她嫁人,十成十人在窗外听墙根。


    谢云祝娇俏朗声:“是,我是荒唐。我本就不想嫁你,要不是付知愈强合姻缘,用他的东厂锁我,你我也成不了半日夫妻。”


    “我心中永生永世只有他一人,我与他十二订婚,至今七年。若不是他战事延误,我与他早就成婚。今日你不休我我便一头撞死,你且看明日付知愈会不会锁了你徐家上下。”


    付知愈看着窗上剪影,阿云这情深剖白实在动人,但也令他眉角蹙紧。


    原来谢云祝乖乖出嫁是为了这一出......


    她若新婚之夜被休回家,他再给她择婿便更难。日后他无论拿着强权如何替人择选,对方如何被迫娶她,她都不会好好当人正经夫人。


    谢云祝此举,正应了当初他们婚书上的誓言:非君不白首。


    付知愈听罢直觉心酸,又有些隐秘的畅意,可落目到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上。


    这抹颜色化成木楔,朝周身经脉钉下一枚又一枚。体内诸般刺疼折弯了付知愈的腰、压垮他心神。


    他喉咙哽咽。


    阿云,我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徐照听她言辞情深,直觉谢云祝爱慕个阉人令人作呕。


    谢云祝脑子是不是有病?对着新婚夫君夸他前头那位,还将他贬损一顿。


    不料谢云祝语气一转。


    “奸夫?”


    付知愈要真是她的奸夫倒好了。


    “这七年......”


    谢云祝看眼窗外,翻个白眼:“他连我手都没摸过,唯一一次离我近些便是去年出征,接过我递他的出征凯旋的酒。”


    她一腔满怨恨道:“你懂吗,我与他订亲七年,他连我袖子都不曾碰过!”


    谢云祝数着付知愈最大罪状,胸腔一震,一口浊气顶的她嗓子疼,更牵得她心尖疼。


    她咬牙,狠狠在心底骂:付知愈,你不是男人!


    七年,也就接过她一杯酒,这么多年她连人指尖、衣袖都没触到过。


    谁懂这些年她摸摸不到、想碰碰不了的感觉?


    那么倜傥人人称赞、十六便御封显武将军的人中龙凤。


    可她多看人一眼付知愈都会跑,比北京城里闺阁小娘子还娇,反之对比显得她有些流氓,她只好克制。


    现在好,克制这么多年让付知愈亲手把自己嫁给他人。


    想到这里谢云祝更来气,再次咬牙心底怒骂:付知愈,你不是男人!


    她恶狠狠看眼窗外,绞紧衣袖,这婚服颜色看着就叫人恼火。


    付知愈想嫁她,行,嫁,今日被休之后她没人要了。付知愈要还敢嫁她,她就将自己作得声名狼藉,最后看付知愈娶不娶。


    有那玩意没那玩意人都还是那个人,又不是毁容、身段没了,怎么婚书就不作数了?


    徐照听闻这话有些奇怪,谢云祝像在对他澄告自己清白,但这一手先扬再抑用得不太妙......可见谢云祝书读得不太精通,说起话来容易叫人误会。


    徐照看眼谢云祝屋内站位,心头又一疑,她声调为什么朝着窗外送?


    解释自己清白,不该朝着自己夫君吗。


    这是......在害羞?也是,这种怎么好当面言述。


    徐照压眉看眼谢云祝,粉桃脸蛋扑扇着水眸,皓齿一咬......人好像在生气,在委屈。


    她一切心绪挂在脸上,倒显得她这身红妆更妩媚风流。


    谢云祝这是怨她自身满京流言不好听,故而此刻借着休书、说些京城顶刻薄的流言,来置死地而后生替自己分辩,挽救这段婚姻?


    徐照心下赞服。


    哎哟,这位谢娘子不得了,虽然书有些不通,新婚之夜兵法都搬出来了,就为讨好他?


    徐照再看眼手中休书,心登时软下一分。


    他略微给人一次机会:“谢云祝,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照看自己娘子眼色都带着急。七年没摸过袖子,然后呢?现在对这场婚礼、对他怎么看?


    窗外听着谢云祝的委屈剖白,付知愈咬紧后槽牙。


    自己心心念念捧护多年的未婚娘子,此刻却向着一个不疼爱她的夫君如此低声下气解释。


    他有些心酸,但又庆幸,还好没碰过谢云祝一根头发丝,不然她今日不敢如此有底气的朝自己夫君分辨清白。


    谢云祝知晓付知愈此刻肯定在庆幸。


    她轻声叹口气,这个傻子。


    对着窗外:“你休了我吧,留我一条性命归家。付知......”


    呵,谢云祝冷笑,特意狠狠咬字:“付督主不会难为你情。”


    “你若不准——”


    谢云祝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钗抵住自己脖子:“我就死在这里。”


    她不知道窗外付知愈站位如何,几次调整身形就希望外头的人看清楚些。


    情节走向发展过于突然,一下子就完全不受控,徐照被眼前情景吓得......猛地一口浊息上顶的急气,呛得他整条脊梁抽软。


    老天老天老天,谢云祝可不能有事,付知愈为了她的婚事闹得京城月余不宁,这要是死在他房中......门外的锦衣卫怕是顷刻就要撞门锁了他全家,他非给谢云祝抵命不可。


    徐照脚下急忙朝谢云祝方向走两步,抬手安抚。


    “好好好,我懂我懂,我休你,我立马就休你。”


    “你把金钗放下来,谢小姐,你与付督主万年情长赛比鸳鸯,你们天定夫妻千世缘。求你,求你莫要行此绝路——”


    我徐家何其无辜!


    徐照打开休书铺陈好,去桌案寻笔。


    动作示意给谢云祝看:“谢小姐,你看,我现在就签字”


    “你动作慢些,千万别手抖。眼下便是你休了我我都应你。”


    啧。


    怎么窗外的付知愈没动静,不进来救她?瞎了看不见?


    谢云祝又在窗上调整捅脖子的动作,姿势一个一个地换,只为窗外的人能全方位看见——她要死了。


    行,看谁狠得过谁。


    谢云祝冷晒,看向徐照:“你休,现在立马签字休了我,敲锣打鼓的给我送回谢家。”


    这......


    他要真敢敲锣打鼓把人休了送回去,出徐府自己小命就玩完。


    谢云祝知不知道付知愈在他徐府门外?


    休不休,徐照都明白今日的自己是他们‘夫妻’俩置气和好的一环,真是倒了死霉被挑中。


    徐照嗓子噎塞:“行,我立马就写。”


    刚要落笔,谢云祝身旁半丈东北向的窗‘嘭’的炸开,眼睛尚未看清人影,一道凌厉的疾风在手臂尖锐划过。


    然后眼前倏然插了一柄寒光凛凛的绣春刀。


    “你若敢休她让她声名受辱,我杀了你!”


    等徐照反应眼前这幕,循声就看见眼前一位穿着司礼监秉笔职袍、仪表堂堂挺拔站姿立在眼前,将他整个罩住。


    付知愈虎目一掐,徐照看着那枚东厂铜牌,双膝打软一个哆嗦。


    “嗯嗯,我不签。”


    谢云祝嗔目一瞪,唇角扬得压都压不住。


    还是进来了吧,果然在外面视奸!


    付知愈大变态。


    “你不签我就去死,我要真死了,你一样陪我。”


    谢云祝金钗一抵,离她脖颈更近一分。


    付知愈气息一滞,唇角泛白,死死盯紧她。


    谢云祝少见他如此凶戾眼神,被吓得指尖哆嗦不止。可她只敢在付知愈面前佯装,真抵伤自己,付知愈能闪现过来一掌将她劈晕。


    那届时所有谈判就全结束了。


    如此想,谢云祝更是委屈,眼神朝下一敛,水雾不自觉沁满整个眼眶。


    付知愈瞧人肩胛隐颤,气息重吐一口。


    徐照与她年纪相仿,他身体不错,学识也上进,为人敦厚正派。徐家祖上七代为官,历经六朝,徐照自小没染过世家子弟任何不良习性,祖上也有不纳妾的铁律。


    且徐家规矩是让新妇当家,她嫁进门便是掌家夫人,便是婆母偶时也会让着新妇。


    北京城择了这么多,徐照是个会疼人、听话的护妻的好夫婿。


    徐照与她已算最适配不过的良婿,但显然谢云祝并不满意。


    徐照满头冷汗,这......


    他视线在谢云祝跟付知愈两人间来回,喉咙上下不停凝噎。


    “谢小姐,付督主......不然我这婚房借给你们二人协商?好了你们喊我,我先出去。”


    徐照步子刚往外迈一步。


    谢云祝冷哼:“不谈,他只会迫我!你立马签了休书给我,不许听他的。”


    徐照扭头,目光僵直。


    我一个七品照磨敢不听东厂大珰的话?现在难道不是你们‘夫妻’二人迫我?


    他看眼付知愈,咬咬牙还是朝外走去。


    “你站住!我真死给你们看!”


    谢云祝看徐照要走,脚下急急跟上一步。


    裙角一绊,她摔出去同时,两手在身体倾斜本能下去撑地,右手金钗慌张间直接划开了脖子......


    谢云祝:?


    她尚未倒地便栽进一人怀中,一只干热陌生的手狠狠压住她颈子。


    抬眸,谢云祝就觉得脖子又热又凉,她唇角抖动,拼命想张口。


    却见付知愈眼泪砸到自己脸上,他目眦欲裂地朝外喝吼:“医师!医师,快点,请医师。”


    她从未见过付知愈哭......眼睛红的跟浸过血一样,好吓人。


    脸上眼泪砸的有点疼。


    谢云祝胸腔狠狠喘两口气:“你,别哭呀。”


    “娶......你娶......”


    谢云祝无力闭上眼睛后,她听见付知愈大声哽咽。


    “阿云,阿云,我娶你,我娶你,你醒醒。”


    当意识再朝模糊中坠落,谢云祝更无语。


    死得有点意外,也有点突然。


    偏偏死在付知愈第一次抱她的时候......亏死了,这辈子活得太平淡,有没有机会再重开一局让她找付知愈负责?


    这个贼老天......


    谢谢阅读。


    下本预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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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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