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您看这阴云散的很快，依在下看来，城中的萨满邪术恐怕已经被高人所破解，咱们还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还是说，世子另有高明的方法。”


    听到属下的声音，马希钺这才从失神之中清醒过来，身体哆嗦了一下，脸上的横肉不受控制的抽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反复开合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蹦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马希钺的嘴中才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传信！快传信！”


    “传信给通文馆的李大人，把凤翔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他，请他......”


    马希钺咽了口唾沫，才继续开口。


    “请他速速定夺，作出下一步计划。”


    紧接着，马希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嚣张地面容，故作镇定道。


    “今日天象诡谲难测，事不可行，传令下去，鸣金收兵，全军回营。”


    那名将士低着头，在马希钺看不见的角度，不着痕迹地给了一个白眼，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鄙夷。


    先前还一口一个小小通文馆门主，怎么现在又换了一副嘴脸，亲切地喊着李大人呢？


    ......


    凤翔城内。


    “唳！”


    一声尖锐的啸叫从天际传来，百里倾空循声看去，只见天边一道黑影俯冲而来，随后稳稳落在了肩头，正是一只游隼，腿上还捆着信件。


    “嗯？”


    百里倾空眉毛一挑，将信解了下来，低声喃喃。


    “李兄传信都是用海东青，何时换了游隼，还是说给我传信的另有其人。”


    摊开信纸，三个大字跃然纸上。


    ‘大变态’。


    这熟悉的称谓瞬间让百里倾空哑然失笑，已经知道了落笔之人是谁。


    “呵......老妖婆。”


    百里倾空继续向下阅读，主要讲了四件事。


    第一件，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件，那便是思玉丹终于清醒了过来，没有失忆等令人头疼的症状，一切都正常，但旧魂与新身终究没能完全磨合，所以魃阾石暂时还不能归还。


    百里倾空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第二件事，思玉丹与将臣即将前往褚特部，要将已经没落的部落重新发扬光大，但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漠北的天变了，应天王后因为炸毁阴山破坏漠北信仰，被亲儿子耶律尧光亲手送进了天牢。


    东丹王与中原勾连的事情败露，兵变失败之后逃向了中原，至今下落不明。


    耶律尧光顺利即位，整顿朝政，鼓励各个部落发展，这其中自然包括了褚特部，褚特部是遣散归隐于世，还是顺应耶律尧光的号召发展，这需要征求百里倾空的意见。


    百里倾空合目深思许久，眼中迸射出精光，已然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第三件事，阿姐的古董羹店终于宣布倒闭，没有手艺绝佳的厨子，没有热情揽客的伙计，甚至连账都算不明白，总算是彻彻底底地赔了个底儿朝天。


    阿姐不打算继续在漠北喝西北风了，因为中原人会做生意，打算先来中原取取经，学学怎么把别人口袋里的银子忽悠过来。


    所以，百里倾空需要留心看着点阿姐。


    百里倾空笑着摇头，食肆需要的不仅仅是菜肴味道好，还需要一个热情的伙计，可阿姐一个点也没占到。


    最后一件事，占了极其冗长的篇幅，全部都是将臣的感谢，以及她想要采取的还恩方法。


    譬如，各种颜色艳丽的头发，将臣已经替自己选了好多种颜色，黄的绿的都有。


    另外，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百里倾空的速度很快，所以将臣询问百里倾空的意见，对于更换某些零件这方面有没有要求，或许可以弥补一些。


    看到这里，百里倾空的嘴角抽搐不止，没有任何犹豫将信纸撕得粉碎，随后揉成了一团狠狠摔在了地上，漫天纸屑纷纷扬扬。


    百里倾空转身寻了个比较规整的屋子，写了封回信交给了游隼，游隼振翅而飞，很快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


    “驾！”


    一声短暂的呼声响起，紧随而来的是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


    百里倾空侧身看去，只见一伙骑兵在街巷之中疾驰，领头的人面容极其熟悉，正是城西李从珂手下的那名守将。


    马蹄声渐渐消失，百里倾空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被扬起的尘埃吞噬才收回了视线。


    “这个方向......”


    百里倾空声音平静，目光深邃。”


    “他们要赶去岐王府，想来是要给李从珂禀报我们的事情。”


    念及此处，姬如雪手握岐王剑这一消息便是藏不住了，依着李从珂的智慧，自然知晓那调兵虎符也在姬如雪的身上。


    既然都已经清楚，百里倾空也不打算继续藏着掖着，等城中的祸乱彻底平息之后，就要开始执行拯救岐王的计划了，李从珂正是这个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吱呀。”


    木门推开的声响吸引了百里倾空的注意，只见那扇有些破烂的木门，被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用后背轻轻推开，双手捧着一个粗糙的木盆，盆子里放着四杯饮品，旁边摞着几张烤的焦黄的胡饼。


    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


    “小伙子，你来吃一些东西。”


    百里倾空认得这位老妇人，正是前不久与耶律质舞姬如雪二人一同救下的那对母子。


    百里倾空转过身，回以礼貌的笑容，轻轻摆了摆手。


    “不必了大娘，现在城中混乱，粮食紧缺，这些您留下来和孩子一起吃吧。”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减少，执拗地向前迈了一步，手中的木盆有些不稳，杯中的汁液不小心溢出来了几分。


    不知为何，平日里大鱼大肉胡吃海塞，没有一丁点感觉，可那老妇人手中的饮品仅仅是溢出了几点，却让百里倾空心疼不已。


    “老婆子我没什么钱，孩子的命是你们给救了回来，实在是无以回报大人们的大恩大德。”


    老妇人顿了顿，看向了木盆中的食物，坚定开口。


    “就想给你们送一些吃口，不敢说就靠这些来还恩情，但盼着你们吃了能有些力气。”


    老妇人的眼中多了几分......百里倾空并没有看错，是那种姨母笑。


    “那个女娃娃，看着不像是咱们中原人哩，让她尝尝咱们中原的味道，吃惯了，也好跟你留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