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骂在兴头上之时，几人不由得打了几个冷哆嗦，只见几步外，一个身着墨绿长衫的高挑女子冷冷注视着他们，冰冷的目光让他们心中直发毛。


    一男人强行挺直腰板，虚张声势地大声叫喊。


    “看什么看！老子说的有错吗？”


    姬如雪的目光只在他那瘦得脱了相的脸上停顿了一瞬，便冷漠地挪开，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蚩梦早已经按耐不住脾气，迈步向前就要上去理论一番。


    “你们这些......”


    话说了一半就被姬如雪攥住了手腕。


    “小姐姐？”


    蚩梦惊讶回头，看向了姬如雪的面颊，后者眼中闪过几分忧色。


    姬如雪轻轻摇头，声音低沉。


    “多说无益，我们走，去岐王府。”


    一旁的耶律质舞看向了百里倾空，满眼疑惑，在来的路上，李星云为蚩梦和耶律质舞介绍了岐王李茂贞，分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会他们污言秽语所诋毁的人呢？


    耶律质舞忍不住开口询问。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岐王不是这样的人。”


    百里倾空无奈一笑。


    “家园尽毁，妻离子散，他们早已经将满腔的愤怒和心中仇怨归咎于岐王身上，往日的体恤之恩荡然无存。”


    “他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百里倾空牵起了耶律质舞的手，拉着她跟上了姬如雪的脚步。


    “既然他们已经认定，就算我们说破了天，说穿了地，也无济于事。”


    耶律质舞甩了甩手腕，冲着百里倾空轻声嘀咕。


    “但是我想揍他们，就现在。”


    百里倾空嘴角一抽，搂在了耶律质舞的肩头将她揽在怀中，跟上了姬如雪的步伐。


    一行人尚未走远，刚才停顿的那个角落骤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让他们停下了脚下的步伐，几人相视一眼，便再度返回。


    只见一个略显瘦削的男人站在墙角，虽然衣衫褴褛，但身上的气势不减分毫，双目通红，指着先前那群人斥责道。


    “岐王坐镇之时，体恤之举不计其数，那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跳出来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


    “若不是岐王力挽狂澜，岐国的疆土恐怕早已经沦陷在漠北铁骑的马蹄之下！”


    他胸膛起伏，怒视着那几个先前诋毁岐王的人。


    “你们所知所闻的消息，不过是别有用心之人抛出，你们怎么能够以此为凭证，四处散播谣言？”


    “不知全貌，怎么能妄下定论，真以为现在世道乱了，便可以由着你们信口雌黄了吗？”


    猛地向前一步，挽起了袖口，森然喝道。


    “如果你们再敢污蔑别人，我就撕了你们的臭嘴！”


    那几个人闻言怒哼一声，噌地站起了身，几步便堵死了所有的退路，将先前质疑他们的人牢牢堵在了墙角，顶着凶神恶煞的脸，目中凶光毕露。


    “小崽子，活腻歪了是吧？”


    瘦削男子先发制人，只可惜软绵绵的拳头更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引起了这群人的嘲笑之声。


    “就这？下回跳出来说话，先把吃奶的力气用上再说！”


    高大的阴影一寸寸笼罩在了瘦削男子的身上，一个沙包大小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下一秒就会挥击在他的脸上。


    “咚！”


    “咚咚！”


    拳拳到肉的沉闷声接连炸开，瘦削男子双手抱头，身上却不见一点点伤痕。


    感受到了身边的异常，瘦削男子松开手，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之前要围攻他的那群人此时横七竖八、四脚朝天地瘫倒在地，脸上有着分明的红痕，身上的衣物多了数不清的灰脚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


    百里倾空站在了瘦削男子身前，冷冽的目光一一扫过那群人，冷声道。


    “救下你们的性命，是为了让你们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如路边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声音陡然高了几分。


    “你们刚才的举动，与之前身中萨满术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男人捂着高高肿起来的脸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满是委屈地嘟囔着，奈何根本听不清楚。


    百里倾空双手环胸，眉毛轻挑。


    “把手放下来。”


    “好好说人话！”


    男人又挤出了几滴眼泪，挪开了手，声音之中夹杂着哭音。


    “明明......”


    “明明是他先动的手，凭什么就打我们不打他啊？”


    百里倾空若有所思，随后眉头舒展开来，满脸懊悔。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刚才情况太混乱我没有看清楚。”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男人如释重负，着急地就要开口说话。


    “砰！”


    男人的脸上再度重重挨了一记拳头，刚要脱口而出的话随着被打掉的牙齿一起吞下了腹中，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翻了出去。


    百里倾空甩了甩手腕，语气平淡。


    “时间紧，我现在不想听你废话。”


    周围的男人被吓得一哆嗦，捂着嘴涕泗横流，两条腿不停地扑腾着向后退去，想要离这个恶魔远一些。


    百里倾空环视着周围噤若寒蝉的人，沉声开口。


    “不管岐国的天塌还是没塌，都不用你们去扛。”


    “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刚刚捡回来的命牢牢攥在手中，闭上臭嘴，睁大眼睛，把所有心思都用在找活路上。”


    百里倾空扫过那几个狼狈的身影，目中闪过几分讥讽。


    “争对错？嚼舌根？这些能当一碗饭吃吗？不如剩下点力气，看看怎么爬着能不被饿死。”


    刹那间，周遭的哭嚎声、咒骂声、争执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直直地盯在了百里倾空的身上，甚至连呼吸都屏住。


    人群不经意间向后退退去，在满地狼藉之中为百里倾空让出了一条通路来。


    百里倾空没有再去理会那伙人，径直走在了让出的道路上，来到了耶律质舞等人的身边，冲着姬如雪笑道。


    “一时间没忍住，耽搁了片刻，雪儿姑娘继续带路吧。”


    姬如雪沉默点头，率先迈开了步伐。


    大家心里都明白，百里倾空刚才的举动表面上看是为了制止他们斗殴，实际上是在替岐王出气，也替她们出了一口恶气。


    急促的踏步声中，姬如雪的声音传入了百里倾空的耳朵。


    “刚才多谢了。”


    百里倾空笑着摇了摇头。


    “随便出手罢了，若觉得有亏欠可以让你家星云还我恩情。”


    姬如雪嘴角牵起淡淡的笑容。


    “那不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