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左卫大将军李从珂军令，坐镇凤翔城西，镇压身中萨满邪术之人，并抵御城外楚军，驻守在此处的岐国守军数量捉襟见肘，难以控制祸乱的蔓延。”


    姬如雪听后眉头皱起，目中的忧愁之色愈发浓郁。


    “城中的局势，现在还好吗？”


    守城将领深深吸了一口气，言语之中皆是疲惫与无奈。


    “身中萨满之术的人不计其数，更何况黑气不单单靠肢体接触而传播，只要与其接近到一定的距离，沾染到其口鼻之中呼出的黑气，也会被萨满之术侵扰。”


    百里倾空闻言颔首，对于黑萨满术，他可以说是最为了解之人。


    当初与燕清月缠斗之时，后者对黑气的运用极其熟练，不仅控制呼吸来喷吐黑色气息，还会将黑气掺杂在血液之中，趁人不备施加毒手，让人防不胜防。


    守城将领一五一十地告诉几人凤翔城内现在的状况。


    “城中身中萨满术之人不分男女老少，也不分平民军士，城中乱成一遭，混乱的人流反而加剧了情况的恶化。”


    “万般无奈之下，李从珂将军只能将全城分为东西南北四区，各个区域之间搭建防线隔离，再分兵镇守，其余三区由岐国剩余守军竭力支持。”


    “饶是如此，情势依旧岌岌可危，明令百姓们闭户不出，但家中口粮与清水总有消耗完的一天，纵使有王府和各个富贾开仓放粮，但总归是杯水车薪。”


    “祸乱......终究还是避无可避。”


    天蒙蒙亮，破晓的晨光轻轻遍洒而下，照亮了沟壑遍布的大地，也将每个人脸上深深的愁容映照得清楚。


    姬如雪并未发言，手从素心剑柄上挪开，率先迈开步伐，径直向岐王府的方向离去。


    守城将领见状一个蹿步上前，伸出胳膊拦在了姬如雪的面前，焦急道。


    “万万不可，前方聚集着数量众多的癫狂之人，只要周围有活物，便会刺激他们嗜血啃肉。”


    “若是就这么毫无准备的过去，只怕须臾的功夫就会被黑气感染，沦为他们的一员，再或者成为他们果腹的口食。”


    守城将领继续语重心长地劝阻。


    “李将军深思熟虑之后才想出了一个妙招，以牲畜的鲜血为饵，分批将那些癫狂之人吸引而出，再以弩箭远距离射杀，虽然耗些时间，但却是眼下最为稳妥最为有效的手段。”


    耶律质舞听后摇了摇头，几个字脱口而出。


    “有些麻烦。”


    这四个字仿佛是一根根尖锐的冰锥，直戳戳地刺入了每一位士兵的心中。


    刹那间，那些因彻夜不眠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得浑圆，一张张脸庞涨得通红，李将军想出来的妙招确确实实保住了不少士兵的命，还消灭了一部分癫狂之人。


    如今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否定，胸腔之中燃烧起一团熊熊怒火，一时间兵刃交接的铿锵声此起彼伏。


    守城将领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强压着心中的怒意，目光死死地锁在了耶律质舞的身上，语气冰冷。


    “在下如此苦口婆心，全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若没有保全自身的方法，诸位还是不要逞一时之能。”


    语气逐渐加重，带着一丝丝警告。


    “我们已经几个晚上没有合眼，还请你们不要再为我们守军兄弟增添负担。”


    百里倾空步履沉稳走到了耶律质舞的身前，宽阔的身影将耶律质舞整个身子遮挡在身后，迎上了守城将领不善的目光，笑道。


    “诸位将士夜以继日地坚守阵地，舍生忘死，此等大义我们都看在眼里，心中只有敬佩并无诋毁之意。”


    但话锋一转。


    “方才她所言确实属实，这种步步为营的方法耗时耗力，如今有我们在，这萨满之术可以轻易破解。”


    “前方的路，有我们在，便不会危险。”


    守城将领冷冷一哼，脸色气得铁青，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周围士兵们的窃窃私语隐隐传出。


    “哼，好言难劝送死的鬼。”


    “等他们被萨满之术侵袭后，老子第一个给他们射死！”


    “李将军的妙计竟被他们说得如此不堪，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耍什么手段。”


    百里倾空听着周围这些刻薄的言语，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轻轻牵起了耶律质舞柔若无骨的玉手，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待会儿亮一手让他们好好瞧瞧。”


    耶律质舞点头答应，目中已经燃起了战意的火光。


    在路过守城将领身边之时，百里倾空从其腰间抽出了长剑，在后者惊愕之时开口解释。


    “讨一把好剑，我怕剑太钝，割得不利索。”


    也没有管守城将领答不答应，百里倾空自顾自地握着长剑紧紧跟在姬如雪的身后，一众将士的视线全部聚集在几人的背影之上。


    “吼！”


    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并且有着越来越响亮的趋势，逐渐能够听到沉重的步伐声。


    百里倾空嘴角微微上扬，站在了最前方，手中长剑轻巧地耍了一个剑花，一连串殷红的血液在空中挥出圆滑的弧度，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前方传来的嘶吼声更大了几分，隐隐还能够听到如野兽一般剧烈的喘息声。


    “还不够。”


    百里倾空握着剑柄猛地一抖，那削铁如泥的长剑竟然被大力震得四分五裂，发出了尖锐的破碎声，在街巷之中久久回荡。


    嘶吼声如狂潮一般奔涌而来，脚下的大地竟然开始剧烈颤抖，紧接着的，便是无数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如擂鼓一般撼动人心。


    一众士兵纷纷面色苍白，攥紧兵器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等到那黑压压一片、彼此簇拥着的疯癫身影撞入眼帘，如浪潮一般的恐惧彻底将他们吞噬淹没。


    “我......我们该怎么办？”


    “魔鬼全都引出来了。”


    守城将领脸色难堪，咬牙切齿道。


    “他们就是个疯子！”


    “我们都要被他们给害死了！”


    百里倾空冲着耶律质舞点了点头，耶律质舞回以放心的眼神，随后手持权杖一步步走向前方。


    耶律质舞的身影虽显单薄，但每一步落下，身上的气势便节节攀升，当最后一步落下之时，滔天气势散发而出。


    眸中精光乍现，手中权杖重重地点在了地上，无形气浪以权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而去，震耳欲聋的声音猛然响起。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