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倾空一马当先，精准地把控着四人前进的速度，确保蚩梦不会掉队，随后将口中事先准备好的黑灰皆数喷吐出去。


    黑色气息顷刻间蔓延向了前方，本就心中萌生退意的士兵更加惊慌失措，纷纷如退潮一般向两旁退去，为百里倾空等人让出了一条通路。


    又有一名士兵避之不及，沾染上了被挥洒而出的黑烟，还不等解释，就被一旁早已骇得心魂不定的士兵捅成了马蜂窝。


    百里倾空等人所到之处皆是人仰马翻，畅通无阻地横穿楚军大营，一记势大力沉的重脚将营寨大门踹倒，很快四道身影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一众楚国守军擦了擦额头密布的冷汗，胸膛起伏不止，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经过一番折腾，睡意全无。


    将领干咳几声，振臂一挥，往日那个威风凛凛的气势又再度回归，声音沉稳道。


    “全军听令，就地休整，清点伤亡，各部继续坚守阵地，不得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将领轻轻松了口气，本想返回营帐，却看见副将蹲在地上，捻着一撮黑灰聚精会神地观察着。


    将领缓缓靠了上去，恰好副将抬头，撞上了他的视线。


    “回将军，属下发现此黑灰更像是草木燃烧后的灰烬，接触之后并没有杀戮等负面情绪，这群歹人恐怕是借着萨满术的幌子突出重围。”


    副将看着手中的灰烬继续有条不紊地分析着，眼底的光芒愈来愈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推理之中，殊不知将领的脸色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若真身中萨满之术，这伙人应该会对守军大肆进攻，不饮血、不咬肉根本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们的目标明确，从进入营地到逼军后撤，最后冲出营寨一气呵成，根本不是失去理智之人。”


    副将抬眸，却看到将军脸上的阴狠之色，那仿佛要将他生吞了的样子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将军......”


    噗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将领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惋惜和不舍。


    “是本将军之过，竟让你遭受了黑萨满之术的侵扰，来人，传我密信给世子，将这里的所有情况如实汇报。”


    ......


    百里倾空等人顺利从楚军营帐中离开，漆黑夜色之下，高大城墙给人的压迫感越发浓重，墙头上同样燃起火把，隐约可以看到来回巡逻的守军。


    “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如何入城了。”


    耶律质舞仰起头看向了巨大的城门。


    百里倾空轻声笑道。


    “入城不算难，待会儿跟着雪儿姑娘走就可以了。”


    渐渐靠近了城墙，四人疾驰的脚步声惊动了城墙之上的守军。


    “有敌人靠近！全军戒备！”


    呼呼呼！


    数以百计的火把一根接着一根亮起，明艳的火光冲天，将城外近两里的范围照得清清楚楚。


    一名士兵松了口气，开口问道。


    “大人，只有四个人。”


    为首的将领轻哼一声，冷冷回应。


    “四个人，这楚军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所有人听令，拉弓放箭！”


    一时间，弓弦紧绷的嘎吱声持续不断，彼此交织在一起，再配合高大的城墙，宛如一个狰狞巨兽正在冲着百里倾空几人残忍磨牙。


    姬如雪眸子一凝，从腰间抽出了岐王剑，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喝道。


    “岐王剑在此！开城门！”


    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城上守军的耳朵，为首的将领一顿，连忙给出停止进攻的手势，微眯的视线放在了姬如雪手中的岐王剑中，沉思片刻后下达命令。


    “所有人保持戒备，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遵命！”


    百里倾空四人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厚重的城门一寸寸拉开，昏黄的火光从缝隙之中漏了出来，一张张疲倦的面孔映入眼帘。


    姬如雪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士兵，眉头微微皱起，手下意识地放在了素心剑柄之上，脚步轻快却极其稳重，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百里倾空自然将姬如雪一系列细微的动作收入眼中，对耶律质舞不露痕迹地示以眼神，后者懂事地护在了蚩梦的身边，警惕地看向了前方。


    “咔哒！”


    城门闭上的一瞬间，一支羽箭夹杂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奔百里倾空的面门而来。


    百里倾空微微侧头，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击，甚至连他散在耳边的发丝都没有撩动。


    “他们身上有萨满术特有的黑气，所有人保持安全距离射箭攻击！”


    “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去。”


    守城将领匆匆而来，抽出了腰间长剑直指百里倾空四人，满面严肃。


    百里倾空松了口气，无奈瞥了几眼环在周围搭箭架弓的士兵，开口解释道。


    “我们并没有中萨满之术，这只不过是草木燃烧后的灰烬罢了。”


    周围的士兵虽然目露疑惑，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下来，听从军令乃士兵的职责。


    眼瞅着几支弓箭即将脱弦而出，百里倾空的身影陡然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频频出现在周围士兵的身边。


    士兵们只感觉迎面凉风吹拂，其中夹杂着有些呛人的味道，手中箭矢突兀地消失不见。


    不出一息的功夫，百里倾空的身影再度凝实，手中竟然多出了一大把羽箭，五指轻轻摊开，羽箭纷纷坠落在地，轻笑道。


    “倘若我们真中了萨满之术，以刚才的速度，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我们说话吗？”


    百里倾空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威胁，那名守城将领目瞪口呆地看着自百里倾空手中脱落的箭矢，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更何况，若真要将身上缠绕黑气的人一一诛杀，那他们是不是应该先我们一步去地下报道啊。”


    百里倾空竖起食指，一一点过周围的士兵。


    被点到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觉彼此的脸上都多出了几道深深的黑痕，灰烬随风在他们周身环绕，酷似中了萨满之术的状况，但他们却没有半点不适。


    “大人，此人的话不假，这正是草木烧后的灰烬。”


    守城将领这才将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冲着周围的守军比划了手势，士兵们顺从地收起了弓弩。


    “刚才多有失礼，还请几位勿怪，实在是被这萨满术闹碎了心。”


    姬如雪的手并没有从剑柄上挪开，认真地看着守城将领道。


    “你们不是岐国的守军。”


    “你们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