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倾空冲着蚩梦勾了勾手指，眼中含笑。


    “来我面前，我才告诉你。”


    蚩梦眨巴着眼睛，好奇地凑到了百里倾空的面前。


    “到底是什么方法，整得神神秘秘的。”


    一旁的耶律质舞与姬如雪也投来探寻的目光。


    百里倾空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并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毫无征兆地出手，迅猛的动作带起一阵疾风，将蚩梦垂在面庞上的紫色马尾吹得摇曳。


    百里倾空一手猛地抄进了篝火旁温热的灰烬堆里。


    “哈？你到底要干什么......”


    蚩梦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惊讶的表情凝固，只见百里倾空大手一扬，一大把黑乎乎的灰烬劈头盖脸地扬在了她的身上。


    “噗！咳咳！咳咳！”


    黑色灰烬瞬间将蚩梦整个身子笼罩，猝不及防下，被呛得咳嗽不止，连睁开眼睛都极为不易，手忙脚乱地挥舞着胳膊想要驱散弥漫的灰烬。


    模糊的视线穿过了萦绕的尘烟，蚩梦瞧见了百里倾空嘴角上扬的笑容，顿时俏脸涨得通红。


    “你！”


    蚩梦也顾不上自己灰头土脸，弯腰抄起了一把灰烬气呼呼地冲着百里倾空挥了过去。


    这慢慢弥散的尘埃哪里能触碰到百里倾空的衣角，敏捷地闪身躲避。


    蚩梦见一击不成，根本不可能就此罢休，继续抄着灰烬向百里倾空追去，百里倾空则在一旁左闪右避，生怕被灰烬沾染上一点。


    耶律质舞和姬如雪皱眉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闹剧，轻轻摇了摇头，刚想上去劝阻二人，眼中深意一闪而过。


    姬如雪与耶律质舞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颤动的眸子，姬如雪嘴角微微扬起，声音中带着几分明悟。


    “我知道百里倾空要用什么办法了。”


    耶律质舞颔首赞同，率先快步来到了灰烬旁，毫不犹豫地抄起了一把便往自己的身上涂抹，白皙的肌肤上浅浅附着了一层黑灰，丝丝缕缕的黑气自她周身缓慢盘绕开来。


    姬如雪紧随其后，也是同样的操作。


    两人这反常的行为自然引起了蚩梦的注意力，满脸困惑道。


    “哎？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


    百里倾空轻轻拍了拍蚩梦的肩膀，语重心长解释道。


    “借着夜色的掩护，从表象来看，灰烬随风逸散的黑气，与黑萨满术激发的黑气别无二致。”


    “楚军日日对岐国散布恐慌，想来必是清楚这萨满术的厉害，当我们浑身萦绕黑气闯入大营之时，你猜猜，他们会恪守职责不顾被感染的风险来抓捕咱们，还是会因害怕萨满术侵袭而远远避开。”


    蚩梦闻言，一对眸子倏地一亮，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你刚才躲避我攻击的样子，正是在模仿楚军看到身中萨满术之人的反应，而我因愤怒张牙舞爪的模样，恰恰对应了身中秘术之人歇斯底里的疯狂。”


    蚩梦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巧妙，可小嘴旋即撅起。


    “嗯，办法是好办法，但这并不是你拿我做试验的借口！”


    蚩梦素手一扬，细碎的灰烬尽数撒在了百里倾空的脸上，还没收起来的笑容让灰烬钻进了嘴巴。


    “咳咳，咳咳。”


    百里倾空眼中不见异色，反而闪过一缕精光，笑着对众人道。


    “既然大家都清楚了，就不必多说，趁着哨兵换岗之时，我们光明正大地闯进去。”


    百里倾空冲着三女挤了挤眼睛，玩笑道。


    “各位，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演得越疯癫越好，可别漏了馅儿。”


    ......


    楚军大营。


    一哨兵哈欠连连，揉着朦胧的眼睛倚靠在柱子上，嘴中嘀咕着。


    “半夜三更，荒郊野岭，哪儿来的人，连只大黑耗子都看不见。”


    “嘶，别拽我，正窝一肚子气呢，你......”


    哨兵在旁人剧烈的摇晃之下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疾跑而来的四道黑影。


    “大黑......”


    啪！


    挨了重重一记耳光，旁边传来伙伴的惊呼。


    “大黑耗子个屁！”


    “敌袭！敌袭！”


    急促的呐喊声顷刻间回荡在整个大营之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紧随在后的便是沉重的踢踏声以及将领浑厚的号令声。


    “全军听令！”


    “集！”


    处于前沿披坚执锐的士兵一字排开，厚重的盾牌竖在身前，盾牌与盾牌的缝隙之间露出了闪烁寒芒的长枪，浓重的凛然杀气在军中弥漫开来。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夜袭我楚军大营。”


    将领斜挎着长剑，大马金刀地站立在军队最前方，漠然地看着正要将营寨大门打开的士兵。


    “轰隆隆！”


    还不等士兵前去打开大门，两米高的寨门就剧烈颤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令他们前进的身形一滞，令人不寒而栗的嘶吼声渗过门缝，士兵们杵在原地进退两难。


    未战先怯，乃兵家大忌。


    将领深知这一点，深吸口气鼓足了劲儿，刚欲大喊，一对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那需要六人才能推开的门竟然被硬生生撞开，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重重瘫在地上，激起了漫天烟尘。


    烟雾缭绕之间，四道摇摇欲坠却快速前进的身影浮现，如同野兽一般的吼叫声越来越大，四道身影也愈来愈清晰。


    将领冷哼一声，腰间长剑被抽出了一截。


    “哼，故弄玄虚，全军听令！给我......”


    “吼！”


    百里倾空率先冲出了烟雾，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黑色气息，一对猩红如血的眼眸在火把的映衬之下格外扎眼，脸上尽是癫狂之色，身下的步伐迈出了道道残影，宛如凶兽一般猛冲而来。


    “这是......黑萨满术？”


    将领瞬间面如土色，手一哆嗦，才抽出一截的长剑又缩回了剑鞘，正如他强鼓起的勇气再度钻回了腹中。


    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他原本是跟随在马希钺身边的将领，最近才被调遣过来，他曾亲眼见过被黑萨满术侵袭之后惨不忍睹的下扬，深知其厉害。


    他还有家庭，他还求功名，他堂堂一个将军不能沦为一个嗜血贪杀的疯魔，更何况这四人并不是从岐国突围出来，而是从外而来，放他们进去祸害岐国，也能算是一个借口。


    “退！都退！放他们走！”


    “千万别沾上黑气，谁若违反命令，就地格杀！”


    百里倾空听到将领发出的号令，嘴角不经意间上扬，侧过脸冲着身后的三女点了点头。


    原本密集簇拥在一起的军队瞬间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纷纷避让这四个黑气缭绕的疯子，甚至还出现了互相推搡的情况。


    一名稍显瘦小的士兵被挤了出来，恰巧被蚩梦扬了一脸灰烬，呛人的味道让他连连咳嗽，伸出胳膊来回挥扇，想要将黑烟吹散。


    殊不知这一奇怪的动作直接让将领头皮发麻。


    “快快快！他被黑萨满术侵袭了！用长枪隔开安全距离刺杀！”


    瘦小士兵手中慢慢搓着灰烬，放置在鼻前嗅了嗅，眼睛瞪得浑圆，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刚要开口，却迎来了周围狂风骤雨般袭来的长枪。


    “噗嗤噗嗤噗嗤！”


    一名士兵狐疑地看向了瘦小士兵，不确定地开口道。


    “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嘛？”


    瘦小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