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026
作品:《托孤谋士不想被推倒》 一望无际的马场上,鹰在盘旋。
姜洵一身戎装,骑在矫健的红鬃马上,这马儿性子十分活泼,正咧着大牙踱来踱去。
他与左雨潇和几名陪射正站在同一条线上,面前跑道上是各式各样的障碍物。
很显然,这是场比试。
他们要在各自的跑道上奔驰,需要一边骑马一边斩断沿路的稻草人,跨过各种路障,到达了终点后,还要隔着四十步远的距离射中移动的靶心。
谁先射中,便算谁赢。
这比试赢了没任何奖励,输了也没丝毫影响,但在场都是同辈男孩儿,大家又正处血气方刚、好胜心强的年纪,现场便还是有微妙的紧张氛围在弥漫,尤其姜洵与左雨潇之间。
今日纪无畏老将军也亲临马场,双手抱臂,站在一旁观看。
他曾是高祖一朝的名将,在高祖晚年时陪高祖打过匈奴,立下了赫赫战功。
如今老将军已至暮年,辞了官在齐国闲居。季恒便三顾茅庐,请老将军来指点姜洵的军事和骑射课程。
一旁士兵挥舞旌旗,出发的指令一发出,姜洵便立刻夹紧马腹冲了出去。
他一手控制缰绳,一手在疾驰的马背上拔出了剑,一剑将扎得紧实的稻草人拦腰砍断,又压低上身穿过了路障,很快便一马当先,遥遥领先。
马儿奔腾,姜洵回头看了左雨潇一眼,见左雨潇离自己还有一定距离,便胸有成竹地拿起了背在背后的弓,回身盯住了前方正快速移动的箭靶。
而正要抽出羽箭,极速奔跑的马儿却忽然一个俯冲跪倒在地!
姜洵左肩着地,重重摔下了马来,在沙地上连滚数圈——
是绊马索。
两侧宫人发出了惊叫,忙一窝蜂追上了那越滚越远的大王,说道:“大王!”
“没事吧,大王!”
这沙地有些坡度,姜洵没挣扎,只屈肘抱头任自己滚了下去。
直到身体自然停下,姜洵这才捂着左肩坐起身,吐掉吃了满嘴的沙子,远远看着左雨潇高高扬蹄跨过了隐在草屑之中的绳索,抵达终点后,又一箭射穿了靶心。
一旁郎卫道:“左雨潇胜!”
纪无畏远远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道:“因为眼中只有靶心,只有胜利,才会在关键时刻犯下这样的小错,最终追悔莫及。殿下这心性,还需要再磨一磨。”
齐国中尉梁广源站在纪无畏身后侧,爽朗地“哈哈”笑了两声,道:“殿下才十六,年轻气盛也在所难免!公子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派左雨潇与殿下一同训练。否则这些陪射里,根本就没有殿下的对手。”
课程结束,姜洵回小木屋拿了条帕子,便独自来到了马场边缘的小河边。
正值初春,河岸两侧的草已长得十分鲜嫩,河面波光粼粼。他脱掉了衣裳,拎起绑在岸边木桩上的水桶冲凉。
这阵子实在诸事不顺,他想着昏迷不醒的季恒,想着被他气走的先生,想着刚刚输掉的比试,感到心里一团乱麻,感到生活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全盘失控。
几桶凉水兜头冲下,这才稍许冷静了些。
而正胡乱擦拭着身子,套上了长袍,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殿下。”
是纪老将军的声音。
姜洵系好了腰封,回头道:“师父。”
纪无畏问道:“输掉了比试很烦闷吗?”
姜洵沉默良久,烦闷又何止是因为输掉了比赛?他想了想,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是因自己的失误,害得爱驹也受了伤,所以……所以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纪无畏拍了拍姜洵的肩膀,说道:“忠言逆耳,但殿下你要记住,这若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那么失败的代价便远远不会只是一匹爱驹而已!一旦莽撞犯下大错,便有可能因此而失去自己心爱的一切,一失足成千古恨!若是双方实力悬殊,那也没有办法,但有些事,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不是吗?”
姜洵心里很乱,听了这话又感到心间一阵刺痛,最终低下头说道:“学生记住了。”
纪无畏便又宽慰道:“殿下那匹马,我们刚刚也看过了,伤得不重,能养好。”
姜洵些许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好。”
结束了骑射课,骑马回到了王宫时,姜洵已是风尘仆仆。
他踏入了华阳殿,见邓月、皓空正坐在里面做功课。明明知道他来了,两人也不抬头,好像没看见一样。
姜洵便走到了两人面前,就这么看着他们。
邓月这才遭不住,抬头瞥了他一眼,而后又搡搡皓空。
皓空是个有脾气的软包子,有脾气体现在爱生气,软包子则又体现在生了气也不敢表露出来,于是常常一个人生闷气,一生闷气便好几天不理人。
姜洵是朋友之间有话不直说便能活活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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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性子,于是轻易也不敢招惹皓空,生怕把自己憋死。
此刻,皓空表情略显烦躁,不理会邓月。
邓月便又搡了皓空一下,皓空便干脆搬起书案坐远了些,继续做功课。
姜洵问道:“你们怎么了?”
邓月知道姜洵的忍耐已到达了极限,不得不担起了传达公子指示的重任。
但他是懂点语言的艺术的,先说道:“那个殿下……公子醒了。”
姜洵心里一块石头重重地落了地,问道:“真的?”
邓月说道:“但他叫你过去一趟。”说着,意识到姜洵已经意识到了,忙开口解释道,“不是我们告的状!真不是我们告的状!主要是……这谁能瞒得住啊?”
“殿下,殿下。”内宦说着,忙趋步向前,谄媚道,“上了两个时辰的骑射课,殿下一定累了吧?浴汤已经备好了,先沐浴更衣,再去见公子不迟。”说着,跪下来,小心翼翼解去了姜洵腰间的佩剑,像是生怕他砍人一样。
姜洵身高八尺二,整个齐王宫属他最高。
他双臂一敞,任由内宦为他宽衣解带。
反正季恒已经醒了,这不是他日盼夜盼盼来的吗?
顶多承受一下季恒的雷霆小怒。
他坐进浴桶里囫囵过了一遍水,便又走了出来。内宦帮他擦拭身子,又上上下下地穿戴。
金冠束发,一袭黑衣,领口与袖口都用金丝线绣着繁杂的纹样,使之更加挺立,犹如铮铮铠甲。
弄完,姜洵便向长生殿走去,可越是靠近,便又越是感到心情沉重复杂。
他还是担心季恒生气,亦或是对他失望。
他昨日也去了先生家里去认错,希望先生能大人不记小人过,继续来为他们授课。
若是先生实在不愿教他,也请先生继续为邓月和皓空授课,他可以回避。
可先生称病没有见他。
他垂头走着,胳膊腿有些晃晃荡荡。
看到石板路上的小石子,他便一脚踹进草丛里,免得季恒不看路,踩到了又嫌脚疼。
而正走上石阶,便见小婧端着空药碗从殿内走了出来,姜洵便问道:“叔叔在吗?”
“在内室。”小婧道,“侍医刚来诊过脉,公子服了药又歇下了。殿下进去就是了,公子说若是殿下来了,直接叫醒他便是。”
姜洵“哦”了声,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