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芸娘妙计

作品:《与青梅竹马假婚后

    “你是说,让荨儿和岑儿成亲?


    李静玉细细思索了一番芸娘的话,这才开了口。


    芸娘走到时夫人面前,双手提起裙角,屈膝跪地,“老奴知道这番妄议小姐婚事实属逾矩,可老奴跟在夫人将军身边多年,也了解一些京城的波云诡谲,不管是小姐还是将军入京,都很难全身而退。”


    说着说着,芸娘的声音越来越弱,带上了一丝怯意,李静玉站起身上前将她扶起,拍了拍手,示意她坐下,她会意,坐到下首圈椅上接着说道,“小姐和白少爷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二人间是否情投意合我不敢说,可白少爷对小姐的关爱忍让我是看在眼里的,这夫妻过到最后,只靠情爱的又有几人,依仗的不就是男人的包容与其做人的品行吗。”


    说罢,芸娘抬头瞧了一下,发现二人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稳了稳心神,又接着道,“白少爷的品行自不必说,至于小姐,我瞧着她对白哥儿也是不厌烦的,这些情意便也足够了,京城高门里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是盲婚哑嫁,家中父母宠爱的可隔着屏风望上一眼,大部分都是一个堵,即便这样,也能过上一辈子。”


    “咱们大可先将婚事办了,风声放出去,外人看来生米煮成熟饭,京里来人又能奈何。小姐和少爷本就在一个院子住着,他们如若不愿,婚后也大可一切照旧,各住各的房子,这一切左不过是给宫里的人做戏罢了,过上几年风头过了,他们二人若能成一家人最好,要是真合不来,一拍两散和离也就是了,两人在夫人和老爷眼里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也不会委屈了他们去。”


    芸娘说完复又站起,朝着李静玉和将军深深一拜,“老奴今日真真多嘴了,还望夫人老爷莫要见怪,老奴实在是想替时府排忧解难才出了这馊主意,若是行不通,全当老奴喝多了胡诌八扯一通吧,请您二位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时夫人见状赶忙上前扶起了她,“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和将军怎能不知道你这番考量是一心为了我们这个家,你说的这个做法我确实没想过,可细细想来或许是解这燃眉之急的最好方式。”


    “只怕这样委屈了荨儿,也委屈了岑儿。”时将军沉默半晌,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怎么就知道是委屈了,”李静玉睨了他一眼,“听了芸娘这一番话,我才觉得二人之间或许是有些情愫在的,罢了,明日里我找个机会问问荨儿,看她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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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静玉心里有事,早早便醒了过来,唤了芸娘来梳妆,遥遥听到院子里时荨的声音:


    "白副将,快点儿吧,再晚就吃不上了,馎饦都要收摊儿了!"


    “来了来了,”白岑边往外走边系上了披风,声音里带着笑意地应着。


    二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门外。


    “或许,你的法子真可以试上一试。”她闭上眼睛,像是对芸娘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瞧着俩人是有些情意在的。”


    平川很小,一共只有四条主街,世代居于此地的人们也并未花什么心思取名字,只按照其位置分别称为:东街、西街、南街、北街。


    其中北街主要是些酒楼食肆,南街是马市,西街大多是一些小商贩临街叫卖一些日常用品,时府坐落在东街尽头。


    因着地方小,所以街市划分也并未那么明确,每条街上都间或有着住人的民宅。


    时荨心心念念的馎饦便是西街的一个小摊子,老板在自家院外搭了个棚子,早上天不亮便开始烧火煮馎饦,常常不到巳时就卖光了,摊主便会收摊儿回家和妻子一起编些斗笠、竹篾这些补贴家用。


    边陲城镇的人生活一向如此,日升日落、周而复始,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从生到死也难有机会离家几十公里以外。


    “老板,老样子!”时荨拉过板凳往桌前一坐,招手喊道,“还有吧?”


    "有的有的!两碗馎饦一张胡饼~马上来!"店老板热情招呼道,麻溜地开锅煮饭。


    “哪家闺阁女子有你这么能吃,”白岑也挨着时荨坐了下来,撇撇嘴道,“这家铺子的馎饦面多汤浓,我和同僚们也不过一碗便够,你每次还要另加一张胡饼。”


    “能吃能干,”时荨白了一眼他,“我下午还要去营里找阿力比划一下拳脚呢,不吃饱怎么行,”她吸了吸鼻涕,“上次阿爹教我那套拳我已经练得很好了。”


    “找阿力?”白岑语气略沉了沉,“找他作甚,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上次比试两下就被我打下去了。”


    “可是阿力有时间,”时荨接过老板递来的馎饦,用调羹在碗里一搅,热气顿时翻涌而上,满鼻子都是饭食的香气,她心满意足地深吸一口,“你和阿爹天天忙,找你们一次难得很。”


    白岑隔着桌子望向时荨,眼前却总是蒙着一团团的雾气,看不清也触不到。他突然有些心慌,赶忙伸手两下扇走了眼前的热气,时荨的盈盈笑脸这显了出来。


    "怎么了?"她笑道。


    “没,没事,”白岑有些羞赧,想不明白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慌乱,明明只是有层一吹即散的雾气,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摇摇头把这些心思甩出了脑袋,他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今日可以早操练完,来陪你过过招,看你练的如何。”


    时荨摇了摇头,“我早都同阿力约好了,哪能出尔反尔,下次再说吧。”


    白岑没想到时荨拒绝的这么干脆,顿时语塞。


    “快吃吧,张着嘴看我干嘛。”时荨看着对面一脸呆相的白岑说。


    “看你吃相太不雅。”白岑伸手撕了一块时荨的胡饼胡乱塞进了嘴里,“还不如隔壁县丞家的长女。”


    “你!!”时荨闻言眼睛立时瞪圆了。


    白岑见状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上的胡饼渣子,“小爷上职去了,你慢慢吃~”


    说罢便站了起来,打腰间摸出了几个铜板递给老板,老板满脸堆笑地接了过来,“哎军爷,用不了这么多。”


    “这姑娘能吃,不够吃的话再给她加点儿。”白岑冲时荨挑了挑眉,笑着说。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摊老板赶忙道,生怕二人说着说着恼了起来,再殃及自己。


    常年在边疆做生意,老板迎来送往的是来自各地有各种习俗的客人,见过许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也有许多你好我好大家好临了却突然翻脸的,小小的摊位被砸了无数次后,他练就了一身打圆场的本事,尤其会挑些吉祥话讲,即便是对时荨这种熟客他也是一视同仁不敢懈怠。


    “小、小姐,白少爷,先、先别走。”


    白岑正抬腿要走,突然听到了含殊的声音。


    “含殊?”白岑和时荨异口同声道,“你怎么来了?”


    含殊是时荨的贴身侍女,说是贴身侍女,其实更像个玩伴,从四五岁便跟在了身边,衣食住行与时荨几乎无异。


    含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夫、夫人喊你们回府,说有要事相商。”


    二人对视一眼,疑惑道,“出事了?


    “没有没有,”含殊连连摆手,站住顺了顺气,“是夫人想找你们说点话。”


    “说话?那你何必跑成这个样子,”时荨拿过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水,“喝点,缓缓再说。”


    “哎,我是怕来晚了遇不上白少爷,他去了军营我可如何是好,一来一回跑断腿也得一上午了。”含殊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这才觉得缓了过来。


    “夫人可交待你是何事了?”白岑问道,“今日是军中操练的日子,我是要在场的。”


    “夫人说...她说....”含殊在大冷天急出一头汗,却像很难启齿一样,半天也没憋出来什么有用的话。


    “到底说什么了?”时荨原本听含殊说没出事后已经放下了心,可看含殊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好奇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总之你们回去就知道了,反正是个好事儿。”含殊说,“将军也在呢,已经让门房去了营里,说安排了别人先给军士们操练着,白少爷只管回家。”


    “将军也在?”白岑暗自思忖道,“这是何意,难不成自己近日犯了什么错,将军要动家法?”光是想想,手心就在这寒冬腊月里沁出了一层薄汗。


    “那走吧,”时荨也吃完了最后一口,站起身道,“回府看看阿娘找我们是有什么好事儿。”


    说罢,三人一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