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窗口

作品:《月与砂

    菲提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回台面上,拿起艾玛那杯递给她,“反正,他的指月石倾斜角很大,应该也没什么。弗里蒙斯说他处理工作的能力很出色,很好沟通。


    “诶……想想天象祭司的工作好麻烦,要是能一直跟弗里蒙斯分工合作就好了。”


    茶水是橙色的,艾玛尝了一口,神色动了动:“柑橘味的。”


    菲提拎起另一个茶叶袋扬了扬:“还有树莓、苹果、蜂蜜味的。您要是想,等会儿可以泡别的口味。”


    “好呀。”艾玛说,“机会难得,你这里很多占卜道具,可以教教我吗?”


    菲提困惑地拧眉:“这些东西对您没什么用的。”


    “只是有点好奇,想见识真正的占卜师是怎么卜算的。能让我看一下流程就可以了。”


    “好吧。”菲提走到那个堆着抱枕的角落坐下了,从附近挖出一盒塔罗牌,向对面摊了摊手,“这边,请坐。”


    艾玛按照菲提所说的进行了洗牌、切牌和选牌,菲提表示“反正对女巫没效果算不出来的意思到了就行”,然后向艾玛介绍了一会儿塔罗的牌阵。


    “你会讨厌自己无法占卜或者占卜错误的感觉吗?”艾玛问。


    “不啊。”菲提灵活地打乱手里的牌序,没有抬头,“如果要打个比方,我觉得占卜的才能就像一扇窗户。


    “窗户开在房间的哪个位置,打开它所能看见的范围,在什么时点打开能看见什么东西,我是否想要打开它,这些都在我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就注定了。


    “我认为占卜师本身,对他人而言也只是一个‘窗口’,一个传话人。神要将某件事告诉某人,那个人才会遇见告诉他答案的占卜师。


    “有的占卜师以为,‘占卜错误’是可以通过提升自己避免的事,我不这么觉得。


    “如果遇到的是错误的对象,在错误的时点,卜算了错误的问题,答案无论如何不可能正确。


    “因为神没有预示你将某事告诉某人,求问人在那个时刻也没有得到那个正确答案的命运。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到的就是我此时此刻应有的结果。没什么需要纠结的。”


    菲提收起牌,自己切了两把:“我跟您说我讨厌‘预言家’,但在某个层面,我明白,这样狂妄的占卜师也注定存在,他们的狂妄也写在命运的支流里,将对某些人造成影响,这种影响本身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当然,明白是一回事,我仍然厌恶这种不敬畏神明的家伙,这大概也写在我的‘命运’里。”


    艾玛说:“如果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人去尝试改变它不显得只是徒劳吗?”


    “很多人对‘命运’这个词的定义理解是‘注定而无法更改的未来’,但‘命运之河’不是同一回事,它包容一切变化,包括被改变的可能性。”


    菲提摆了几个展示牌阵,说到这里,撇了撇嘴,“我选修了学堂的哲学课,和老师探讨过这个问题,她说年纪小的人容易在哲学问题上钻牛角尖,想不清楚还容易悲观厌世,建议我适可而止——您在笑我吗?”


    “那位老师说的或许是普遍情况,但看来你不是,你对于‘命运’似乎很乐观。”


    “乐观?嗯……我也不知道。在我看来,命运之河无穷无尽,永不枯竭,如此壮阔而瑰丽,没有什么比这更有魅力的了。”


    菲提顿了顿,淡淡道,“但也有占卜师只对它感到畏惧。是因为人的生命有限,反而恐惧无穷的存在,还是他们跟我看见的并不是同一片景色,我也不知道。”


    艾玛也安静了一会儿,转开话题:“平时别人会请你占卜吗?”


    “除了天象祭司工作里需要占卜的部分,学堂的同学有时候也会拜托我,像是占卜下次考试的考点题目,告白能不能成功之类的。”


    “你答应了?”


    “看心情。大部分不会答应,少部分——嗯,有我占卜出某人‘应该去告白’结果那人告白失败在那哭的事。”


    “哎呀。”


    “可以从占卜的解读入手找借口弥补,但反正也无所谓,说明‘要去告白然后失败’就是那人的命运,我不过推了他一把。”


    “‘命运’这个词还挺好用的呢。”


    菲提点头:“确实。”


    菲提为艾玛做了许多关于塔罗的介绍,又给她摸了会儿水晶球,快到中午的时候听见门上传来敲门声。


    菲提起身,去开门,不出她意料,来的是弗里蒙斯。


    “差不多午餐时间了,殿下,如果您不介意,我请您在食堂用餐吧。”


    “好的,谢谢。”艾玛回答。


    弗里蒙斯感到衣角被扯了扯,一低头,就对上了表妹的眼睛。


    菲提理直气壮:“弗里蒙斯,女巫殿下说想吃提子蛋糕。”


    “是你想吃吧。”弗里蒙斯秉持着对她的深刻了解说。


    “女巫殿下还说想吃冰淇淋。”


    “别拿殿下当借口。”


    艾玛点头:“嗯,我想吃。”


    弗里蒙斯无奈道:“您不必这么配合她……菲提一直任性,给您添麻烦了。”


    菲提不高兴:“我可是尽职尽责地给女巫殿下介绍了好多东西,现在还很口渴呢!”


    艾玛作证:“是的,菲提小姐教了我很多事。”


    “您满意就再好不过了。”弗里蒙斯向艾玛颔首,无奈地看向菲提,牵住她的手,“好吧,听你的,想吃什么?”


    阿瓦托芬城市中有很多雕塑馆、画展馆,门口定期更换的展牌上写着每一批展品和作者的简略介绍,而剧团自然也不少,戏剧表演仍然是当下最受欢迎的娱乐活动之一。


    芬妮所属的“玫瑰剧团”是知名的老牌大型剧团,甚至能算半个官方组织,与文礼司往来密切。


    文礼司内有许多富有才艺的职员,但文礼司的职责以监管为主,神殿内没有开放的演出场所,这让许多有艺术热情的职员很难耐。


    所以在文礼司中,职员在城内的某家艺术机构兼职是很常见的事。


    芬妮的情况也大抵如此,她自小在神殿内学习,后来入职文礼司,因为对戏剧演出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又加入了城中的剧团。


    每逢要在城中游行的大型庆典,文礼司都会与民间的艺术组织合作进行节目安排,即将到来的春祭也是如此。


    为了春祭的准备,芬妮近期需要在剧团停留更长时间排练,监察骑士和文礼司的工作都不能耽搁,行程满得令人咋舌,但芬妮仍然神采奕奕,乐在其中。


    鲜明的对比反差让艾玛想起了同为监察骑士,因为工作过多而看起来仿佛随时准备昏厥的费鲁南特。


    据哈瓦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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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忙的时候,费鲁南特在神谕祭司办公室连着呆了十个小时,之后步行回建筑部,在建筑部继续又工作了十二个小时。


    哈瓦娜虽然有心去看他笑话,但她最近也开始忙着参与春祭的防卫安排,庆典前夕来访问的外国使节比往常多,巡防营不能懈怠。


    荷尔贝拉隶属的轻骑兵队主要负责通讯,因为她自身特殊的传信法术,可以提前为需要通讯联络的人员准备好传递信息的纸鸽,省去了不少工夫,因此能留出更多时间。


    近来她一直在艾玛身旁担任护卫,艾玛去到哪里都有她陪同。


    艾玛受芬妮之邀来到剧团的时候,剧场里的装饰还没挂上。


    在春祭前的四月,要在春祭表演的剧团会降低日常演出频率,在春祭期间及前一周,则会停掉日常公演。


    此时距离五月初的春祭还有一周多的时间,玫瑰剧团还剩几场演出,但艾玛拜访的时候是休息时间。


    检票员验证了她手里的邀请函,艾玛从门口望进去,进门处的甬道黑暗而曲折。


    菲提一路小跑着过来接她们,玫瑰色的眼睛在剧场的顶灯下发亮。


    和第一次见面时华丽的戏装不同,她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色长裙,金色的长发松松绾着。


    她在艾玛面前刚停步,就牵起裙摆,煞有介事地行了个屈膝礼:“早安,女巫殿下,欢迎来到玫瑰剧团!”


    “好像看见了神秘国度的精灵出来迎接一样。”艾玛说。


    芬妮羞赧地捧了脸,吃吃笑起来:“承蒙您夸奖——请走这边。”


    进门的走道衍生出几个分支,较宽阔的路通向剧场的观众席,而芬妮选了更窄的那条。


    走道的墙壁带来回声,芬妮压低了声音说话:“我提前向团长说过您要来的事,她说这个时间最好,今天没有演出,不容易被闲杂人员看见,也没有观众。有些团员不习惯早起,这个时候还没到——呀,请别在意。


    “我上午在剧团有一场排练,您可以看看,也可以逛逛剧院的后台。下午我们去城里走走吧。”


    “客随主便,我很期待。”


    芬妮又低低笑起来,半掩着嘴:“请见谅——这些好像戏剧里的台词呀。”


    是吗?艾玛看过不少戏剧演出,也不知道是否受到环境影响而无意识地变化了修辞。


    穿过连接的昏暗走道,进入后台时仿佛豁然开朗,高高的天花板在白天撤去了部分遮挡的幕布,阳光能穿透顶棚射进来。


    后台有工作人员们忙忙碌碌,有人拿着台本背词,有人搬东西。


    芬妮目光一扫就看见了团长,却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玫瑰剧团的团长是位高挑的黑发女性,一双猫一般的绿色眼睛,向芬妮这边招手致意的时候,夸张的黄铜耳环晃了晃。


    艾玛也一眼看见了让芬妮惊讶的对象,正在和团长对话的人。


    利利提亚确实不容易被认错,银色的长发太少见,他又有那么一张漂亮得让人印象深刻的脸。


    “早上好,团长,这位就是女巫殿下。”芬妮先向剧团长打了招呼,好奇的目光却立刻移到了对面,“利利提亚大人也在啊?”


    “早上好,芬妮。我来和佛卡莱斯团长确认春祭期间剧团的防卫工作。”


    利利提亚向艾玛笑道,“早上好,女巫殿下,真是巧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