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幕间-《赤砂》(2)

作品:《月与砂

    赤砂懂医术,还会制毒。


    黛丝特对毒药感兴趣很久了。因为她那天生的尾巴,谁见了都要避两分,唯恐是有毒的。


    黛丝特倒也希望,但她快二十岁的时候,尾针上才生出一点能麻痹人的毒来,与致死相去甚远。


    因此见赤砂会,她也就很心痒想学。


    赤砂无所谓,扔给她药理书,让她一边认字一边背,也教她些实践。


    黛丝特在实践能力上远胜过书面学习,药理书上的字还认不完,毒药已经会做了很多种,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地能调出些赤砂都没教过的毒来。


    黛丝特很得意,说老大你可得小心点了,以后要是被我下了毒都没发现呢!


    赤砂听了这话,眯了眼睛,用一种很微妙的目光看她。


    黛丝特被看怂了,唯恐自己出师前就先夭折了,冷汗着哈哈一笑说我开玩笑呢老大你千万别当真……


    赤砂笑笑,移开了目光,没做评论,但后来仍然教她。


    黛丝特有时候觉得他脾气怪好的,很难理解,难不成赤砂骨子里其实是个蛮温柔的人?


    刚加入赤砂队伍的时候,因为眼睛上的重伤,赤砂亲手帮她做的处理。黛丝特本来以为会很疼,以前身上拉个见骨的口子,强盗团的医生给她处理时痛得她想晕过去。


    但眼睛那次意外不难捱,结束时还给了黛丝特一种“这就完了?”的茫然。


    黛丝特以为这能作为赤砂其实比较温柔的证据之一,但后来有次他们又救了个商队,她身上受了点小伤,商队里的队医是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小姑娘说话糯糯的,可爱又好听,她感激地说要帮黛丝特处理伤口,黛丝特欣然接受了。


    然后就被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擦药擦得痛得快昏过去。


    黛丝特咬着牙明白了一件事:赤砂给她处理伤口不怎么疼是他技术好,跟他性格没有关系。这条根据还是别用来证明了。


    赤砂跟商队的人谈交易时总有一两个人跟着,黛丝特经常是跟在他身边的人之一。


    那些生意话她听不太懂,黛丝特负责冷着一张脸在旁边站着展示气场,她觉得这职责还挺有使命感。


    商队的人一开始碰到他们总是战战兢兢,即使被他们救助了,许多也仍然将信将疑。


    但“赤砂”的名字逐渐传开,后来商队听见他们的名字,看到赤砂如传闻一般戴着面具的外表,就立时放了心。


    单独谈话时他们又总会问起,赤砂为什么戴着面具。


    赤砂说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他不想回答。大多人也就识相不问了。


    还有人说起,赤砂先生——有时因为变声石调成了女声,也有人叫他女士——你的通用语真标准啊,谈吐不一般,像是……您是否是哪里的贵族呢?


    赤砂商会里不少人有类似的想法,黛丝特也曾经猜过。


    通用语虽然已经很普及,但各地的方言还是会跟通用语揉在一块儿,听着不伦不类。赤砂的通用语发音却很标准,标准得让黛丝特一开始有点不舒服。


    商队告辞之后,赤砂摘下面具和变声石,把变声石扔给黛丝特。


    赤砂用的变声石是他自己调制过的,他会许多各方各面的本事,这调过的变声石音域很广。


    商会的伙伴因为好玩,会偷摸拿来把它的声音调成熊一般厚重嘶哑,或者女鬼一般尖细幽怨。


    赤砂无所谓自己展现给别人什么声音,经常戴上就按先前设置直接用了,然后开口把对面吓一激灵,才摸着脖颈调音。


    伙伴们经常因此爆笑。黛丝特是热衷这游戏的参与者之一。


    这种小玩笑,赤砂倒不介意,这是商会成员难得觉得他好相与的时候。


    黛丝特接下变声石,听见赤砂说:“你也觉得我看起来像贵族?”


    她抬头,看赤砂靠在一边,随意地问她,看不出喜怒。


    黛丝特其实觉得他像又不像,她看了赤砂好一会儿,说:“像被贵族虐待过的。”


    赤砂嗤了一声,笑了。什么都没再说。


    黛丝特没什么野心,也无所谓谈不谈理想。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最好能活得高兴。


    赤砂商会是她从未意想过的、突如其来的意外,将黛丝特此前从未想象过的、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展现在了她面前。


    黛丝特觉得这活法很有趣,乐在其中。


    有时她回过头来看,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活法对沙漠强盗来说太疯狂了!


    可她在那些从来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商队的人眼中,看到她曾经习以为常的事也是疯狂的。


    怎么样都好吧,她懒得多想。


    赤砂说她喜欢看的那些快意恩仇的小说文笔都太烂了,看多了对脑子不好。


    黛丝特据理力争,可是好看啊!赤砂无言,也不强行纠正她的品味,每每收到那种三流小说仍然会扔给她。


    黛丝特乐,觉得她老大就是在这些小地方上很有点体贴的人情味。


    黛丝特觉得赤砂是个不错的头领,更偏心点,是她见过的头头里最好的一个。


    但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想。


    这片沙漠不可能真的总让一个人顺风顺水。


    有些人跟着赤砂,只是因为他很厉害。


    他们跟着强大的人,是为了让自己过上更舒服的日子。


    他们以为赤砂只是打着商会的名号,要建出一个比一般的强盗团更了不得、更虚伪而暴力的东西。


    赤砂商会虽然算不上清贫艰苦,但从强盗处劫来的财富,不少会被赤砂送给商队。他也并不是无来由就追着强盗团穷追猛打,像某些人期待的那样四处狩猎劫财,赤砂决定要对谁动手,往往有更多原因。


    他也不占据途经的绿洲,只会带着同伴在那里稍作休息,赤砂商会没有固定的据点。


    他们被商队感激,但被强盗记恨。


    对有些人来说,毫无实际好处的感激,绝比不上那些记恨让人悚然刻骨。


    那些人不是想活成什么高尚的英雄,沙漠里无数传说中最微不足道又好笑的那一类故事。他们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但离开这里,他们会成为强盗,成为强盗就是赤砂的敌人,赤砂的敌人都会死。


    所以他们先动了手。


    黛丝特撞见几个背叛的同伴对赤砂动手是个意外,外头下了小雨,她有事找赤砂,拉开帐子的时候没打招呼,就看见地上眼熟的尸体。赤砂正在把插在身上的刀拔出来。


    黛丝特看见刀伤在他身上愈合,倒在地上的尸体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像看见怪物。


    确实是怪物。黛丝特想。


    有着强大魔法,刀剑穿心而不死,聪明又冷酷的怪物。


    赤砂转过头来,打量她。


    黛丝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这次她平视着赤砂。那张脸数年来没有一丝一毫变化。


    “你看到了。”他说。


    “呃。”黛丝特看了看地上昔日同伴的尸体,“需要我说遗言吗?抱歉,给我几分钟想一下。”


    赤砂看了她几秒,收回目光:“算了。你的话没事。”


    黛丝特指了指自己:“是说我信得过的意思?”


    “你没掺和他们的事,你没那脑子。”赤砂说。


    “好吧……不用死倒是好事,当你在夸我了。”黛丝特挠了挠脸,“但是,你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话不该问,你心里有数。”


    “我大难不死,可以当作你真把我当自己人嘛。对自己人都不能说?好好好你不想说就算了。”


    黛丝特摆摆手,在过了半天的寂静里,在满地的血里又出声:“你接下来打算咋办?”


    赤砂擦了擦自己的面具,重新戴上它:“我还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赤砂商会得继续下去,一切照常。”


    黛丝特看着他的背影,赤砂总是很冷静。但她突然想,像是这些年的熟悉所积攒下来的细微的感知,她觉得赤砂是有点难过的。


    是人会为此难过很正常,但她看着赤砂身上愈合得连疤痕都没有的皮肤想,他还算人吗。


    但黛丝特只是说:“你是老大,听你的。”


    黛丝特后来细细一回想,觉得,她确实是记得赤砂的好比较多。


    在别人看来,赤砂脾性古怪,神秘,不合群,不知道在想什么,强大又异常得令人恐惧。


    黛丝特不在乎那些,反正赤砂是她老大,又不是她对手。


    她信任赤砂,黛丝特无法向所有人解释这份信任。


    她可以无视赤砂神秘怪异的个性里那些让人不安的东西,但很多人无法接受,即使他们是出生入死过的伙伴。


    黛丝特理解到这点的时候,有点模模糊糊的难过。


    赤砂商会的成员变动过很多次,有些人死在拼斗或意外里,有些人因为背叛或背叛的苗头死在赤砂或同伴的手上。


    但赤砂商会的名字传开了,许多慕名的、真的怀有一些过度天真的想法、又满怀热情的成员加入,太热闹了,黛丝特高兴之余又有点陌生。商会渐渐变成了她不熟悉的样子。


    黛丝特不是第一个跟着赤砂走的人,最后倒成了跟着他走得最久的一个。


    队里有人开始叫她“大姐头”,黛丝特听了嘎嘎乐,觉得很有意思,随他们叫。


    她从来不客气,大家聚一起喝酒她从不缺席。喝多了有人就要提了,笑着问起来,说大姐头你——“是不是喜欢赤砂老大啊?”


    这话以前听过。


    黛丝特有点喝多了,看周围熟或半熟的脸,想起比较早的时候商会那些成员。


    赤砂现在在营地里也总戴着面具,变声石也少摘了,新加入的成员许多还真不知道他性别样貌。他过去还会在同伴的宴席里坐坐,如今从不见影子。


    许多人并不奇怪,因为传说里的赤砂就是这样。他们早就逐渐看不到面具后的人,只知道赤砂这个符号了。


    而最早那些成员,不论对赤砂服不服气,都知道他是那么个人。


    大家都没什么文化,少不了要谈些三俗的东西,见黛丝特跟赤砂走得近就要问——“你是不是看上赤砂了?”


    黛丝特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情绪。


    这几年她学着,怎么,像他们说的,“成熟”了不少,不跟人随便赌气了,以前她总热衷要跟人吵个明白,一分不能让。


    黛丝特想起那种感觉,好像兴头突然上来了,哐的一下把酒瓶往石头上一砸。


    她又有点恼火,因为被误会,还有一些是冲着赤砂本人的、她没细想过的恼怒。


    “怎么可能!别乱说哈,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烦死了!心眼子多得比网眼还密,真要处起来不得累死,不处也已经累死了!什么时候脑袋被他别下来都不知道,还有那心思……起什么哄,丫的!我跟你们说,那家伙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


    “嘘、嘘——”有人看笑话,也有好心的小年轻要她住口了,压低了声音着急地提醒,“老大在后面呢!”


    黛丝特回过头,看见赤砂靠在营帐边上,戴着面具,看不见脸。那面具戴着真像鬼似的。


    似曾相识一样的。黛丝特想起以前也有那么次,然后伙伴开始起哄了,说,“黛丝特!他听见你说他坏话了!”有人开始比划抹脖子的动作。


    那不生不熟的时候,她还真有点慌,酒醒了一半,第二天硬着头皮打哈哈说我昨天喝多了老大我没说啥吧你别往心里去啊!


    赤砂说嗯。


    黛丝特心虚,半天最后认错补了句,我不是有意说你坏话的……不是,你要是,你要是真想宰了我能不能事先说一声我好心理准备一下。


    她见到赤砂很少见地,无奈地压了压眉毛:“就为这种事?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


    当时黛丝特呆了一会儿,然后就跑去踢昨晚起哄的同伴的屁股了。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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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酒醒了连起哄的事都忘了,莫名其妙被她按着打了一顿。


    黛丝特看见赤砂直起身,撩起帘子回了帐子。


    她回过神,扶扶脑袋,扔了句“我去看看”,就走过去,没管后面的人在笑什么。


    她追去想拍赤砂肩膀,拍了个空。


    黛丝特是左撇子,但之前在拼斗里断掉的却正好是左手。


    她向来乐观,没当回事,先是装了个钩子,觉得挺帅,后来又觉得不方便。赤砂给她安了木质的义肢。


    黛丝特说金属的感觉更厉害,赤砂说你要是不怕被沙漠温差烫死冻死倒也随你。


    义肢用起来还不错,但有时候会不听使唤,所以黛丝特在逐渐习惯用右手。


    虽然没碰到他,但赤砂已经回过头来了,没戴变声石,声音熟悉得让她莫名恍惚:“怎么了?”


    黛丝特靠在门边上:“你没生气吧?”


    “没有。”赤砂说,“喝酒适量,累了早点去睡。”


    “啊……真的?哎你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不放心,我看看——”


    她伸手去摘赤砂的面具,赤砂没阻止,面具下那张不变的脸是平静的。


    “真没生气啊。”黛丝特愣愣道。


    “我说了。”


    黛丝特愣一会儿,冷不丁道:“这都不生气,挺没劲的。”


    赤砂笑了一声,戴回面具:“滚。”


    但后来,后来,黛丝特总是后知后觉,她学什么都开始得太迟了。


    她后来才慢慢意识到,赤砂并不喜欢当首领。他当首领似乎是一种无法可想的选择。


    赤砂并不讨厌他们的宴会,不像那些人以为的看不起粗俗简陋的娱乐,但他认为自己不该置于那样的情境之中,不愿分享他们的快乐。


    他讨厌他自己。


    真奇怪啊。黛丝特想。她以为所有人都是为了追求幸福而活着的。


    黛丝特靠在软垫里,看了坐在靠椅里沉思的男人好一会儿,说:“你心情不错。”


    赤砂回过神,视线望向她:“是吗?”


    “要是我们接触的商队里有占卜师,你总要和那些人单独聊聊。也不知道他们给你算了点什么,能把他们吓成那样,恨不能直接给你跪下。


    “每次聊完,你心情反而不好。但今天送走那个占卜师之后,你的表情跟平时不一样。”


    黛丝特静静地看着他:“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赤砂说:“你在这些方面上的聪明敏锐要是能多分给学习一点,也不至于三位数的加减法学了三年。”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黛丝特眉头一皱,“你不会在记恨我前两天喝多了说你坏话吧?”


    “‘又’?”赤砂挑挑眉,“我没听见,要不你现在给我复述一遍。”


    黛丝特抱起尾巴:“哎呀,我也不记得,已经忘干净了!还能说什么,我心底只有对我们老大的拳拳敬爱之心,日月可鉴,就算真的说了什么肯定也是在夸你对吧,要不我现在再夸你一轮抵抵……”


    “免了。”


    赤砂虽然说了不用,但黛丝特还是说了起来:“哎,我们老大这么完美,也总不能是从石头里一蹦出来就这么大。那些占卜师能不能算你的出生年月?啧,早知道我应该截下来问一下。


    “你也就得亏是长得高,个子不窜就算了,但这张脸——现在出去说你是我儿子肯定有人信。”


    “这么着急抬自己的辈分?”


    “就是想知道嘛,你从来没说过。”黛丝特直起身,“比如——老大你今年几岁,是哪里人。你偷偷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你可以猜。”赤砂悠悠道,“但我不会告诉你猜得对不对。”


    黛丝特又躺回去了,摇头,大叹气,故作伤心。


    赤砂说:“你要是想在这儿午睡把毯子盖上。”


    他本打算看会儿旁边的书,但黛丝特没了动静。


    赤砂疑心她这一忽儿就睡过去了,无奈但习以为常,起身从旁边捡了毯子走过去。


    他刚走到黛丝特附近,看见她仍然睁着眼睛。


    那目光凝在他身上了,一眨不眨。


    “你说你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才建立赤砂商会的。”黛丝特看着他,“如果你找到了需要的答案,也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我要是走了,你可撑不起这商会。”


    “哈哈,谁说不是呢!能在这种鬼地方撑起一座商会的疯子,可找不到下一个了啊!”黛丝特大笑,“你想别人太多啦老大。你其实真的人挺好的,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的人。”


    “你夸人找不到词了?”


    黛丝特自顾自地继续:“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其他要做的事,想做就去做吧!你不欠这里任何人,倒是我欠你好几条命呢!别被这里的东西绊住,老大,你在这儿不开心啊。”


    “我没那么着急。”赤砂把毯子往她脸上一扔,看黛丝特把毯子扯下来,“你用不着担心这些。如果我真的决定了,我会走的。”


    黛丝特嗤声:“你可比自己想象得心软多了。”


    “你真想让我放心,还不如在魔法上多下点功夫。”赤砂皱皱眉,“不是所有人的魔法觉醒都在十二岁附近,隔上几十年的都有。你有一点魔法的天赋,虽然不多,但要是能掌握,起码能更好地保你自己的命。”


    “我看我学不会。你说魔法是人的愿望,我只想活下去。看起来以前的险境都还不够险,一点没激发出我这才能。现在又有老大你罩着,更是用不着担心了。要是我真有什么天赋,不如为你许愿吧!”


    “我用你操这份心?”


    “你是我老大嘛!跟我还客气什么,来我给你敬一个!我祝你——”


    黛丝特支起身,记起刚刚喝水时没拿来杯子,遗憾身边没有道具。


    她用空着的手虚虚圈出一个酒杯,向着赤砂高高举起,笑着说:


    “——我祝你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