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采叶

作品:《嫁冤家

    中元节放完河灯后,舒窃告诉崇宁四周视察的暗卫撤了一大半。


    崇宁不是没察觉史之尧派人盯着她。


    舒窃笑道:“殿下按兵不动,驸马疑心便消了。”


    “我怎么感觉是他心软了?”崇宁自言自语。


    放河灯时她神色感伤,他就搂她入怀轻轻哄着。当初夜观白骨后亦是这般缱绻。


    “对了,温亭书那般怎么样了?”


    舒窃道:“昨夜他自投罗网,如今还未出醉仙楼。殿下放心,阿沁做事稳妥,那厮必死无疑。”


    “如此便好。”崇宁甜甜地笑道。


    “过几日暗卫必会尽数撤走,你抽空去醉仙楼让阿沁查查芙蓉教。”


    舒窃奇道:“殿下怎么关心起这茬了?”


    崇宁讳莫如深:“坊间传闻芙蓉教作乱已有十年。”


    而十年前,便是舅舅和母亲殉难之时。


    她只是初步猜测,未和舒窃细说。


    “温亭书还有几日活头?”


    舒窃嘻嘻笑道:“明后两日必死。”


    崇宁兴奋道:“本宫要去醉仙楼亲自一观。”


    她回回害人,都会去现场欣赏,这次也不想错过好戏。


    “不知小姑在宫中可好。”


    崇宁又给梁太后写信,托祖母多多关照慧妃。


    今日无事原可以看望史颖,但重获自由后她不愿再踏入深宫。更何况如今后宫充盈,腌臜暗昧之事只会多不会少。


    皇兄虽宠她,却不愿前朝后宫瓜葛。她身为定远侯府的人,频繁看望慧妃必遭人猜度。


    况且史颖独来独往惯了,如今独居千秋殿亦乐得清静。


    歇晌后,她在窗前一边哼曲一边做着绣活。


    “今日德妃邀宫中妃嫔西苑听戏,娘娘不如去凑凑热闹,总一个人闷着难免受人非议。”侍女碧瑶提醒道。


    碧瑶是史颖从侯府带来的丫头,稳重又忠心。


    史颖无奈道:“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假装热络。”


    她进宫后只去过一次赏花宴,席间如坐针毡。自那以后她再也没出过千秋殿。


    “若陛下无旨,平日各宫嫔妃的聚会能推就推。”她道。


    碧瑶关切道:“陛下还未召幸过娘娘,不如多出去露脸,如此博个好名声,方便日后承恩啊。”


    史颖笑道:“后宫佳丽三千,哪个不想承袭陛下雨露。我为人大度,我和她们争抢。”


    碧瑶:“……”


    史颖继续做绣活。进宫后能得到丧偶般的清净生活,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翌日午后天色阴沉,积云密布。


    夏日难得这般阴凉,崇宁小憩两刻钟,旋即去了后花园。


    公主府的花园修葺完善,假山小湖水榭楼阁应有尽有,另外开辟菜园蓄养家禽。


    “好舒服。”


    站在溪边红桥之上,崇宁握着栏杆享受凉风拂面。


    清凌凌的池塘里荷花嫣然绽放,绿油油的荷叶铺于水面仿佛碧玉圆盘。


    崇宁看着荷叶,又想到了那天史曌做的叫花鸡,忽而食指大动。


    她手持瓷盅撒下鱼食。水面渐渐浮现几条锦鲤,争相跃动。


    过了一会儿,细线般的雨丝顺风斜下,平静的水面出现波澜。


    凉风袭来,雨点滴落衣衫,崇宁打个冷颤。


    须臾光线一暗,雨滴啪嗒落于头顶的伞面上。


    崇宁转身见他持伞立于身前,脸色异常难看。


    “出门不带伞。”


    史之尧罩她于伞下,臂弯里挂着一件连帽斗篷。


    崇宁放下瓷盅,看着他一身公装,惊讶道:“没上值?”


    史之尧未答,递给崇宁雨伞,抖开斗篷为她披好。


    油纸伞偏小,只能容下一人。史之尧的肩头湿润,雨水自鬓边流下。


    崇宁踮起脚尖凑近,堪堪将他罩进伞里。距离很近,男人灼热的鼻息洒在她额头上。


    崇宁脸颊微热,嘴角勾笑,颤着长睫沉静地看着他。


    “我不用。”史之尧按她肩头,崇宁重新站稳。


    他又握住崇宁撑伞的手,将伞面朝她拉近。


    史之尧弯腰系斗篷细带时,崇宁为他抚去肩头雨水。


    他动作一顿,忽而抬眸。对视一刹,美眸即刻看向别处。


    史之尧:“?”


    纳罕一瞬,他并未深思。毕竟平日亲近她,她也是这副娇滴滴模样。


    系好斗篷,他举伞盖住她头顶,自己大半个身子则露在伞外。


    “多谢。”崇宁垂眸笑得灵动,两手交叠垂握,微微摇摆身子。


    史之尧无语:“跟我还客气。”


    伺候她照顾她都是应该的,那是他喜欢做的事。不然也不会阴天赶回来看她。


    “其实我没那么怕冷。”


    史之尧不信这话。上回抱她下马车,她冷得腿打颤还贴他极紧。


    “在这儿发什么呆。”他问。


    “暗卫没告诉你?”崇宁眯眼笑。


    史之尧微挑断眉,刮了刮她的鼻子。


    “我看荷叶呢。”崇宁俯视池塘,“突然想吃叫花鸡。”


    “我去买。”


    崇宁摇头:“池里有荷叶,我想自己做。”


    “我去摘。”


    史之尧下桥去了池塘边。


    旁边亭子里,张晓泉正和丫鬟们一同躲雨。见史之尧要下水,他立刻以臂遮雨跑出去拦人。


    “二爷且慢,小的替您摘。”


    “不必。”


    张晓泉为难道:“您的膝盖……”


    史之尧已淌水下了池塘。


    潮湿阴冷的池水没过大腿,他迈步走进池中央。


    桥上的持伞少女笑颜如花地望着他,伸手指道:“摘那片,那片最大。”


    史之尧听话地往她所指之处挪动。


    “对,再往西一点!”


    雨越下越大,史之尧手持荷叶,浑身湿透,眉眼间沉着宠溺的笑意。


    崇宁笑道:“雨天下池采荷,定别有一番意境。”


    上岸后,史之尧隐忍道:“回去吧。”


    崇宁点头,与他并肩而行。


    他刚走了一步,忽而顿住,倒吸了口气。


    “怎么了?”崇宁问。


    史之尧舒展眉头,摇头道:“无事。”


    “你可不许骗我。”崇宁拧眉。


    史之尧淡笑不语,唤来张晓泉命令道:“撤掉其余暗卫。”


    闻言,崇宁眉心一松,挽着他回临风院更衣,又目送他上值,随后才折回星辉园。


    她托腮望着托盘里的荷叶,眼眸嘴角全是笑意。


    “殿下?殿下?”蓁蓁唤她。


    片刻,崇宁回神,突然问:“你们有没有觉得驸马变俊了?”


    蓁蓁:“啊?”


    四个丫鬟面露茫然。驸马本就生得俊朗,何时有过变化?


    崇宁疑惑道:“他是不是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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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这般俊?”


    舒窃和采苓惊得愣怔,只觉得她在说废话。


    采苓道:“驸马丰神俊逸方才配得上殿下呀。”


    蓁蓁看着崇宁不自知的模样,搂着她的肩头笑道:“殿下难道才发现?”


    崇宁不说话。


    她以前觉得史之尧好看,却没现在看着顺眼。


    “这是何故?”崇宁思来想去,烦闷地蹙着眉头,听着窗外的雨声。


    舒窃凑到跟前道:“阿沁传话说,温亭书今晚毙命,殿下可要一观?”


    崇宁道:“也好。”


    她正为心事发愁,不如出去看点好玩的散散心。


    “舒窃和燕婉陪我去平康坊。采苓和蓁蓁留下,若晚上驸马过来就说我畏寒已经歇息,务必别让他进来。”


    两个时辰后雨停,崇宁带着俩丫鬟去了平康坊。


    黄昏,张晓泉跑到史之尧这边,汇报道:“温亭书在醉仙楼至今未出。”


    中元节后的第二日他便将此事汇报给史之尧,却不曾想温亭书直至今日也未出醉仙楼。


    “中元节那晚去的,如今已有两天两夜。”史之尧思忖着,又问,“温府可有察觉?”


    “他半月不归家都是常事,这才两天,温府没人在意。”张晓泉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不敢瞒你。”


    史之尧摆他一眼,示意继续。


    张晓泉觑着他的脸色,道:“您一出府,我便撤掉暗卫。可雨停后,我见公主出府,又去了……平康坊。”


    史之尧眼眸微动,备马直奔平康坊。


    雨后的空气潮湿清透,崇宁漫步走进醉仙楼后院,只觉得神清气爽。


    尹嬷嬷和阿沁热络地招呼她。


    随后,阿沁将史之尧的行径一五一十告诉崇宁。


    崇宁笑道:“他反应可够快。”怪不得香几办事时身上有艳香。


    “不必担心,驸马不会拆穿我的。”她又问,“温亭书如何?”


    阿沁:“殿下放心,他只掉着口气,绝对挨不过今晚。”


    “有劳。”崇宁道,“只可怜那些姐妹,平白受些苦楚。”


    尹嬷嬷笑道:“殿下多虑了。她们都是自愿而为,何谈吃苦?另外,这两日伺候人的多是我这岁数的老妓老妪,一个个乐在其中,享受得不行。只可惜了那块小身板……”


    阿沁和尹嬷嬷相视一笑。


    崇宁惊得瞪圆眼眸。


    ……竟会享受,难道她们喜欢温亭书?


    阿沁解释道:“醉仙楼上下仰仗殿下而活,我等皆为殿下死士,献身献命乃常理之事。殿下不必多忧。”


    闻言,崇宁嘱咐道:“燕婉进去一趟,把香炉收拾干净,换上平常香料,莫出差池。”


    燕婉颔首离开,再出来时脸都红了。


    崇宁带俩丫鬟去对面的酒馆吃饭。她特意挑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如此方能将最醉仙楼里的动静。


    她听阿沁说,娼窝里时常会有男人精尽而亡。这种死法看似逍遥,实则极不体面,为文人士大夫视作奇耻大辱。


    “你们说温千琳和温婉娥知他死于此地,会是什么反应呀?”


    崇宁双手搓掌,笑容诡异,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原本美丽的脸庞逐渐变得毛骨悚然。


    舒窃和燕婉净陪她干坏事,看她发疯早就习以为常。


    远处的史之尧震惊得难以自持,险些将手中酒杯捏个粉碎。


    他一路跟到酒楼,不曾想她在这里隔岸观火坐等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