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雪后初霁

作品:《斯文锁链[京圈]

    大冷天,司机被他这一眼看得额头上直冒汗。


    这电话恐怕已经给秦鹤打过十来个,但秦鹤自己的手机一整天没动静,看来是不想接拉黑了。


    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司机的电话,锲而不舍。


    司机接起的时候还摸不清状况,年轻女人打电话找秦鹤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他已经能帮着应对。


    直到秦母的声音从中插入,别的也没多说,只指明了让秦鹤亲自接。


    他这才硬着头皮照办。


    沈妍没太注意这些,正揉着自己撞红的额头,天真羞赧地朝秦鹤笑了笑。


    男人狭长的眸底晦暗不明。


    沉默了几秒,他还是对电话那头报了个地方。


    那边立即说要来找他,他懒得多说,应付了句:“随你便。”


    挂断后,他去旁边小店里买了串冰糖葫芦,问沈妍:“玩够了?”


    沈妍一口糖葫芦刚咬下去,腮帮子酸得想流泪,下意识眨巴着眼。


    她眸底霎时间涌上一股无辜和脆弱,像是被人凌空扼住了气息,半晌没出声。


    记忆里妈妈带她出去玩,临近尾声时,也总会问这么一句。


    沈妍起初很诚实。没尽兴,就会吵着要再多玩一会儿。


    后来懂事了,都不用人问,只要妈妈一接电话,她便知道该走了。


    □□糖化干净,山楂的酸涩味儿在舌苔上久久不散。


    沈妍觉得自己像是在空中放飞了大半日的风筝,飘在天上时,胸腔里涨满了轻飘飘的喜悦。


    但总有该收线的时候。


    她抿起一抹温柔清新的笑,主动说:“您是不是有事要忙?”


    刚刚那通电话她没太留神听,大约和妈妈接到的那些电话差不多。


    善解人意是个人见人爱的优点。


    但不知为何,她身上这点善解人意,让秦鹤觉得不舒服,如同在喉咙里堵了块长满青苔的石头。


    他清楚明白地否认:“我没事。你想玩可以继续玩。”


    沈妍自然不会全信。


    金乌有了点西垂的架势,不远处的长桥镀上一层柔曼辉煌的金色。燕城冬日里天黑得早,光线肉眼可见地慢慢转暗。


    这大半日的快乐是她偶然捡来的。


    如今一寸寸西沉的太阳,就仿佛沙漏,每一秒都在倒计时。


    正因如此,她才努力想再多抓住点什么。


    她想了想,指着另一侧的冰车区,说滑累了,想再试试那个不费劲的。


    秦鹤说好,直接将她带去了电动雪橇那边。


    电动雪橇车前有两只假的拉车小狗,毛绒绒的“狗头”没精打采地耷拉着,一起一伏,仿佛真在卖力。


    秦鹤站在外围,时不时往她这边扫一眼。


    绝大多数都是双人共乘,挤在一起嘻嘻哈哈,只她一个,独自安静坐在雪车上。


    位置是宽绰不少,但平白有股四面透风的冷凄凄的感觉。


    不过她似乎没太在意。


    车速不快,沈妍举着手机自拍,想努力把自己和小狗拍在同框里。


    拍照时,她笑得坦然很多,两眼弯弯,没有刚刚懂事的味道,反而有种天真无邪的感染力。


    最后一圈,秦鹤点开相机的录像,镜头对着她,从屏幕里看她自顾自地歪头比耶。


    他自己也无意识地从眼角抽出缕笑来。


    冰车载着她滑过来,停在他身前的阴翳下。她仰起头,在白汽袅袅间对他说:“谢谢。”


    坐久了猛地站起来,沈妍登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秦鹤熟练地托了下她的肘。


    她记起刚才的事,忙强迫自己站稳,辩解说:“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鞋底有点打滑。”


    她是真急了,生怕他误会,身上仿佛在蒸着缕缕热气。


    茉莉淡香跟着冒出来,不打一声招呼便萦在他鼻腔里。


    秦鹤松开手,将她方才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重新递过去,顺势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他低眉觑着她,云淡风轻:“知道。”


    他瞧出她紧张,刻意冷着声调侃,“要是故意的,我就看着你摔,才不管你。”


    湖岸上有人在等他们。


    司机往后站了站,前面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离老远便能看出化了精致的妆。


    冬日里的燕城人大都裹成一团,她没有,轻薄的风衣款式羊绒外套,里面搭了一身曲线优美的长裙。沈妍不认识牌子,但也能一眼瞧出是价格不菲的好料子。


    她穿一双高跟鹿皮靴,昂起脸时,整个人比沈妍高小半个头。


    女人的视线先落在秦鹤身上,很快转向沈妍,直白地盯着看了好久。


    沈妍被她这份探究的目光弄得有点不自在。


    她暂时收起了满心满腹的快乐,低着头,步子重新变得谨慎小心。


    “秦鹤!”她开口叫他,上扬的声音里透着娇。


    男人仿佛没听见似的,眼皮都没抬,等走到湖边时才冷淡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他想起来什么,偏过头引沈妍上前,教她叫人:“这是周小姐。”


    沈妍两根手指捏着糖葫芦的木棍,垂在身侧,不知为何,她此刻有种想将它藏起来的冲动。


    她稳了稳神,轻声叫:“周小姐。”


    周敏怡压根没分给她眼神,越过她,伸手要挎住秦鹤的手臂。


    “伯母说菜都做好了,一直没让上,在家等我们回去呢。”


    沈妍跟在后面,垂着的脑袋忽而抬起来,瞳底单纯茫然。


    她将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咀嚼。


    好似没什么可误解的余地。


    秦鹤转了个身,巧妙避开周敏怡来挽自己的手,却没有拒绝她与自己并肩往前。


    他替她拉开车门,她笑得娇俏,说谢谢。


    这一瞬间,沈妍心头涌起股虚弱的荒唐。


    像是刚刚做了个古怪瑰丽的梦,被人粗暴摇醒。


    她之前对秦鹤,想象远大于了解。


    几次解围帮忙,想来也是他顺手好心,换了个人不会有什么不同。


    细细想来,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些孩子气的话,秦鹤很少和她聊自己的事。


    这让她脑袋里植入了某些错误的潜意识。


    他怎么可能没有女伴。


    车开出一段,周敏怡忽然问:“这是去哪儿?”


    问的是司机,但司机还没出声,副驾上的秦鹤便一步到位替她解惑了:“先送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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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敏怡算是第二次好好看了眼沈妍。


    小姑娘坐在后排边角,认认真真地系好安全带,两手揣在口袋里,微微低着头。


    她皮肤很白,整张脸又没什么情绪,五官干净到稚嫩,却丝毫没有寻常小姑娘的年轻浮躁。


    她一直侧头望着窗外,无端有种局外人一般的清冷。


    听见秦鹤这句先送她,沈妍收了收视线,礼貌地说:“谢谢秦先生。”


    仿佛真就是搭个便车。


    但周敏怡分明看到了他们在冰湖上的情形。


    秦鹤替她拿着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在她身子打趔趄时,熟稔亲切地带了她一把。


    沈妍下车才发觉不对,愣了好一会儿,司机也下来了,一边替她拿行李一边说:“秦先生说您行李多,又是一个人,坐火车应该不太方便。他替您改订了机票。”


    司机直接将她送到航站楼门口,“一路平安。”


    冬夜的霜气渐渐从地上浮起来,午后惬意的那点温热已经全然散尽。


    沈妍接过行李箱,感觉到脚腕被寒气藤蔓似的裹绕着,不知出于什么,她往回投去一眼。


    那辆黑色轿车像金尊玉贵的壳子,外面凛冬袭人,里面仍保留着暖融融的春意。


    托他的福,她在里面暖了暖。


    但她终究要回到自己真正所属的世界。


    -


    周敏怡独自坐在后排。


    秦鹤将她晾在后面,自始至终没主动说一句话。


    送完沈妍从机场回来,与燕城的晚高峰撞了个正着。车子堵在路上,蠕动的速度还不如下来走路快。


    这情形让周敏怡焦躁起来。


    一个急刹车让她身子猛地往前一冲,差点撞上前面的座椅。


    司机友善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周敏怡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刚刚那小姑娘规规矩矩坐在旁边的样子。


    她情绪嘭地一下炸了锅。


    往年长辈聚会上,她和他也打过照面,如今到了年龄,两边父母有意撮合了很久。


    秦鹤回燕城有段时日了,这却是他们头一回正经见面。之前她主动联系了几次,都被他轻飘飘地回绝。


    今天他能同意她来找,周敏怡还觉得意外。


    哪怕是秦母发话,以他的性子,也没那么轻易妥协。


    到了地方一看,她才明白缘故。


    敢情他连解释都不想费口舌。


    他是叫她来直接看的。


    对于刚刚那小姑娘,秦鹤甚至都没正式给她介绍,周敏怡本来也不想多问。


    之前秦家父母介绍儿子时,信誓旦旦说他这些年身边从没有过女人。


    这种话,周敏怡听听便罢了。


    但要是秦鹤觉得她会为这么个小姑娘计较,也挺可笑。


    这种十八九岁的女孩儿一茬一茬地冒,拿青春换点好处,哪里值当她留神。


    周敏怡不在意,而只觉得窝火。


    再怎么说也是两边长辈牵的线。第一回见面,上来抓来个金丝雀给她看,未免太不尊重。


    她被晾得太彻底。


    既然要问,就往最狠的地方戳。


    “秦鹤。”


    “那小姑娘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