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月光透过窗户，在卧室的地板上画出一块冰冷的白色方格。苏墨翻了个身，背对着旺达，眼睛睁着。


    白天发生的一切在他脑子里不停地转。


    握着枪的时候，他总有种想把弹夹打空的冲动……


    那可不是一个好警察该有的念头。


    还有希尔，所谓的“表姐”。


    当那束花移开，看清她脸庞的瞬间，心脏漏跳的那一拍是如此真实。一种混杂着熟悉、思念与占有的情绪冲刷着他，那感觉……应该不是见到表姐时该有的吧？


    自己既不是个好警察，也不是个好丈夫。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压在苏墨心头，喘不过气。


    “你好像不太开心，发生了什么吗？”旺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从后面贴着他，柔软的身体带着温热，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没有，能有你在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我也是。”旺达轻轻笑了一声。


    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陪他一起看着那片月光。


    “我今天听艾格妮丝说，镇上过几天要举办一场才艺秀，是为了给学校募捐。她说，这是我们这里每年秋天最重要的一件事了，几乎所有镇上的人都会参加。”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凑凑热闹？”


    “才艺秀？”苏墨语气自嘲，“当然，我可以给他们表演一下怎么在十秒内清空三个弹夹，我敢保证，这肯定能让那些担心孩子上下学安全的家长们印象深刻。”


    “不行~！这里是我们的家，不是吗？”


    旺达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们应该试着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和邻居们一起做点什么，为了这个社区。”


    “……”


    苏墨沉默了。


    他能感觉到旺达话语里的期盼。


    叹了口气，那种烦躁的感觉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好吧，你说得对。听你的。”


    “我们不仅要参加，还要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嗯！你真是太好了！”


    旺达高兴地跨坐在苏墨的身上，低头吻了上来。


    苏墨回应了这个吻。


    但这个吻和之前所有的甜蜜都不一样。


    苏墨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舌尖撬开她的唇齿，这不是爱抚，而是宣告，是压抑许久的真实本我在咆哮。


    “唔嗯~？！”旺达节节败退。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唇齿间狂热的纠缠。


    她吓坏了！


    这不是她设定的“完美丈夫”！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月光消失了。


    灯光也跟着熄灭了。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虚无的黑暗。


    墙上漂亮的碎花壁纸开始卷曲、剥落，露出底下荒废已久的墙体，空气里充满了灰尘和腐烂的味道。


    她精心编织的梦境，正在这个失控的吻下分崩离析！


    “不要！现在还不行~！”


    旺达猛地睁开眼，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一狠心，咬住了苏墨的嘴唇。


    血腥味在两人嘴里散开。


    苏墨吃痛地停下，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还不等他看清周围发生的景象，一圈猩红色的混沌能量已经如同锁链般环绕住他。那丝茫然瞬间褪去，重新被温顺而无害的爱意所覆盖。


    旺达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抬手一招，那本古老的黑暗神书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惊恐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显示已经十一点半了。比她设定的“睡觉时间”晚了整整三十分钟。


    “好险……差一点……”


    她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指尖的混沌魔法疯狂涌动，不计代价地修复着这个即将崩塌的屋子和她完美的“丈夫”。


    ……


    希尔没有去镇上的旅馆。


    她站在西景镇边缘的土路上，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被夜色笼罩的、如同海市蜃楼般的小镇。


    空气很冷，带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她朝着那条看不见的边界线走去，没有丝毫犹豫。


    触碰到“墙壁”时，一圈炽烈的橘红色能量以她为中心猛地炸开，如同微缩的凤凰展翅，将她整个人包裹。


    没有任何阻碍，希尔整个人穿了过去。


    紧接着，一个由金色火花构成的圆形传送门在她面前展开，里面是熟悉的圣所大厅。她一步跨了进去。


    圣所里很安静。只有壁炉里的火在噼啪作响，空气里混合着书籍和檀香的味道。古一和“琴·葛蕾”正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红茶还冒着热气，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希尔径直走了过去，掏出手机，划开屏幕。


    把几张黑白照片展示给她们看。


    “情况非常不妙，我男人现在成了一个俏警官。”


    “说真的，要是白宫里那群老家伙看到他现在的工作是帮社区捉猫，当友好邻居，他们会笑掉大牙的。”


    希尔嘴上调侃着，但语气里的严肃却难以遮掩。


    凤凰拿过手机。


    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着警服、笑容温和的苏墨。


    “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人畜无害的一面。”


    古一则很是不解，“就算是黑暗神书和混沌魔法，想要完全控制他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他怎会……”


    “也许他是自愿的？我猜。”琴开口道。


    “就像你说的，至尊法师，想用蛮力控制那家伙几乎不可能。我记得那次我们在地下室亲……咳，抱歉。”


    凤凰飞快地看了希尔一眼。


    后者没什么表情，她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他很厉害。女巫对他施加的控制一定需要她本人不断地去维持和加固。只要有一次疏忽，哪怕只是推迟了十几分钟，苏墨就有可能挣脱出来。”


    “合理。”


    希尔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分析很有道理。


    所以，她现在的任务，


    就是想办法打断或者推迟旺达的这个“加固”过程。


    就在这时。


    古一和凤凰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圣所的大门。


    门开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外。


    女人穿着一件剪裁精良的米色长款大衣，如雕塑般完美，看起来就像刚从哪个时尚杂志的封面上走下来。


    “谁能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芙奥拉的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她不仅完全不记得苏墨是谁，甚至开始对我产生某种……两小时前，我发现她在偷偷搜索，如何才能和好闺蜜生一个孩子！”


    戴安娜实在受不了芙奥拉那拉丝的眼神了。


    没办法，只好找上了门。


    “……”古一闭上了眼，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感觉。


    希尔则微微皱眉。


    芙奥拉对生孩子的执念竟然这么深！？


    “氪星人加半神血脉，有意思，我可以帮你们。”


    凤凰看着戴安娜，真诚地提议。


    “谢谢，不用了。”戴安娜立刻淑女地怼了回去。


    “如果让她见到你这样的美人，我敢肯定她会立刻放弃和我生孩子的念头，转而研究怎么和凤凰混血。”


    “这是在夸我？”凤凰也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