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滔滔不绝地讲了半个小时，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似乎有点失态了。


    于是。


    她清了清嗓子，又变回了苏墨刚见到她时的样子。


    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冰冷。


    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恰到好处。


    浑身上下都重新写满了“我有刺”三个大字。


    一个完美的、冷酷又偏执的死亡女神。


    苏墨看着她这堪比川剧变脸的表演，懒得评价。


    他现在只想找到旺达。


    辨认了一下气息传来的大致方向。


    苏墨转身就朝着赫尔海姆的另一头走去。


    没走两步。


    咻！咻！咻！


    几柄黑得发亮的夜空之剑凭空出现。


    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插在了他面前的冻土上，组成一道剑墙，拦住了他的去路。


    海拉站在原地，抱着胳膊，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无聊了。


    要不是实在无聊，她怎么可能留这个家伙的命。


    更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那边是赫尔海姆最危险的黑牙山脉。


    这个男人，运气也太好了，竟然能得到她的善意。


    然而，苏墨只是停下脚步。


    回头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绕过那几把剑，继续往前走，仿佛那只是几根插在路边的烂木桩。


    “你！？”


    海拉手里的黑剑“咔嚓”一声，被她捏碎了。


    这个男人……他竟敢……无视我？！


    她再次凝聚出一把剑。


    想从背后捅穿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这时苏墨有所感应似的再次转头，“你说的那个家伙的确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是我肯定不会当他女人。”


    海拉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放下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好像在嘲讽她一样。


    海拉哼了一声，准备大发慈悲提醒他一句，但这种话好像很难从她嘴里说出来，“那边，那边……啧……”


    苏墨等了她好久，见她又不说了，脸都黑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走就是了，我有拦着你吗？”海拉不屑一顾。


    “那你这是……”


    苏墨指着插在身前的黑剑。


    “没事甩着玩，赶紧走，别在这烦我。”说罢，海拉再次召唤黑空之剑，好像真是在随便甩着玩，但那准心分明就是在瞄着苏墨，“不小心扎到你……可别怪我。”


    “千万别！”


    苏墨拔腿就走，这女人疯了，


    “我看起来这么不好说话？他像是见到鬼一样。”


    海拉心中隐隐有些生气。


    她承认自己是个野心家，却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刽子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斯加德，凭什么要把她关在这儿？


    他奥丁杀的人难道比她少？


    ……


    一直往前走。


    脚下的冻土慢慢变得不再平坦。


    眼前开始出现崎岖的乱石，最后，一片连绵不绝、如同巨兽脊背般的黑色山脉横跨在苏墨的面前。


    这鬼地方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苏墨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盘腿坐下，再次沉下心神，试着感受体内的力量。还是老样子，共生体像是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根本无法调动。


    他开始仔细回想被天神一拳打飞前的画面。


    说来也奇怪。


    那个名为“埃森”的天神，为什么没有下死手？


    那一拳的力量。


    明明可以直接把他和旺达一起从宇宙中抹除掉。


    可他没有。


    他只是把他们打散，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难道说……”


    苏墨猛地睁开眼。


    虽然听起来有点自作多情，


    但……那个天神，会不会对他并没有真正的杀意？


    是他先入为主的把自己放在了天神的对立面。


    “算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


    苏墨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不管天神是怎么想的，他现在都得先找到旺达。


    他继续往黑色的山脉深处走去。


    赫尔海姆虽然没有活物，但死掉的东西可不少。


    一路上，不断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灵魂从阴影里窜出来，它们形态扭曲，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些灵魂生前可能都是些了不起的强大生物，死后来到这里，成了被死亡法则束缚的“地缚灵”。


    苏墨被它们搞得烦不胜烦，然后……


    “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们？”


    他掏出了那杆金光闪闪的永恒之枪。


    枪身一震，强大神力如太阳般轰然扩散开来！


    神圣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这片永恒的暮色。


    诶嘿。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


    而另一边。


    海拉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


    那个蠢男人正朝着黑牙山脉走，那地方可不是什么散步的好去处。虽然赫尔海姆的那些孤魂野鬼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住在山里的那个大家伙可不一样。


    加姆。


    一只守着格尼巴洞窟的巨犬。


    浑身上下沾满了不知道是谁的血，脾气坏得要死。


    海拉刚被关进来的时候，还试着跟它交流一下。


    想把它收作宠物。


    结果那畜生二话不说就扑上来咬她。


    虽然最后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但过程也挺烦的。


    “还是芬里尔更好一些。”


    海拉自言自语，想起了自己那头忠心耿耿的巨狼。


    就在这时。


    一股无比熟悉，又让她恨之入骨的神力波动，从山脉的方向猛地爆发开来！


    错不了！


    是永恒之枪的力量！


    海拉脸上的无聊和讥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猛地挺直了腰板。


    她的双眸中燃起黑色的火焰，眼神变得极度危险。


    “奥……丁……”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他又来了？


    可永恒之枪的能量比先前弱了很多，他故意的？


    毕竟他的神力会衰弱，永恒之枪可不会。


    难道……这是在挑衅！？


    海拉越想越气，能量疯狂涌动，脚下的冻土寸寸龟裂，她手里凭空出现一把比夜色更深沉的黑色长剑。


    她不再犹豫，迈开长腿。


    化作黑色的残影，也朝着山脉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倒要看看。


    那个该死的老混蛋，又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