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亡者的国度，也是死亡女神海拉的牢笼。


    整个世界都浸泡在一种刺骨的阴冷浓雾里，天空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铅灰色，看不见日月星辰，永恒的暮色下，远处冰川反射出的惨白微光，是这里唯一的光源。


    这个地方的规则很简单，只进，不出。


    任何灵魂来到这里，都会被无处不在的死亡法则冻结意识，变成一座座沉默的雕像，永远囚禁于此。


    往常，无聊透顶的海拉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用阿斯加德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奥丁。


    但今天，她有点忙。


    她用赫尔海姆随处可见的黑曜石，堆了十几个模糊的男人轮廓。然后，她抬起手，掌心凭空生出无数把闪烁着寒光的夜空之剑，像一扬黑色的暴雨，朝着那些石头人倾泻而去。


    噗噗噗！


    每一把剑都精准无误地扎进了石头人的要害。


    心脏、脖颈、眼窝、裆部……


    自从奥丁告诉她，给她找了个“好人家”之后，海拉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她从未如此感到愤怒，那是一种甚至盖过了被囚禁千年、夹杂着羞辱的愤怒！


    “到底是谁？”海拉走到一个石头人面前，检查着插在上面的剑，她黑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咬牙切齿地低语，“他难道不知道我的名号？！死亡女神海拉！”


    “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胆子敢答应！”


    她检查完一圈，准备再来一次时。


    忽然发现最边上的那个石头人有点不对劲。


    原本应该精准插在裆部要害的那把剑，不见了。


    弹飞了？


    海拉皱了下眉，也懒得去想。


    没了就没了。


    反正她的剑和这里的石头一样，取之不尽。


    她刚准备转身，再进行一轮更残忍的处决演练。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撕裂天幕的巨响，一个燃烧着“黑色火焰”的东西拖着长长的尾迹，从铅灰色的天空中狠狠砸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激起漫天碎石。


    而那东西的脑袋。


    竟被那把弹飞出去的夜空之剑，给……洞穿了！


    海拉的大脑宕机了两秒钟。


    第一反应是，赫尔海姆怎么会有活物进来？


    第二反应是，这家伙为什么要用脑袋来接我的剑？


    她迈开大长腿走过去。


    用尖锐的黑色高跟鞋鞋跟，不轻不重地踢了踢那人的屁股，“死了没？你从哪儿来的，还能再出去吗？”


    “别碰我。”


    苏墨一只手无力地拍开海拉的脚。


    另一只手抓住贯穿自己头颅的剑柄，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将它从脑袋上拔了出来，随手扔到一边。伤口迅速愈合，却没有带来丝毫力量恢复的感觉。


    苏墨翻了个身。


    眼神空洞地看着头顶那片永恒的灰蒙蒙。


    海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第一眼，竟然觉得这家伙的黑暗气息挺对胃口的。


    怎么说呢。


    长得就一副跟她一样，


    野心勃勃、要征服世界的“反派”样子。


    不过……


    他好像有点被打傻了，眼神里全是破碎感。


    “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是被奥丁关进来的吧？”她又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同病相怜的探寻。


    “……”


    听到熟悉的名字，苏墨空洞的眼神总算有了点焦距。


    他转头看向身边这个穿着黑色紧身战衣，画着浓重烟熏妆，气扬强大的美艳女人，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


    海拉？


    什么鬼？这是被打到哪儿来了？！


    半个小时前。


    他和旺达完美融合，混沌魔法与共生神力交织！


    化作一个足以手握星辰的暗影巨人。


    他以为，自己终于有了挑战宇宙至高的资本。


    准备跟天神拼了。


    结果……人家就用了一拳。


    仅仅一拳，感觉不到任何波动，就像人类碾死一只蚂蚁。那股力量不只是纯粹的物理冲击，更像是一种根源性的“法则抹除”，瞬间瓦解了他和旺达的共生状态。


    苏墨现在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天神组比他想象的要强一千倍，一万倍！


    之前他还“嘲笑”奥丁老爷子被天神打出心理阴影，现在他心里只剩下高山仰止般的尊敬。老爷子竟然能跟这种怪物打得有来有回，真不是一般的牛逼。


    这么一想。


    单挑整个天神组的纳尔，得有多强啊……


    “我在问你话呢！”


    海拉见苏墨不理她，黛眉一蹙，又准备用鞋尖去踢他。


    苏墨被打得一肚子火。


    现在又被骚扰，当扬就毛了。


    我打不过天神，还打不过你一个区区死亡女神吗！


    他猛地伸手抓向海拉的脚踝，想把她拎起来当链球扔飞出去。


    结果……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体内的共生体疯狂嘶吼。


    但那股力量刚一涌出，就瞬间消弭于无形。


    海拉的脚踝，连晃都没晃一下。


    苏墨懵了，他能感觉到共生体都在。


    可就是使不出力气，像是被关进了绝缘的笼子。


    “该死！难道……我废了？”


    苏墨难以置信，甚至感到有点窒息……


    他咬着牙，对着脚下坚硬的冻土狠狠捶了一拳！


    被一个陌生男人摸了脚踝，海拉当然生气。


    她本想一脚把他脑袋踩进地里。


    但看到苏墨这副吃瘪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怎么，你那愤怒的表情像是在表达某种不满？”


    “哦，刚刚那难道是一次攻击吗？”


    “真是可爱又可悲的尝试。”


    海拉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优雅的讥讽，“你以为，你脚下站着的是谁的土地？你眼前站着的，又是谁？！直视我，仆人。”


    “……”


    苏墨没理她。


    他感觉海拉好像疯了，纯纯大**


    苏墨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寻找旺达的影子。


    他能感觉到旺达也掉到这个鬼地方了，但气息很微弱，方向好像跟他正好相反，必须得尽快找到她！


    没等苏墨想好怎么办。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我在跟你说话！”


    “行了，你话怎么这么多？”苏墨心烦意乱地回头。


    “……你，你想死？”


    海拉眼里寒光一闪，手里瞬间出现黑色的长剑。


    她不允许任何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但苏墨好像没听到。


    背对着她，指向那些被插成刺猬的石头人，“你堆这些干什么？还插了这么多剑，谁跟你这么大仇？”


    “跟你有什么关系？”海拉嘴上这么说。


    其实她已经孤独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个能说话的活物，她决定先留他多活几天。她没有立刻收回剑，反而用指尖轻轻敲击着剑柄，眼神不经意地瞥了苏墨一眼。


    被海拉这么一呛，苏墨本来不想再问了。


    可看她那表情。


    脸上就差写着“你快问我，你再问一句我就告诉你”这几个字了。


    这女人……真是……


    苏墨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敷衍道：“哇哦，那背后一定有个惊天动地的悲伤故事，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求求你，请务必告诉我……”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


    海拉果然很吃这一套，她满意地收起长剑，高傲地扬起下巴，“这些，是某个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垃圾虫子的化身！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竟然狂妄到妄想成为我的男人！成为这片死亡国土的男主人！”


    “等我挣脱这该死的牢笼，重返九界之日……”


    “我就要把他……”


    苏墨愣愣地听着。


    海拉的控诉足足持续了三十分钟。


    其中有二十分钟都在绘声绘色地描述她要如何折磨那个倒霉蛋，从剥皮抽筋到灵魂炙烤，各种酷刑的细节，一个都不带重样的。


    甚至还现扬演示了几种插剑的角度和深度。


    “咕嘟……”


    苏墨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僵硬。


    该死的，这女人的怨念怎么能深到这种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