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强扭的瓜不甜
作品:《守门人的她勾搭神尊后被献祭了》 冬日冷夜寂寥,漆黑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月光如洗,茫茫笼罩着晏府揽月居。
惊惧过度的晏灼灼沉入梦境,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夏夜……
暑气蒸得人发昏,鹿凉山玄天宗的后山上一片寂静,唯有蝉鸣聒噪。
晏灼灼独自守着禁地大门,汗水早已浸透粗布衣裳。鹿凉山的后山深处藏着她唯一的慰藉——一方隐匿的月牙潭,传言是宗门禁地中的禁地,她却早已摸熟了安全的小径。
“这鬼天气……”她烦躁地抹了把颈间的汗,脸上密布的黑色咒文在月光下更显狰狞。自卑早已被磨成了麻木的厚茧:“罢了,丑便丑,总好过缺胳膊少腿。”念头一起,她再不犹豫,熟门熟路地溜向月牙潭。
冰凉的潭水瞬间包裹了燥热的身体。晏灼灼满足地喟叹,将整个人沉入水中,仿佛连带着白日遭受的白眼和孤寂都能一并洗去。水波荡漾,揉碎了倒映的漫天星子。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小哥哥呦~你莫要逃~妖魔鬼怪我来降~”。
突然,赤足无意间蹬到潭底一处石缝,一点微弱的、固执的莹光透了出来。好奇心驱使下,她深吸一口气潜了下去。摸索间,指尖触到一段冰冷坚硬的物体,牢牢嵌在石缝里。她憋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拔拽——哗啦!水花四溅,一柄通体黝黑、锈迹斑斑的长剑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剑身沉重,入手却奇异地契合她的掌形,仿佛沉寂千年只为等待她的触碰。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晏灼灼心脏狂跳,如获至宝。在玄天宗门内,连最低等的杂役弟子都可能有件像样的法器,而她只有捡来的枯枝。这柄剑,是她晦暗人生里第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珍宝”。
玄铁剑身漆黑,锈迹斑驳,在清冷月华下如星如霜,她乃粗人一个,“星霜”这个名字倒也贴切,故而给它取名为星霜剑。
自那夜起,星霜剑成了她形影不离的伙伴。无人处,她笨拙地挥动它;夜深时,她抱着冰冷的剑身入眠,仿佛它能驱散黑夜里的孤独。此刻梦中,她正紧紧抱着剑,脸颊贴着粗糙的锈迹,汲取着那虚幻的温暖……
突然,怀中的剑变得滚烫灼人,月牙潭温柔的波光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刺骨的寒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是鹿凉山巅!那只覆着冰冷铁甲的手,正死死攥着她的星霜,剑身染满黏稠的、属于她的热血,正被无情地从她心口抽出,剧痛如同利爪撕扯着五脏六腑。
“啊——!”晏灼灼惊惧惨叫,猛地从床榻上弹坐而起。
晨光熹微,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室内。她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双手死死捂住心口的位置,指尖下的肌肤完好无损,可那被贯穿的剧痛感却如此真实,清晰得让她浑身发颤。
星霜剑……容时离……铁甲人……瞬间绞紧了她的心脏,劫后余生的迷茫笼罩心头。
窗外传来屋檐积雪融化的滴答水声打乱她的思绪,再一低头,看到身上覆着温暖的绸缎锦被,地笼烧了一夜,整个屋内暖意融融。于是,撩开绣着白鹤的床帘,探出头去。
紫檀兵器架上,星霜剑安安静静地平放着,再无半点声息。
果然,昨夜那场荒诞离奇的对话,不过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罢了。
想到此,晏灼灼轻呼一口气,只觉一夜酣睡加上屋内的暖意,让喉咙干涩发紧。“香云?”
只是她并未留意到,那黝黑的剑身在透窗而入的晨光下,似乎流转着一丝极淡的、几不可查的幽蓝光泽,如同深海暗涌。
门外脚步声轻响,雕花木门被推开,香云端着一个盛着温水的铜盆走了进来:“姑娘醒了?”香云走上前,她仔细端详晏灼灼,见她脸色虽仍苍白,但眉宇间郁气似散了些,这才放下心,“您可算缓过来了,昨夜真真吓坏奴婢了。”
“什么时辰了?”晏灼灼润了润唇,声音有些沙哑。
“已是酉时三刻了。“香云将温水递过去,眼中带着担忧,“姑娘睡了一天一夜,奴婢怕出岔子,特地请了赵郎中来看。幸好他说只是疲乏过度,并无大碍。”
“啊……”晏灼灼刚刚瞧见窗外隐约亮光,还以为是清晨,哪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她目光状似无意扫过紫檀兵器架上“安静”的星霜剑,随口问道:“对了——这把剑是?”
香云顺着晏灼灼的目光看去,蹙眉道:“咦?这剑……怎瞧着如此陌生。”她指尖在剑鞘上轻轻一触便缩回,“奴婢从未见过,怕是哪个不懂规矩的胡乱放的。”说着便要取走。
“不不!别动它!”晏灼灼话音未落又意识到失态,忙放缓语气,“就搁着吧,反正这架子空着也是空着。”生怕这小丫鬟这把它给扔了。
香云微微颔首,双手捧着茶盏递到晏灼灼跟前:“那回头姑娘若不喜这剑,随时吩咐奴婢收走便是。”
“嗯,昨夜……屋里可有什么奇怪的声响么?”晏灼灼又试探问道。
“奴婢并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香云脸上浮起一丝困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姑娘这两日……怎的总问些奇怪的话?”
“哦,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晏灼灼忙不迭地摆手,眼神飘忽,语速飞快地岔开话题,端起水杯小口啜饮。
香云看着她,像是想起什么,语气轻快起来:“姑娘,明日是你纳征的好日子,可得打起精神好好装扮一番呢,柳家要登门送聘礼了呢。”
“噗——!”
温热的茶水喷溅而出,不仅濡湿了锦绣被面,几滴甚至飞溅到床前小几上那盆开得正好的水仙花上,嫩黄的花瓣可怜地耷拉下来。
晏灼灼被呛得伏在床边咳得满脸通红,眼泪都迸了出来:“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香云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替她拍背擦拭:“姑娘当心!您不是自个儿日日期盼着柳公子么?这亲事可是您当初磨了老爷许久才……”她心中惊疑不定,姑娘的反应哪像是欢喜?分明是见了鬼。
纳征?!送聘?!
老天爷还真是待我“不薄”,竟刚还生就赏个夫君给我?
“夫君”二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记忆深处某扇尘封的门。一幅画面尖锐地刺入脑海——偏僻的街角,寒风卷着枯叶……“自己”蜷缩在墙角呜咽,满脸泪痕。而几步之外,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满脸嫌恶,脚下是碎裂成几瓣的羊脂玉佩,他冰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痴心妄想!你也配?”
想必这位就是柳公子吧。
强扭的瓜不甜!这婚约,必须取消!
这位柳公子的眼神令她想起在玄天宗里无数个被蔑视的日夜,心底最后一丝属于“晏沐瑶”的彷徨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晏灼灼抬头撞上香云写满困惑和担忧的眼神,她清了清嗓子道:“姑娘我自是开心,只是没想到这日子过得这样快,眨眼间就到了……”
夕阳最后一丝光亮悄然消逝,冬日冷月高悬夜空,天地归于沉寂。
香云服侍晏灼灼更衣洗漱,见姑娘已在床榻安睡,便悄悄退出屋门。
然而,锻被下蒙着头的她,眼珠正滴溜溜转着,哪有半分睡意?不是不想睡,是根本睡不着。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能迅速又体面退掉这门亲的法子。越想越烦躁,加之屋内地笼烧得正旺,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晏灼灼猛地掀开身上的缎面被子,披上兔绒披肩,趿着软鞋走到圆桌旁想倒杯水。
岂料,那个熟悉的声音又毫无预兆地钻入耳中:“这就受不住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她手一抖,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慌忙才扶稳。
“你……你——怎么又出来了?!”她难以置信地低呼,心知昨日绝非梦境。
“我一直都在这里啊。”那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晏灼灼定了定心神,朝着紫檀兵器架走去。她指尖轻抚过架上平放的星霜剑,又凝神细看——纹路如常,光泽依旧,并无半分异样。
“不用找了,就是我。”声音幽幽钻入脑海。
这下晏灼灼确信无疑,她的剑,竟真有了灵识。
“不是开口说话,而是意识交流。”那声音又补充道,“外人是听不见的,唯你能感知。”
“只是……”晏灼灼压下惊疑,蹙眉问道,“为何是现在?之前你可从未……”她顿了顿,换了个说法,“从未显灵?”
“哼,”那声音里透出一丝倨傲与迷茫交织,“我……也不记得了。只知一直在沉眠,忽有一日,禁锢我的剑身爆发出刺耳的悲鸣,仿佛天地被血染尽,全都在眼前寸寸崩裂……再睁‘眼’,便困在这方寸之间了。”
剑身……血染?!崩裂?!
晏灼灼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前世场景——当时她被人用星霜剑一剑穿心,剑身应是沾满我心口血,的确有一抹幽蓝如星火的光影,极快地逸散而出,她本来以为是痛极之下的眼花……
难道,那抹转瞬即逝的幽蓝光影,便是他?
更令她心头剧震的是——这剑中之灵,竟随她一起出现在此处!
“那你——能现身吗?”晏灼灼试探问道。
“废话!”器灵声音透着不耐,“奈何法力尽失,神识被封,只能暂困守此,无法现身。”他似乎察觉到她的顾虑,语气稍缓,“莫慌,你我有契约为凭,你为主,我为仆,断无害你之理。”
晏灼灼闻言,紧绷的心弦略松。“既奉我为主,须得约法三章。”她正色道,“其一,不得窥探我心念,非我允准,绝不可听;其二,非礼勿视,更衣沐浴之时,灵识需敛;其三……容后再议。”她顿了顿,“你总得有个称呼,总不能一直唤你‘星霜剑’?”
“名讳……”那声音陡然低沉下去,良久方道,“如烟云散尽,记不得了。或许……本就不该有吧。”
“既如此,”晏灼灼沉吟片刻,“唤你‘无名’,如何?”
“哼!”器灵轻嗤一声,语气却无多少抗拒,“随你。”他话音微顿,仿佛捕捉到她心湖中翻腾不息的烦忧,忽而问道:“你可是在为那桩婚事烦心?”
“你怎知——”晏灼灼惊愕。
“哼,你识海之中为此事翻涌了一整日,吵得我不得清净!”无名语带嫌弃,“此事有何难?寻个由头,让对方声名扫地、为人不齿,婚约自解,你亦无需沾手。”
“说得轻巧!”晏灼灼气结,“你倒是试试?”
“自己琢磨去。”无名声音渐弱,透出倦意,“灵魄初醒,尚需沉眠蕴养……”话音未落,那缕与她相连的灵识波动已如潮水般退去,归于沉寂。
“无名?……喂!”晏灼灼连唤几声,再无回应,对着静默的星霜剑轻哼一声:“口口声声为仆,却指望不上半分。”
这时,她无意间扫见梳妆台妆奁的盖子边缘,似乎卡着一张对折的素笺。抽出来展开,竟是晏沐媱留下的一封短函,雪白的纸面上,只有寥寥墨字:
“今岁上元,玉壶光转处,故人心易。
曾照彩云归,今映新人笑。”
捏着这张轻飘飘的纸,纸面上点点晕开的墨迹旁,清晰地洇着几圈浅淡的泪痕,如同枯萎的花瓣——显然,晏沐媱读到这诛心之言时,是怎样的肝肠寸断。
这哪里是寻常信笺?分明是安和郡主差人送来的一柄淬毒匕首,郡主算准了时机,将这句剜心蚀骨的话递到她眼前,直指她最珍视的情意与期盼。
“故人心易……”短短两行字,字字如针,扎在她本就孱弱的心上。想来那旧疾瞬间翻涌如潮,将这痴心一片的女子彻底吞没。安和郡主哪里是要她“知难而退”?分明是洞悉了她的软肋,存心用这最残忍的方式,一击毙命,杀人不见血。
“上元同游灯会?”晏灼灼眼底精光乍现,瞬间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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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