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器灵现世
作品:《守门人的她勾搭神尊后被献祭了》 魏朝 河西青州 晏府
千盏花灯自晏府朱门蜿蜒至深庭,如星河倾落人间。檐角琉璃灯映着月色流转,回廊纱笼浮起暖黄光晕,假山石畔梅枝挑着玉兔灯,连池面都漂着盈盈莲灯,整座府邸浸在暖光里,照得亮白如昼。
揽月居内,红烛曳影,夜风吹拂轻纱,屋内铸铜鎏金熏笼烧得正旺。一旁朱红雕漆檀香木浴盆的水面飘满花瓣、水波轻漾、蒸雾缭绕。
晏灼灼将头连身子都浸入水里,她咬紧牙关,拼命憋气,仿佛要将胸腔内最后一丝空气榨干,灼烧般的痛楚从胸腔炸开,眼前阵阵发黑,窒息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然而,不过挣扎了数息,终是无法忍受。“哗啦”一声响,晏灼灼猛地从水中抬起身子,带起漫天飞溅的花瓣水珠。湿透的长发紧贴着脸颊脖颈,冰凉的水珠不断滚落,花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她颤抖着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指尖下,是温热的皮肤和有力跳动的心脏。
……我,晏灼灼,竟然没死!狂喜刚涌上心头,却被更大的惊骇取代——这里雕梁画栋,陈设极尽奢华,弥漫着陌生的沉水香,绝非我玄天宗那清冷的居所。
她揉着酸痛的臂膀,撑着浴桶边缘踉跄站起,冰凉的水珠和黏腻花瓣顺着肌肤滚落。目光扫过屏风上那件华贵的牡丹纹寝衣,心中疑窦丛生。本能地扯过旁边备好的缎面浴巾裹住身体,她赤足走向那面光可鉴人的铜镜。
镜中映出一张脸——娇俏艳丽,眼眸如星,湿漉漉的鸦青长发披散,衬得肌肤胜雪。水珠正沿着精致的锁骨滑落,没入柔软的浴巾边缘。
“这……这是谁?!”晏灼灼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指尖几乎戳到冰凉的镜面,镜中人同样惊惶地睁大了眼。
这是她,而又不是她……
镜子中的女子与晏灼灼一模一样,只不过,晏灼灼生来脸上便密布着丑陋咒文,而镜中女子脸上却白皙光滑,哪里有半分黑色咒文的痕迹……
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被命运戏弄的荒诞感攫住了她。就在她对着镜中容颜发愣的瞬间,大脑深处骤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呃!”她闷哼一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眼前阵阵发黑,不受控制地蜷缩着蹲倒在地。
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在黑暗中炸开:青州鹿凉山凛冽的寒风、脚下松动的岩石、身体急速坠落的失重感、冰冷刺骨的深潭淹没口鼻的绝望……同时混杂闪过的一些陌生画面。
雕花窗外的熟悉回廊上有一张焦急的小丫鬟脸庞,“小姐你素有心疾,可千万莫动气……”
这是属于这具身体的零星记忆,伴随着她死亡的痛苦记忆,狠狠冲撞着她的意识。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快醒醒,别吓奴婢啊!”伴随着带着哭腔的惊呼和慌乱的脚步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猛地推门冲了进来,看到晏灼灼痛苦蜷缩、浑身湿透狼狈的样子,吓得脸都白了,扑过来想扶又不敢用力碰她。
剧痛稍缓,晏灼灼喘息着抬起头,汗水混着未干的水珠从额角滚落。看着眼前这张一脸担忧的丫鬟,与刚刚在记忆碎片里闪现过的脸渐渐重叠,一个名字几乎是脱口而出:“香……香云?”
“是奴婢,是奴婢香云!”香云见她似乎清醒了些,稍微松了口气,但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惊魂未定,“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沐浴怎么会……您脸色太难看了,奴婢这就去禀报老爷请大夫……”
“不……不用!”晏灼灼立刻打断她,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强装的镇定。她需要时间弄明白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她避开香云关切又困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我……我方才呛了水,有些昏沉……香云,你告诉我,现在是……何年何月?”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炸得香云彻底僵住了。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姑娘,嘴唇哆嗦着:“姑、姑娘,您问什么?您、您不记得了?天哪!这、这……”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她。
晏灼灼心知这小丫鬟六神无主,立刻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虚弱和疲惫:“我头疼得厉害,许多事一时想不起,有些恍惚罢了……”她用手抵着额角,做出痛苦难忍的样子。
香云虽然满心疑虑和恐惧,还是哆哆嗦嗦地回道:“承……承乾十四年,正月……正月十三日,再过几日就是上元灯节了……”
承乾十四年正月十三日!
晏灼灼的心脏猛地一沉,巨大的惊恐和混乱几乎让她窒息。
这是她——玄天宗晏灼灼——在青州鹿凉山坠崖身亡的日子,可此刻却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府邸,成为一名娇滴滴的贵府千金?!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用尽力气维持表面的平静:“……知道了。我大概是泡久了,又呛了水,一时魇住了。现在只觉得乏得很,想一个人静静歇会儿。香云,你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打扰。”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香云看着她苍白如纸却异常坚持的脸,纵有万般担忧和疑问,也只能应下:“……是,姑娘。奴婢就在门外,您有事千万唤我。”她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晏灼灼紧绷的身体才猛地松懈下来,靠着冰冷的屏风滑坐在地。承乾十四年,正月十三日……鹿凉山……
今日,收到了暗恋已久的容师兄的书信,约她鹿凉山相见,心中惊雷炸响。
她,晏灼灼,不过是玄天宗一个因脸上布满狰狞咒文而被视作不祥,赶去后山守门的废柴弟子,卑微如尘,连杂役弟子都懒得正眼瞧她。
而容时离……他是高悬九天的明月,是掌门座下最耀眼的弟子,以创派以来无人能及的速度参透了至高心法‘玄宗心法’,是宗门未来的希望。
那样的人,怎会主动约她?
可信笺上的字迹,她曾在经卷阁远远偷看过无数次,绝不会有错。信中温言关切,更是她午夜梦回也不敢奢望的幻影……一丝卑微的、不敢言说的期盼,终究像藤蔓缠住了理智,让她踏上了那条不归路。
她紧握着从不离身的星霜剑,在约定的山崖边等到暮色四合。等来的,却是一个浑身包裹在冰冷铁甲中的陌生身影。没有言语,只有凌厉的杀招。那人实力远胜于她,招招狠辣,势要取她性命!
缠斗中,她一个疏忽,星霜剑不幸被对方抢夺,冰冷的剑锋轻易撕裂了她微弱的护体灵力,精准地贯入心口。剧痛瞬间炸开,冻结了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意识模糊前,只看到那双透过铁甲缝隙、冰冷无情的眼睛,随即身体被狠狠踹下悬崖,耳边只剩下呼啸的、仿佛要撕裂魂魄的凛冽风声……
忽有夜风穿堂而过,撩起她颈后湿漉漉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咳咳,喂!”一个细如蚊蚋的男声突兀地扎入晏灼灼脑海中。她悚然一惊,裹紧身上的薄毯,厉声喝道:“是人是鬼!速速现身!”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却空无一人。
她急退至梳妆台边,铜镜映出她煞白的脸。梳妆台菱花镜的冷意透过浴巾,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心悬到了嗓子眼。
刚定下神,那声音却更清晰了些,带着点不耐:“喂!低头看!桌子这边!”晏灼灼头皮一阵发麻,她自己本就借尸还魂,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于是强压恐惧,目光投向圆木桌——桌上只有一盏秘色刻花青瓷花瓶,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釉色,空无一物。
“看架子!好笨!”那声音没好气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晏灼灼哆哆嗦嗦又气鼓鼓地反驳:“你才笨!有本事现……”话未说完,她猛地扭头,心脏几乎停跳——紫檀架上,静静躺着的,不正是自己那把星霜剑吗?!
“我的剑!”狂喜瞬间淹没了恐惧,她一个箭步冲上前,近乎虔诚地将星霜剑取下,冰凉熟悉的剑身贴着手心,那沉甸甸的触感真实得让她想哭。
“没想到,我的剑竟然也在这里……!”她喃喃说道。
然而,一个清晰得如同贴着她耳廓低语的声音,带着点儿欠揍的熟稔,猛地在她脑海中炸开:“啧,笨女人,总算摸到我了?”
晏灼灼瞬间如遭雷击,手一抖,星霜弦“哐当”掉在地上。她脸色煞白,结结巴巴:“你、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何……占我宝剑?”
“占?”那声音似乎气笑了,“话说的不要那么难听!睁大眼看看清楚!老子就是星霜剑!你的本命器灵!连自己剑都不认得了?你这脑子怕不是掉崖时摔成了八瓣!?”
顿了下,又没好气说道:“我还想问问你,到底啥情况?你咽气前血糊了我一身,再睁眼就被塞进这破架子,跟一堆俗气摆件挤着!”
器灵?!晏灼灼脑中嗡嗡作响,混乱地想:是我借生耗神太甚以致出现了幻听?抑或是这根本就是一场荒诞的梦?
“要不是你心头血浇透了封印,老子还在剑里睡大觉呢!”剑身忽泛起幽蓝微光,声音带了几分讥诮:“不过你这新身子灵力弱得像纸糊,害我差点又睡过去。”
就在这时,那声音语调忽然一转,懒洋洋地在她意识里嘀咕道:“话又说回来……刚没细看,现在这么一瞧……啧啧,你裹个毯子湿着头发……咳,身段还挺有料的嘛~”
“你——!”晏灼灼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倒流,连番惊变耗尽了心力,眼前猛地一黑,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双腿一软,直挺挺地向后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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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器灵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