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意义

作品:《合租死对头是测谎仪成精

    标题不长:


    【关于部分城市平台资源结构失序问题的调查通报】


    关键词:通道调配、名册造假、人力篡改、跨层掩护。


    全文结尾处,有一段话写得格外直白:


    【我们必须承认,系统的运行,不该以人命为代价】


    【我们必须承认,有人不是在处理事务,而是在吃人】


    【我们必须承认,有人不是失误,而是在交易】


    通报发出来不到一小时,程漾那边的联络组收到第一封快递。


    寄件人信息很简陋,只写了三个字:


    【她妈妈】


    里面是手写信,白纸黑字一页纸,没有落款。


    内容只有几行话:


    【她是我抱大的】


    【她从小不爱说话,但学画画很认真】


    【她死的时候我不在,她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接上】


    【现在我不想让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被忘记】


    【谢谢你把她名字写出来】


    程漾坐在桌前,看了很久。


    最后拿出笔,在回信纸上写了一句话:


    【这不是谢,是还账。】


    然后她把信合上,封好,贴上收件人地址,寄回去了。


    第二天,“人名墙”变成一个标签,在全国传播。


    #她不是商品#


    #人名墙#


    #不是谢,是还账#


    成了连央视短评都不敢提,但全民在转的三个词。


    而那天晚上十点,程漾再次接到一个新号来电。


    她接起来,对方一句话没说,只传来一段音频。


    是女生的声音,年轻,语气轻快——


    【谢谢你,我这次没白活。】


    【我看到了我名字。】


    【我妈也看到了。】


    【她说,‘你看,你也能留下点什么。’】


    然后电话断了。


    程漾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没保存,也没删除。


    她只是把手机放桌上,低头拿了纸,在墙上补了一张新的。


    那条匿名爆料帖,是凌晨三点发出来的。


    平台是个二线论坛,常被用作“先放消息、等平台删帖”的试水地。


    标题只有一句话:


    【程律师是不是也进过“那个系统”?我记得她以前也在风荷上过课】


    内容更简。


    一张模糊的合照,一个不明身份的“学员花名册”截图。


    没有时间、没有地点、没有官方编号。


    但就一个名字,被高亮红圈了。


    【程某某】


    发帖的人还配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句,正义是不是可以自选版本?”


    不到半小时,截图流入微博、小红书、贴吧。


    评论区开始有人问:


    【她是不是也拿过资源?】


    【她是不是也是系统里的一环?】


    【她为什么从不提自己那段经历?】


    早上六点,程漾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有三个未接电话。


    林茜发语音发到炸:


    【你别上网了,疯了,他们下手了。】


    【都在传你“以前也被安排过”,说你是在“洗白转型”。】


    【现在网上不是讨论案子,是在讨论你了。】


    【他们真的开始咬人了。】


    她没吭声,只点开论坛原帖,看完那张图,冷笑了一下。


    “他们不是想驳我。”


    “他们是想把这事拖烂。”


    “他们要让我跟他们一起掉进泥潭。”


    “这样他们就可以说——你看,她也不干净。”


    “所以这个案子,就不用查了。”


    上午十点,她开了记者会。


    地点不是政府大楼,是他们联络组自己办公室的走廊。


    一张桌,两把椅,墙面后方挂着她们前一天刚补完的“人名墙”。


    她没请媒体。


    她只是让大家“如果要来,就别关录像”。


    记者自己全来了。


    她只说了四句话:


    “第一,我没进过风荷的系统。”


    “第二,我十八岁那年确实报名过一个艺术培训班,是我继母赵意之送我去的。”


    “我只上过三天课,没留宿,没住宿。”


    “第三,我手上有我所有出入境记录、健康证明、身份资料原档。”


    “第四,我今天已经递交律师函,针对恶意爆料者、转发传播平台,一并提起名誉侵权诉讼。”


    “我不是因为委屈才出面澄清。”


    “我是因为有人想把这件事从‘她们’身上——拉到我身上。”


    “她们不是我。”


    “我也不是主角。”


    “我只是带她们说话。”


    “她们才是这件事的全部。”


    通稿刚发出去,平台那边才开始删帖。


    但已经晚了。


    因为“程漾是不是洗白转型”这个话题,已经上了榜。


    热度第三。


    但评论区开始变了。


    【她有没有进过系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帮谁说话。】


    【你们太希望她有问题了,这样你们就可以安心闭嘴。】


    【她十八岁进过风荷?你们怎么不去问谁把她送进去的?】


    【对了,赵意之现在在哪儿?要不咱们采访一下她?】


    【她不是商品。她是人。】


    【你们攻击她,是因为她说得太实。】


    【不是怕她说错,是怕她说对。】


    中午十二点,程漾吃了口泡面,喝了口水,打开电脑,点进她自己发的律师函页面。


    转发两万。


    后台显示,有一半是转给学校、单位、社群平台的。


    林茜一边吃薯片一边说:“你说他们到底怕什么?”


    程漾淡淡地说:“他们怕我们太干净。”


    “怕我们不是被搞脏了,而是从头到尾都没脏过。”


    “那他们就不好洗了。”


    “他们就没得赖了。”


    “他们就不能说‘你们也一样’。”


    林茜抬头:“你现在想赢他们吗?”


    程漾摇头。


    “我不想赢谁。”


    “我只想让他们——”


    “别再换个马甲继续吃人。”


    当天下午三点半,程漾接到调查组来电。


    “下午六点,文化系统专项卷宗转入‘深查阶段’。”


    “我们可能会调你这边几名证人档案。”


    “你那边提前做好资料处理。”


    她“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


    “这一次,我想全程跟。”


    “我不再只做联络人了。”


    “我要亲自见那些卷宗。”


    “我要亲眼看见——她们的故事,怎么写进系统。”


    “不是我们讲给大众听的那种版本。”


    “是她们的——司法版本。”


    程漾拿到正式入组通知书的那天是个周一。


    上午九点半,她站在政务二办五楼卷宗组门口,递出身份证、律师执照、入组协议,最后签字确认。


    那一刻,她不是“程律师”。


    她是“文化系统非法通道案件·专项法律顾问”。


    联络人改成“程漾”。


    身份一更新,她能看的就不只是名单和证词。


    而是——卷宗。


    系统里的“受理表”“流程批件”“层级审批盖章页”。


    开头写着:


    【因年度创作交流需求,拟引入艺术人才资源9人,含音乐方向2人、表演方向4人、模特方向3人,流程已走基础筛查,现进入“特批名册”待签阶段】


    落款机构:


    【霖市文化系统青年艺术创作实验中心】


    批件最后一页,有四个签字栏。


    前三个字迹模糊,最后一个写得最清楚。


    龙飞凤舞四个字:


    程文海


    程漾当场没说话。


    但调查组的人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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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


    一位负责人咳了一声:“我们原本以为他只是‘默许’。”


    “现在看,他是‘签批人’。”


    “不是知情。”


    “是授权。”


    程漾低头,缓了两秒。


    然后说:


    “那这案子,就不是内部失控。”


    “是层级共谋。”


    “你们现在还查不查?”


    没人说话。


    她抬头,冷冷一句:


    “你们再不查,我自己开庭。”


    当天中午,赵意之被再提审。


    她前一轮嘴很硬,这轮不知怎么突然全改口。


    主动承认她手上留有过“纸质名册”。


    更交代了一句话:


    【那年她被“临时安排处理艺术接待资料”,有人给她寄来一个档案袋,说是“提前审核备用”。】


    【她没敢销毁,但也不敢上交。】


    【她藏了。】


    “藏哪了?”


    “书柜。”


    “哪的书柜?”


    “我们以前住的别墅,书房那堵假墙后面。”


    调查组听完,直接叫人开车连夜去现场拆墙。


    当晚七点半,旧别墅内——书房东墙,确实起出一个带密封的嵌墙柜。


    柜子里没有金条,没有账本。


    只有两个灰色防潮袋。


    拆开,一层层翻过去,底部压着十几份破旧文件。


    文件夹上还有霉斑,封皮写着“草稿”“初筛”“未定稿”之类的字样。


    可有一页,却让全组人都沉了。


    那是一份“个别私调推荐人名单”。


    开头写着:


    【本页为‘高危项目’人员自行推荐渠道,资料仅存纸质档备查,不入电子库。】


    【签字人需对推荐人后果承担背书责任。】


    翻到签名页,第一行是程文海。


    第二行是赵意之。


    第三行,是一个文化局副组的名字,已经在第一轮调查中被开除。


    卷宗归档后,调查组负责人转头看向程漾。


    “你现在知道你爸在里头扮演的不是‘家属’。”


    “是高层调度。”


    “是亲手签字,把人推进那道门的‘指派人’。”


    “你要跟案?”


    程漾点了点头。


    “不是我要跟。”


    “我是要——”


    “拿着她们的故事,一页一页——贴在他签过的纸上。”


    当天深夜十一点,程漾发了一条微博。


    配图是那张签批单最后一页的照片(已打码)。


    她写:


    【不是他“知道”。】


    【是他“签了”。】


    【她们不是被谁捡走的,是被谁点名送进去的。】


    【不是她们活得卑微,是有人觉得她们活着——有用。】


    【她们不是商品。】


    【她们,是你签下的“可用资源”。】


    【现在,我们一页一页撕给你看。】


    评论第一条:


    【你签一笔,我们贴一命。】


    第二条:


    【她们不是你安排进去的,她们是你买断自由的投名状。】


    第三条:


    【不是失误,是谋划。不是默许,是执行。】


    第四条:


    【你怕曝光?那你怕晚了。】


    去北京之前,程漾收到了中央专项小组正式盖章的参会邀请函。


    抬头写的是:


    【文化资源领域专项联动整治协调会】


    落款时间是:


    【拟定通报前讨论阶段】


    意思是,这次会议不是最后定论。


    是“通气”。


    “了解情况”。


    “征求意见”。


    “评估可控范围”。


    换句话说——


    是想把事情“谈下去”。


    她知道,也早就料到了。


    但她还是决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