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漾，”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比在审讯室里柔和了许多。


    “王勉已经全部招供了。”


    电话那头，程漾的声音带着欣喜：“真的啊，太好了，总算是结束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陆沉沉默了几秒，脑海中闪过她昨晚苍白的脸和强忍着泪水的模样。


    “医生怎么说？”他问。


    “医生说再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下午就能办出院手续了。”


    “好，下午我去接你。”陆沉说完，不等程漾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周凛走过来看得啧啧称奇，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行啊陆沉，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还亲自去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沉瞥了他一眼，眼神恢复了清冷：“她是重要证人，确保她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周凛哈哈一笑，也不点破：“是是是，责任，都是责任。”


    他心里却在想，这棵铁树，看样子是真的要开花了。


    而陆沉，在挂断电话后，看着手机屏幕上程漾的名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种失控感，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些不安。


    病房里，程漾正无聊的刷着手机，陆沉去办理出院出院手续了。


    忽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探进来一个熟悉的脑袋：“当当当当！程大英雄，我来接你出院啦！”


    “茜茜！”程漾惊喜地放下手机。


    “你怎么来了？你不上班吗？”


    林茜将花束往床头柜一放，就扑过来给了程漾一个大大的熊抱：“我的天，你可吓死我了！听说你被关后备箱，我魂儿都快没了！还好你吉人天相，毫发无伤！”


    程漾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笑着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院？”


    “嘿嘿，秘密！”林茜松开她，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楼下停车场，我好像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哦，是陆大神的座驾，对吧？”


    程漾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有些结巴地解释：“他，他就是顺路来接一下。”


    林茜挑了眉毛，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从市局到这里，再到你家，这得绕多大一个圈才叫顺路啊？程小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俩是不是，嗯？”她伸出两根食指，碰了碰。


    “胡说什么呢！”程漾推了她一把。


    “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出事，他作为老板来关心我这个助理，不是很正常嘛！”


    “哟哟哟，普通朋友会亲自来接出院？”林茜摸着下巴，一副名侦探柯南附体的模样。


    “啧啧啧，程小漾啊程小漾，你这进度条有点快啊！再加把劲，男神分分钟拿下！”


    “朋友也可以升级成恋人的嘛，”林茜笑得像只小狐狸。


    “加油！我看好你哦！”


    程漾被她调侃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只能嗔怪地瞪她一眼：“不理你了！我换衣服了。”


    林茜看着她抱着衣服逃也似进了卫生间，笑得更欢了。


    没多久，陆沉就办好了手续打电话给程漾，在停车场等她了。


    程漾跟着林茜走出住院部大楼，果然，陆沉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就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陆沉靠在车门上，他低头在看手机，神情专注。


    看到她们出来，他收起手机，目光落在程漾身上，淡淡地问：“可以走了吗？”


    “嗯！”程漾点点头，下意识地避开了林茜促狭的眼神。


    “陆大神，辛苦你啦，还特意跑一趟。”林茜笑嘻嘻地打招呼。


    陆沉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对程漾道：“上车吧。”


    程漾“哦”了一声，正要钻进去，林茜却抢先一步把她往副驾驶座推：“哎呀，伤员坐后面多不舒服，颠簸。副驾驶视野好，也很舒服，对吧陆大神？”


    陆沉看了林茜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程漾被推着坐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感觉脸上的热度又升了上来。


    她能清晰地闻到车内属于陆沉的淡淡的清冽的气息。


    这让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几拍。


    林茜则心满意足地坐进了后座，透过后视镜，对着程漾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程漾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却在转回头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程漾偷偷侧过脸，去看陆沉。


    他开车的样子很专注，手指骨节分明，搭在方向盘上，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感。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陆沉忽然开口：“有事？”


    程漾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心虚地答道：“没，没什么。就是谢谢你来接我。”


    “应该的。”陆沉的回答依旧简洁。


    送程漾到家楼下，林茜就坚持要送走了。


    她可不想当那个硕大的电灯泡。


    “行了，我就不上去了，你好好的哈。”林茜笑着嘱咐了一句。


    “好吧，那你回去给我发信息。”程漾拿她没办法。


    进了屋，程漾给自己倒杯水，她敢肯定，刚才在楼下林茜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样子，陆沉肯定都看见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口干舌燥的。


    陆沉见她一个劲的喝水，眉头微皱的走过去。


    “怎么了？不舒服？”


    程漾差点被水呛到。


    “没事，没事！”她赶紧放下水杯。


    陆沉点点头，尴尬的笑着。


    程漾趁机说道：“对了，我之前跟你提过，我师父出差了，但是今天上午他和我说他回来了，我得赶紧去律所报道了，不然实习期都要过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再做他的助理了。


    陆沉没什么表情，但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随你！”然后就走了。


    程漾看着他背影，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来。


    看来，他对于自己能不能做他助理一点都不在意！


    陆沉回到房间，独自坐在书桌前发愣。


    想到下午在医院病房门口听到她和她闺蜜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和刚才说不能做他助理的事情，他忽然有种烦躁的情绪。


    不知这种烦躁的情绪因何而起。


    程漾失落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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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化了个淡妆。


    她给师父发了条信息，告知自己今天会去律所报道。


    但没有得到回应。


    等她到了律所，不但没有看见师父，还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她师父，辞职了！


    程漾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她赶紧问前台：“那你知道起师父去哪里了？为什么？”


    前台小姐耸了耸肩：“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跳槽去另一家了。程小姐，您的实习.......”


    她欲言又止。


    程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走进往办公区，却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那些曾经和颜悦色的同事，如今看到她，要么是躲闪的目光，要么是刻意的疏离，甚至还有几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找到人事部经理，对方一番官腔，大致意思是，既然推荐她的温教授已经离开，律所目前也没有合适的岗位给她，她的实习期恐怕要提前结束了。


    “是因为我卷入了王勉的案子吗？”程漾强忍着心头的委屈和愤怒，问道。


    人事经理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程小姐，我们律所也需要考虑声誉问题。您最近，确实有些引人注目了。”


    程漾明白了。


    她被当成了麻烦，一个会给律所带来负面影响的定时炸弹。


    所谓的靠关系入行，一旦失去了那层关系”，便什么都不是。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不必了，我自己辞职。”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那些曾经的梦想和憧憬，在这一刻碎得彻底。


    走出启航律师事务所，只觉得一阵茫然。


    阳光刺眼，她却感到一阵寒意。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师父辞职也没有和她说一声，那干什么还要通知她回来呢。


    晚上陆沉下班回来，就看见程漾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去厨房洗了手，才微微蹙眉的走到客厅问道：“怎么了？”


    程漾也是满心的委屈，她等了那么久，结果就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她真的很不甘心。


    索性就把陆沉当成了垃圾桶，把律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吐槽了一遍，越说越委屈，眼圈也红了。


    陆沉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她说完，他才递过来一杯温水：“所以，你就辞职了？”


    “不然呢？”程漾吸了吸鼻子，接过水杯。


    “他们都那样对我了，我还死皮赖脸地待在那里吗？”


    “嗯，做得对。”陆沉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程漾愣了一下：“你，不觉得我冲动吗？”


    “尊严比一份实习工作重要。”陆沉的语气很平静。


    “而且，那样的律所，不值得你留下。”


    在这个时候，陆沉的理解和认同，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可是……”她又泄了气。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好不容易才进的律所，现在一切都泡汤了。”


    陆沉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你当初为什么想当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