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是程漾和宋凝的吐槽。


    “说好的山清水秀呢？”


    “说好的蓝天白云呢？”


    周凛尴尬的挠头：“我，我哪里知道会下雨！”


    周凛去看陆沉，希望得到他的同情，谁知道陆沉看也不看他。


    无情的说：“进去吧！”


    周凛觉得自己瞬间被战友抛弃了，只能摸了把脸上的雨水跟上去。


    旅馆的大堂不大，光线有些昏暗。


    正对着门的是一个样式古朴的木质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头发有些花白。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门口湿漉漉的五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有些局促的笑容：“几位是，住宿？”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是的，我们要住宿。”周凛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地说道。


    “外面雨太大了，山路也走不了，我们想在这里住一晚。”


    老板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哎呀，几位，真不巧。今天这鬼天气，前面塌方了，路被冲断了，好几拨客人都被困在这儿了。我这小店房间不多，现在恐怕只剩下两间空房了。”


    “两间？”周凛皱了皱眉。他们是三男两女，两间房确实有些紧张。


    林茜立刻道：“我和程漾一间，宋凝姐你呢？”


    宋凝看了看程漾和林茜，又看了看周凛和陆沉，微笑道：“没关系，我跟你们挤一挤也行，或者，我跟周队他们也行！”


    周凛立刻摆手：“那怎么行！宋法医你一个女的，跟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挤一间算怎么回事。老板，就不能再想想办法？比如加个床什么的？”


    老板面露难色：“先生，真不是我不通融。我这都是老式木板床，也没多余的被褥可以加床啊。而且，剩下的两间，一间是大床房，一间是标准双人间。”


    就在这时，从大堂侧面的一个布帘后，走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对中年男女，看起来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


    男的穿着考究的休闲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神色倨傲烦躁，正不耐烦地看着窗外的暴雨。


    女的则打扮得珠光宝气，但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刻薄，她瞥了程漾他们一眼，眼神中带着审视和挑剔，然后轻轻“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对着身边的男人抱怨道：“这鬼地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手机也没信号，真是倒霉透了！”


    男人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行了，少说两句，雨这么大，能有地方待就不错了。”


    这对夫妇身后，跟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


    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沾着各色颜料的旧T恤，背着一个大大的画板，头发有些凌乱，胡茬也未刮干净，显得有几分不修边幅。


    他始终低着头，沉默寡言，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默默地走到大堂角落的一张旧木桌旁坐下，从画夹里拿出速写本和铅笔，开始自顾自地写写画画。


    再往里一些的阴影处，还坐着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朴素的棉布长裙，怀里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旅馆老板见状，连忙解释道：“这几位也是今天被困住的客人。那位是金老板和金太太，做大生意的。那位是方先生，是个画家。还有那位白小姐，是个作家，来这边采风的。”


    金太太听到老板的介绍，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眼神中的优越感却丝毫未减。金老板则依旧皱着眉望着窗外，似乎懒得理会。


    “他早就对我心怀不轨，想栽赃陷害我！”


    “栽赃陷害？”陆沉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笑。


    “王总，你似乎忘了一点。那枚袖扣，是你太太在你去年生日时送给你的礼物，上面刻着你们两人名字的首字母缩写M&L。据我们调查，你太太对这枚袖扣珍爱有加，只允许你在非常重要的场合佩戴。而案发前几天，你并没有出席任何符合重要场合的活动。那么，这枚重要的袖扣，是如何沾染上陶乐乐的血迹，又恰好出现在王嘉身上的呢？”


    王勉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让我来帮你回忆一下，”陆沉的声音依旧平静。


    “陶乐乐怀孕了，她想用孩子作为筹码，逼你离婚，或者索要一大笔钱，对吗？这触碰了你的底线。”


    他顿了顿，观察着王勉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所以，你计划让她消失，一份自愿终止妊娠并签署保密协议的文件，日期恰好是她遇害前一周，受益人却空白。这是为她准备的，也是为你准备的脱身工具。”


    “不是的！那是她自愿的！”王勉嘶吼道抖。


    陆沉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法医鉴定结果显示，陶乐乐体内有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的代谢物，且配比异常，符合非法药物流产的特征，时间指向遇害前三到五天。如果她是自愿的，为什么药物剂量会如此不规范？为什么不去正规医院？又为什么，在她死后，你会惊慌失措地将那枚沾血的袖扣，丢在案发现场附近，试图栽赃给临时被你叫去处理麻烦的王嘉？”


    王勉的脸色惨白如纸。


    陆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却放缓了些，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循循善诱：“王勉，你是个聪明人。事到如今，顽抗到底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王嘉已经全部招了，包括你如何指示他威胁他，不让他说出陶乐乐的的事情，如何许诺给他一大笔钱让他顶罪。”


    “你以为王嘉会乖乖听你话，任你摆布，但却忘了王嘉真的爱上了陶乐乐，你派陶乐乐接近王嘉无非是想让他身败名裂，可以你的手段没有必要做这多余的事，你完全可以压制王嘉，让他永无出头之路，你为什么要选择陶乐乐这个不稳定因素？”


    王勉忽然激动的吼道：“你们懂什么！”


    “是他，是他得到了父亲的准许出现在王家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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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父亲放话要给他股份，谁让他得到父亲的承认，也是他们母子的存在才会逼得我母亲整日以泪洗面，都是他咎由自取！”


    “呵，至于陶乐乐那个贱人，是她先威胁我的！”王勉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


    “那个贱人！她就是个无底洞！我只是想让她拿掉孩子，给她一笔钱让她滚蛋！是她不肯！她还想曝光我，毁掉我的一切！”


    陆沉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冰冷：“所以，你就杀了她？”


    “我没有想杀她！”他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


    “我只是，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没站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吓坏了……”


    他语无伦次地开始交代，声音哽咽，断断续续。


    “我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她，陶乐乐，她太虚荣，太贪婪。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她却当了真。”王勉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轻蔑和自我辩解。


    “当我知道她怀孕了，还想用这个孩子来要挟我，要挟我的家庭，我就知道，她该死。”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我给了她堕胎药，也准备了那份协议。我以为她会识趣，拿钱走人。可是她不肯，她非要一个名分，她要王太太的位置！”


    “那枚袖扣呢？”陆沉趁机追问。


    王勉猛地睁开眼，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混乱：“袖扣是我当时慌乱中掉在现场的，后来……”


    陆沉打断他：“所以后来你再次去案发现场，就是想要找袖口？”


    “结果被程漾打断，你逃跑了，然后你删除了监控，然后让王嘉来拿袖口，借此威胁他想要栽赃他，对吗？”


    王勉的身体颓然垮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几个小时后，王勉的口供记录了几页纸，所有的罪行细节，动机，经过，都清晰地交代了。


    当王勉在口供上按下手印的那一刻，他眼神空洞，面如死灰。


    “王勉，因涉嫌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伪造证据、妨碍作证等多项罪名，将由检察院提起公诉。”陆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至于你母亲，涉嫌教唆杀人，也难逃法律制裁。”


    陆沉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周凛递过来一支烟，被陆沉摆手拒绝了。


    “行啊你，陆大专家，”周凛锤了他肩膀一下，语气中带着由衷的佩服，“三言两语，就把王勉那老狐狸的心理防线给攻破了。我跟那小子磨了半宿，他嘴巴比蚌壳还紧。”


    陆沉淡淡道：“他不是嘴硬，是心存侥幸。当他意识到所有的侥幸都已不复存在，心理防线自然会崩溃。”


    “王勉的母亲已经被控制了，正在审讯，估计也快了。”周凛呼出一口烟圈。


    “这案子总算是水落石出了。程漾那丫头，这次真是立了大功，也受了不少惊吓。”


    陆沉“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走到角落里，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