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邹朝风气比21世纪开放啊

作品:《孝子贤孙

    段澜觉大概花了三天时间来接受自己穿越的现实。


    实则他苏醒当天就反应过来了,他看着明显不属于他的纤瘦苍白的身体,看着眼前完全不认识却自称是他父母的圆麻子脸和糙牛音,还有栾夫人、大夫、穿着粗布麻衣的一群丫环小厮……


    以及这所陌生又华丽的府邸。


    没错,是这间屋子叫他最终确定,他穿越了。


    没有任何一个剧组能用真·老红木搭这么一个景,再财大气粗也做不到。


    朱门花窗,雕梁画栋,桩桩件件都是顶级玩意儿,是合伙人苗叔看了会走不动道的那种臻品。


    他自诩是个唯物主义者,连确认穿越与否都得看证据,却对“穿越”这件事本身毫无头绪,一片茫然。


    穿越是个什么程序……


    他的灵魂过来了,那□□呢,死了么?


    如果他死了,那段小续坐在驾驶位,有多少生存机会?


    还有躺在后头,一路叽叽喳喳的苗兰……苗叔、李姨和段叔都那么大岁数了,能经得住这么大打击吗?


    不行,不能再想了。


    段澜觉有些痛苦地眯了眯眼,抱着膝盖将头埋进去,像一只不愿接受现实的鸵鸟。


    冷静,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办……去他妈的怎么办!


    人都穿过来了还能怎么办!


    段澜觉内心“噌”地燃起一撮小火苗,越烧越旺越烧越来劲,在想到那对“父母”时到达顶峰,一下子蹿上了天。


    这对夫妇到底什么毛病?脑子被门夹了还是没发育好?


    不是说古代都很重视儿子的吗,谁会上赶着把儿子倒插到别家,还当什么……男妻?


    段澜觉再三确认,兰大勇和朱莲立在床边朝他拼命点头,“没错,你没听错,就是男妻!”


    朱莲就是那糙牛音的妇人,笑的时候嗓子里会发出“嗬——嗬——”的风洞声,听着撕心裂肺的,叫人十分难受。


    可她自己毫无感觉,还冲段澜觉龇牙咧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儿啊,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呐!你救了梁家四少爷,攀上了大相公府,这是何等的殊荣,是多少人三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呐!”


    这段话叫段澜觉听着十分刺耳,他皱眉推拒,“可我……压根不记得我救过他,我连自己姓甚名谁,父母出身都不记得了,怎么能随随便便——”


    “你记不记得不重要,梁家人记得不就好了?”


    朱莲捞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粗糙的手心里使劲搓了搓,“草儿啊,咱家家徒四壁,从前过的都是苦日子,你如今忘了是好事,是老天爷开眼啊!”


    “但你要谨记一点!爹娘终究是你的爹娘,咱们还能害你不成?”


    ……草儿又是什么鬼?


    段澜觉一脸被雷劈了的样子,脑子转了半天没转过来,半晌才挤出一句,“让梁家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吧……非要当什么,什么男妻——”


    “一定,当然一定!”


    朱莲突然高呼起来,嗓子像被骤然拉劈叉的风箱,又糙又尖刺得人耳膜发酸,“千金买不来梁家少夫人的身份,你懂什么?!”


    段澜觉猛地被这一嗓子唬住,不敢再吱声了。


    但见朱莲吼了他之后又软下劲来,坐在他身旁苦口婆心道,“我的傻儿子哟,房产地契也好,金银珠宝也罢,哪比得上梁家少夫人的身份尊贵啊……傍上梁家,意味着泼天的富贵,享不尽的荣华,这么简单的账,你怎么就算不明白呢?”


    一旁的圆麻子脸——这副身体的老爹兰大勇也上前附和,“听你娘的准没错!”


    “咱们都同栾夫人商量好了,等你身子彻底康复,就把亲事落定,”他碎碎念着,眼睛里射出万分期待的光芒,“你什么都不必做,擎等着当新娘子,风风光光地嫁入梁家就好!”


    商量好了……么?


    段澜觉想起栾夫人的脸色,对这句话深表怀疑,却也懒得再反驳。


    一旁的朱莲见他不语,以为他被说动了,又置换上一张笑脸,趁热打铁道,“你别多想,虽说是做男妻,传出去是不好听,可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不知有多么羡慕你呢!”


    “是啊,”兰大勇接连捧哏,“要说也巧了,梁家少爷就喜欢带把的,你正巧是个带把的,不然你妹妹——”


    “哎呀说这些做什么!”


    朱莲横眉冷竖,打断了兰大勇的絮叨,又端起笑安抚段澜觉,“总之,都是缘分,也是你的福分!”


    ……


    三天过去,段澜觉每每回忆起这场聊天的内容,都觉身心俱疲,无奈之余还有些好笑。


    怎么小说里的人能穿到清朝去见证历史甚至改变历史,他就只能穿到这个——不知从哪条时间岔道上辟出来的“邹朝”?


    最好笑的是,这个大邹朝男风盛行,同性恋好像根本不算事儿,比21世纪还开放。


    梁大人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竟然能允许嫡子娶男妻,还是娶一个家徒四壁,目不识字的白丁?


    行吧,命运大老爷,你开心就好。


    段澜觉向来是个不怎么内耗的人,日子有苦有甜,总带着心事过没意思,还不如过到哪儿算哪。


    他松开身体仰面躺下来,舒坦地伸了个懒腰,看着床顶的雕花发呆——他原以为这副身体伤得挺重,但夹板一拆又觉得没什么了,他学滑雪那会儿撞了个粉碎性骨折,伤得好像还更重些?


    可既然伤得不重,原主的三魂六魄又是飞到哪儿?脑死亡了吗?


    原主,原身,原神启动……够了!


    段澜觉迷迷瞪瞪间一抖,把自己吓了一大跳。


    怪不得李婶总说他心大得能装下整个洱海,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


    醒醒吧小段,你穿越了啊!你穿到封建社会了啊!你要给人家当男妻了啊!


    你要□□了啊!!!


    段澜觉想到这顿时雏菊一紧,说什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趔趔趄趄地朝床头走去。


    床头备着一张轮椅,这轮椅据说是梁家二少爷送给他的谢礼,看上去有模有样的,款式颇为精致。


    轮子上不知道裹了什么草,摸起来一点也不剌手,而且轴承和榫接结构特别丝滑,滚动起来没有那种“咯吱咯吱”的生涩感。


    段澜觉坐定后滚起轮子,慢悠悠地挪到房门后面,“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院中仆奴应声抬头,接二连三露出惶恐的神色。


    “兰公子?”


    “见过兰公子!”


    “兰公子怎地自己出来了?”


    “呃……”


    段澜觉不知道门后有这么多人,更没经历过万人瞩目的场景,心里霎时有些发怵。


    离他最近的一名小厮反应极快,扔下笤帚便向他跑来,“咚”一声跪倒在他跟前。


    “小的该死,没听见兰公子起床的动静,让公子受罪了!”


    卧槽?


    段澜觉还是低估了古人的一惊一乍,连忙弓身扶人,“你快起来,我没受罪,你千万别跪我!”


    “是小的伺候不周,小的甘愿领罚,请兰公子责罚小的!”


    这下好了,此言一出,满院的仆奴都反应过来了,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小的们伺候不周!”


    “请兰公子责罚小的们!”


    “……”


    段澜觉脑袋都大了,脸上还要端出一副镇定的模样,“都起来,有话好好说……我就想出来透透气,你们忙你们的就好,我自己能走,何苦要劳烦你们?”


    “那怎么行!”


    那小厮看着段澜觉,眼圈都红了,“兰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们就行,您伤筋动骨还不满百日,若随意走动落下病根,小的们可真万死莫辞了。”


    “不会吧,我觉得我恢复得挺好的呀……”


    段澜觉扯了扯嘴角,心知自己今天是扶不起这犟脾气的小厮了,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那不然……你陪我去逛逛?”


    “逛?”小厮没回过神,“公子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随便逛,”段澜觉见有转机,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乐呵呵道,“你推我去哪我就去哪儿,不挑,只要让我透透气就行。”


    “……好,那小的便推您出院走走。”


    “嗯!”


    奴仆们终于三三两两跟着起身,段澜觉松了口气,任由这小厮推着他出了院。


    也行吧,有个人推着,省得他人生路不熟还要到处问路了。


    梁府不愧是丞相家的府邸,占地面积极大,假山和湖水交相辉映,亭台楼阁一步一景,美得叫人心神俱震。


    段澜觉穿过来这么久,今日才得见梁府的冰山一角,在这古色古香的园林风景中逐渐忘了那些烦心事,彻头彻尾放松下来。


    他猛地吸了口新鲜空气,脑内混沌一扫而空。


    “走,再往前看看。”


    “是。”


    小厮推着段澜觉七拐八拐,顺着石板路走到一处开阔的园子。


    园子中庭卧着一块明镜般椭圆形的湖泊,上面疏疏散散地浮着几只大白鹅,浅滩处还立着一对互相梳理羽毛的丹顶鹤。


    一顶八角亭如春笋般伫立湖心,与那双丹顶鹤遥相呼应,亭上牌匾十分应景地写着三个大字——“观鹤亭”。


    段澜觉觉得这儿景最好,令小厮在湖边停下,饶有兴致地看那两只丹顶鹤亲嘴,又看了会儿大白鹅菜鹅互啄,嘴角不知不觉浮起一抹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他身后安静如鸡的小厮突然开口。


    “兰公子,您知道……夫人正在筹办一场谢恩宴吗?”


    久等,今天带大家游大观园(Bushi,游梁府了。


    依旧是偏背景介绍的一章,但攻下一章就出场了,燥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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