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辉广场。


    “兄弟力量”分店，开业这天，门口人山人海。


    听不见敲锣打鼓的声音，放的是那种新潮电子乐，点子很快，绿光蓝光四下里扫，晃得人睁不开眼。


    苏晚弄的这开业，一瞅就是‘先启科技’那套路。


    门口那块大LED屏亮着，放健身房的片子。里头那些新家伙一闪，外头围观的人就‘哇’地叫唤。


    “我靠！这他娘的是健身房？拍大片的场景吧！”


    “那跑步机还会亮灯！踩上去能上天不？”


    “看见那个没？叫啥‘深层肌群活化舱’！听说里头待一刻钟，比自个儿练俩钟头都顶用！”


    杨未套了身新西装，头发擦得锃亮，那嘴咧开就没合上过。


    他端个高脚杯，在人堆里挤前挤后，见人就笑。


    “阿河！阿河！你快看！这么些人！全是人！”杨未一把拽住江河的胳膊，嗓门高得吓人，手控制不住地抖，“咱们的会员卡，都抢疯了！刷钱的机器烫得不行，我看都快烧了！”


    江河今天也穿了西装，他没杨未那么激动，就站队伍旁边，看着苏晚那拨人带着顾客，介绍那些他听都没听过的器械。


    “先启科技”这回钱是真没少花，开业前一个礼拜，市里好些大广告牌、公交车站、写字楼电梯里，铺天盖地都是“兄弟力量”金辉分店的广告。


    苏晚还叫了几个网红来这儿边健身边宣传，那几天，整个城里都传遍了“兄弟力量”的事儿。


    “江老板，杨老板，生意不错啊！”苏晚走了过来，还是那副细框眼镜，一身职业套装，不过今天她嘴角翘着的弧度，比平时松快点儿。


    “苏总！您可真是神了！这…这场面！我以前哪敢想！”杨未那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江河点了下头：“费心了。”


    苏晚：“分内的事。接下来店里怎么管，还得靠两位老板。”


    开张头一个礼拜，店里天天挤满了人。


    每天都有不少来看热闹、试试新玩意儿的市民，那些花大价钱办了卡的客人，也真来了不少，围着那些发着蓝幽幽光的机器，嘴里“啧啧”不停。


    杨未天天抱着新打出来的账单，在江河跟前晃悠。


    “阿河！瞅见没！头一天！五十万！第二天！七十万！我滴个娘唉！这哪是开健身房，这是开了台印钱的机器啊！”


    “这才几天功夫，办卡的人都上千了！金辉广场这块儿的有钱人，都被咱们拉过来了！”


    杨未这几天走路脚下都轻飘飘的，见人就咧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缝。


    江河嗯嗯啊啊地应着，心里却不像杨未那么踏实。


    一周过去。


    健身房里的喧嚣似乎淡了一些。


    上午十点，江河正在巡店，本该是人 流不错的时候，但宽敞的器械区显得有些空旷。


    几个会员在跑步机上慢跑，有氧区零零星星几个人。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杨未办公室里，他正对着电脑傻乐，屏幕上是分店会员管理系统，那个会员总数依旧喜人。


    “阿河，怎么了？看你这几天老是板着个脸。”


    “阿未，你有没有觉得，实际来锻炼的人，没那么多？”


    “怎么会？会员卡卖得那么好！你看这数字，噌噌往上涨！”


    “我是说日常活跃度，尤其是那些办了高额年卡的，这几天我都没怎么看见他们。”


    “嗨！人家有钱人，办卡可能就是图个新鲜，或者买个身份象征。什么时候想来就来，跟咱们普通健身房的那些打卡狂能一样吗？”杨未不以为意。


    江河走到格斗区，几个苏晚团队的技术人员正围着一个“多功能格斗训练桩”忙碌着。


    一个年轻的会员戴着VR眼镜，正在跟全息影像对手激烈搏击。


    那几个技术人员手里拿着特制的平板，神情专注地记录着什么，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曲线图。


    他们似乎只对这个会员的训练数据感兴趣，对旁边空着的其他训练桩视而不见。


    这种情况，江河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这些“先启科技”的人，不像是维护设备的，更像是在采集数据。


    下午，秦雪来了。


    她最近接了个大案子，忙得脚不沾地，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


    “江河，杨未。”秦雪换了一身运动装，显得青春靓丽。


    “秦大律师稀客啊！”杨未笑着打趣，“快去试试咱们这儿的新玩意儿，保准你满意！”


    秦雪脸上露出一丝笑，眼睛在健身房里转了一圈：“这地方是真阔气。我先去那个‘深层肌群活化舱’试试，他们都说用着特好。”


    过了大概一刻钟，秦雪从那个活化舱里出来了，脸色瞧着跟进去前不太一样。


    杨未凑上去：“怎么样？是不是浑身都松快了，一点儿不累了？”


    秦雪嘴唇动了动：“是……是挺舒服。就是……那电流，比我先前在别的地方做的那种劲儿大不少，有点……我说不上来啥滋味。”


    江河走近了些：“不舒坦？”


    秦雪晃晃脑袋：“也不是说不舒坦，就是……那劲儿太大了。不光是松快筋骨，还有点别的劲儿往里钻。”


    她瞅着江河，又说了一句：“也可能是我身子骨太不禁弄了。”


    又过了些日子。


    健身房里头，人还是没见多起来。


    门脸瞅着还是那么亮堂，大屏幕上的片子也还转着圈放，可江河心里，总觉得这买卖不怎么热闹。


    进账的单子，也不像头一个礼拜那么好看了。新办卡的人少了，那些早先办了卡的，来店里的次数，少得有点不对头。


    杨未也看出点苗头不对了。


    他也不成天抱着那个会员总数笑了，开始老在健身房里头来回转悠，眉头拧得越来越紧。


    这天傍晚，苏晚照例过来巡视。


    杨未把她和江河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苏总！阿河！”杨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这……这情况不对啊！”


    他把最新的数据报表拍在茶几上：“你们看！这个星期的流水，比上个星期直接腰斩！”


    “新办卡的没几个，老用户来的也少，再这样下去，咱们这金辉广场分店，怕是要关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