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折春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低着头。


    宋屿指尖动了动，最终收回了手，从一旁的小架子上抽了两盒口香糖：“结账。”


    她怎么还跟过来了。


    ……也是，忘了给她电梯卡。


    售货员怔了一下，点点头：“好的，一共二十六。”


    “要吗。”宋屿将其中一盒向温折春递过去。


    她没接，抬起了头：“你刚才是想买烟吗？”


    “不是，买糖。”


    她嘴角僵硬一弯，露出一个看透的笑：“你把我当瞎子吗？”


    还买糖。


    温折春把西瓜味的那盒接了过来。


    ……


    又一次走在了雪地上，白色看久了，眼前容易发黑，温折春使劲眨了眨眼，把嘴里的糖吹成了一个泡泡。


    “啪。”


    宋屿将他的那盒糖拿在手里，拆都没拆开。


    温折春假装无意提起：“……上次，你抽烟的事，你家长有没有骂你？”


    “没有。”


    她又眨眨眼：“怎么不骂你？”


    这语气实在奇怪，宋屿转过来睇了她一眼：“你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没有啊，觉得奇怪而已，要是普通人在上学的时候因为抽烟喝酒被叫家长，肯定要被骂的吧。”


    宋屿妈妈心这么大的吗？


    “为什么骂，这么小的事。”


    “你是真不明白假不明白……”温折春语气里突然酸酸的：“也是，像你们这样的好学生，不管干什么都不会被家长骂吧。”


    宋屿淡然道：“也不是，也有被骂的时候。”


    温折春突然被提起兴趣：“真的吗，你还挨过骂？为什么？”


    这说话的功夫里，已经离开了雪地，迈上了台阶，台阶上用瓷砖铺着，和她脚底下沾的雪碰在一块儿，有点滑滑的，果然才刚走没两步，她就一个趄趔往前滑了出去。


    宋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才将她扶稳了下来。


    “小心点，摔了我可不负责。”


    “没让你负责。”温折春把脚底下的雪跺掉。


    -


    “温姐姐，你出都出去了，怎么不给我带个吃的回来？”


    温折春赶回来的时候，云宸正坐在闻姝音的旁边皱着一张苦巴巴的脸做题，他听到开门的声音，急忙伸长的脖子往她手里看，却见她除了拿着药以外什么都没拿，顿时失望了起来。


    温折春把药拎过去：“你不才刚说了自己胃疼吗，还要吃的，刚说了你就忘了？不会是骗我的吧，我可是冒着这大雪天出去给你买药的。”


    “哪里……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呢，我就是觉得，虽然我胃不好，但是也可以吃点清淡口的。”


    闻姝音拿笔头戳了戳他肩膀：“行了，快点写，别聊天了。”


    “……噢。”


    “对了，”闻姝音抬起头：“我刚才没给你卡，你怎么下去的啊？想起来的时候，你已经下去了。”


    “啊？”云宸惊呼：“温姐姐，你不会是爬楼梯下去的吧？就为了买药给我？”


    他眼睛里的感激和愧疚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可没那么傻，正好路上碰见宋屿了，就和他一起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云宸又笑了：“温姐姐，你和宋屿哥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胡说，我和他非常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嘁，刚才你开门进来的时候我都听到隔壁关门的声音了，你们不仅一起出去还一起回来，还说关系不好吗？”


    温折春即刻辩驳：“那是因为我出门的时候恰巧碰见他了，我又不知道药店在哪，就一起去了。”


    竟然反驳地这么着急……


    “行吧……但是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我觉得他人很好啊。”


    怎么一说到这里，每个人都要来上一句宋屿他人很好啊，果然人都只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


    再说，他人品好不好，跟他会不会被别人讨厌又不是有绝对的关系。


    云宸见温折春没答话，自顾自说起来：“说到这里，我是真的很羡慕宋屿哥能一个人住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我，还得经常被我妈钳制着，多不自由。”


    闻姝音轻轻微笑着说：“你光想着自己一个人住，你能照顾好自己吗，你会做饭吗？”


    “不会……但可以学啊。”


    “你还是先把你课本上的知识学好吧，对了，听你妈妈说，你期末考试有三门都不及格，真的假的？”


    云宸的脸尴尬地红起来：“啊？我那是，我当时身体不舒服来着……”


    温折春“扑哧”笑了：“你模样看着挺聪明，原来也是个不及格的啊，笑死了。”


    云宸的脸色由红转黑，又转红，最终实在无话可说，央求着闻姝音快给他找点题做做。


    “做题之前，先把你的药吃了吧，你不是喊着胃疼吗？”


    云宸终于安静下来，默默说了声做完题就吃，然后把头埋进题海里了。


    温折春撇撇嘴，坐到一边刷起了手机，消遣时间。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消息来自群聊“十全十美（6）”


    许恒然：【啊！期末成绩出来了，我大概是又考了垫底，我妈现在在回来的路上，怎么办！】


    乔欣鱼：【本来考那么点就很可怜了，还要被你妈妈骂，更可怜了哈哈哈……】


    许恒然：【你就很好了吗？】


    乔欣鱼：【当然。】


    她文字底下配着发了一张正在海南旅游的照片，照片里，乔欣鱼一家人都在，并且玩得都正开心，哪里还管什么成绩不成绩的事情。


    许恒然大概又要咬牙羡慕嫉妒了。


    程珩：【你考多少，娇娇不发成绩单，只能在智学网上自己看自己。】


    许恒然：【youguessguess。】


    程珩：【……好好说话，我看不懂。】


    许恒然：【二百出头。】


    程珩没再回话了，应该是连二百分都没考到，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成绩这么快就出来了。


    温折春用自己的学生账号登上智学网，查询期末考试成绩，网速很不错，界面很快弹到了她眼前。


    ！


    温折春拿着手机的右手一抖，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恍惚了几秒，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来回眨眨眼，看到，上面赫然显示着：45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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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温折春嘴角的弧度咧到后脑勺，险些大笑出声，立马就截了一张图，甩到了许恒然的面前。


    这辈子没想过，上了高中之后，竟然还能考到四百分，四百分就算了，竟然还能超出五十多分！


    都差点要怀疑自己期末有没有作弊了！


    看到这张截图的前一秒，许恒然正犹豫着要不要趁着她妈还没回来之前把家里的活都干一遍，放下扫把，再拿起来手机之后，一双眼睛都瞪大了。


    许恒然：【？！你发的谁的分数？】


    温折春：【眼睛瞎了吗，看不到我的名字吗？［得意jpg］】


    许恒然：【你？你425分？】


    温折春：【[开心转圈jpg]】


    许恒然：【怎么p的？】


    温折春：【自己考的，真没想到以前和你一起垫底的，现在我竟然比你多出二百多分，好厉害！】


    许恒然：【……】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并且背叛了。


    许恒然：【求你别让我妈知道。】


    温折春退出了群聊的聊天界面，上下扒拉两下，徘徊犹豫几瞬，最终假装随意地点开下方“宋屿”两个字。


    温折春：【你考多少。】


    一分钟之后。


    宋屿：【673】


    ……


    温折春：【哦。】


    宋屿：【怎么】


    温折春：【问问不行吗？】


    宋屿：【行。】


    温折春觉得自己有点自取其辱，但刚才也不知是什么作祟，就是很想问问他那边的成绩。


    过了会儿，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宋屿：【你考多少】


    温折春：【比你差不多。】


    宋屿：【嗯[微笑.emj]】


    -


    温川的工作一向很忙，春节期间会格外忙，但和温折春保证了这个春节要陪她一起过，所以一直没有走。


    大年三十这天，温川从超市买了新鲜的食材，顺带给温折春带了一些零食。


    两个人的年夜饭吃不了很多，但是温川还是做了很多道菜，多到做最后几道的时候都有点忙不过来，让温折春先坐在餐桌前吃，他待会就好。


    眼前是鲜美飘香的饭菜，厨房里还有人在冒着汗忙活，温折春虽然这段时间里都不是很喜欢温川，但还是走到厨房里和他一起忙了。


    晚上，客厅里的电视放起了春节联欢晚会，温折春觉得十分无聊，被窗外持续炸响的烟花吸引了注意力，便穿上衣服一个人下楼去买烟花了。


    买完之后，温折春独自走到商店后方的小广场，雪扫得很干净，她把一支冲天炮卡到了雪堆里，即将要点的时候，却怎么也打不开打火机了。


    她觉得是自己拿的方式不对，想要调整，但又因为戴着厚厚的针织手套，打火机从手套朝雪地里滑了下去。


    “诶……”


    下一秒，半空中的打火机被人接住，安静地平躺在了那人的手掌心里。


    “啪嗒”一声，火花燃起的光照亮了温折春缠着围巾的脸庞，她黑色眼睛中也升起了亮光。


    “你倒是把手套摘了再打啊。”宋屿说着活，迈了一步到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