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珩单挑起一条眉毛：“偷东西，被逮到那不更严重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她不生气吧。”


    许恒然僵硬地笑:“不生气肯定做不到，只能……唉，先瞒着吧，等下问问温折春。”


    希望等乔欣鱼回来的时候不要第一时间注意到丢失的小镜子吧。


    许恒然心里忐忑着，不过好在乔欣鱼回来的时候没意识到这件事，也没注意到他的不寻常，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在书店里买的那个小花上。


    结账的时候，书店的工作人员分别送了她们两个一个小喷壶，每天用来给盆栽浇水。


    盒子里放的是肥沃的黑土，温折春把种子埋进去之后拿着小喷壶喷了两下，黑土一下子变得湿润了起来，拿在手里来回晃的时候，泥土也不会再乱飞了。


    她们把盆栽放到了柜子上，让它们能够去充足地汲取阳光。


    -


    语文教材书里有一篇曹禺先生写的《雷雨》，最近恰好就要讲到这里，于是温折春班里的语文老师孙晴月向年级申请了一次机会，决定抽取班里几个学生，定了一个月后的一天，到学校的大讲堂表演话剧。


    学校里的话剧表演不如外面的专业，能准备的时间也不长，要求也就没有那么严格，一开始有几个报名的，但是在放学后把这些学生留下来简单试了一场戏之后发现其中几个总是笑场，态度并不算认真。


    孙晴月对此有些生气，再加之报名的人数远远不够，她便决定重新挑选一次。


    下一次语文课上，本节课的任务提前讲完了，孙晴月从讲台地下抱出来一个上方剪出一个圆洞的纸箱子，对着全班说：


    “话剧《雷雨》的角色演员一直没有定下来，老师这次决定随机选人，如果被选中的人实在不愿意演可以私下告诉我，那现在同学们开始按照座位上来抽签。”


    “原来不是定下来了几个人吗？”


    许恒然想问乔欣鱼，头刚扭过去就又心虚地扭回来了，转而去问程珩。


    “不知道。”


    第一个靠边的人走上去拿，手伸到箱子里面抽出了一张字条，打开之后是空白的，他放到讲台上。


    “没有？”孙晴月微微一笑。


    “没有。”


    那人又回去，他的同桌又站起来去里面拿。


    ……


    一连十好几个人按着顺序上去抽纸条，拿到的都是空白字条，倒让孙晴月有点惊讶了。


    这个箱子里面的字条是课代表准备的，孙晴月告诉过课代表说让她不要忘记把有字的装进去。


    顺序很快排到了宋屿这边，他上台去，胳膊伸进去把第一个碰到的那张纸条拿出来。


    前面的几位也大多数都是这样，大家似乎都不太好意思把手伸进去搅来搅去，感觉那样子跟拿着筷子在菜盆里翻过来翻过去一样让人不喜欢。


    但是对于宋屿来说，反正都是盲盒，挑不挑都是一样的。


    他打开了那个四四方方的字条，里面清晰工整地写着三个黑色字体。


    孙晴月背对着那张字条，从它后面隐隐约约看到了上面有写字的痕迹，笑弯了眼睛：“看来终于出现第一个幸运儿了，宋屿，你抽中的这是那位角色？”


    “周朴园。”他说。


    底下有人开始哈哈笑起来。


    一上来就是重量级。


    在《雷雨》剧本的设定中，周朴园是一个自私虚伪、冷酷无情的资本家，他抛弃年少时的初恋妻子，不顾她刚生下孩子虚弱的身体，任由下人在寒冷的雪夜将她赶了出去，迎娶有钱人家漂亮年轻的小姐。他暗算矿上罢工的工人们，致使他们分崩离析，为了一点利益只能听从于自己。


    是每一次学到这篇文章时，都让大家很讨厌的人。


    “很好。”孙晴月望向宋屿的眉眼，看起来还挺满意这个选角。


    接着上来抓阄的是温折春，她在小道上和宋屿擦肩而过，不小心碰到他的衣服，嫌弃地眯着眼睛赶紧挪了挪。


    孙晴月恰好抬头注意到这一细微的小动作，不禁笑出来，周朴园难道就这么不招人喜欢吗，还没被演，小演员就已经被别人嫌弃成这样了。


    然而温折春根本就没预习过课本里的《雷雨》，别人都在笑的时候她还不知道那周朴园是个什么角色。


    孙晴月把箱子往前挪了挪，方便她拿，说道：“抽吧。”


    在学校，对于学生来说，似乎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好，此时一个个都正仰着脸看戏，脸上挂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温折春有点困了，意兴阑珊的，随手揪了一个出来，打开看。


    “鲁……侍萍？”她把那张纸怼到眼前看。


    闻言底下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甚至出现了几个鼓掌欢呼的，原因无他，就是这个年级的少年们最爱起哄的那种狗血剧情，在《雷雨》中，鲁侍萍就是那个刚生完第二个孩子就被周朴园赶出家门的前妻。


    温折春不了解，拿着纸条站在那里，滴溜溜地转转眼珠子。


    “好，可以。”孙晴月温柔地笑：“很巧哦。”


    温折春不知道作何反应，于是点点头。


    “好的，下一位。”


    这次是许恒然，他一到上面去就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逗笑了大家，还特意撸了撸袖子，郑重其事地伸进去抓阄。


    “鲁大海，这谁啊，名字这么土？”


    显然许恒然也丝毫没有预习过，为此挨了孙晴月一记眼刀：“回去看课文，下一位。”


    许恒然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还没开始往回迈步，乔欣鱼已经主动走了上来，她刚才就觉得很好玩，已经迫不及待想抓很久了，生怕所有人物都被抢了，而自己没得抓。


    许恒然吓得又一次躲开了乔欣鱼的眼神，几乎只是一瞬间。


    后面，温折春回去之后出于好奇，按着目录翻开《雷雨》那一页，想看看这个鲁侍萍是个怎样的人，看了几行字之后觉得有点没懂，又去翻练习册了。


    练习册在这一课的最上方详细写着《雷雨》中的人物概述和关系，但位列第一个的是周朴园，也是身上争议最大的人物。


    “自私，虚伪，重利……”温折春照着念，认同地缓缓点头，小声对宋屿说：“嗯，你演的这个人和你还挺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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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么贱。”宋屿说。


    “当然。”温折春这次很严肃地点头。


    “四凤。”乔欣鱼在前面说。


    是鲁侍萍和和第二任丈夫所生的那个女儿。


    “哈哈哈……”孙晴月说：“你们这几个小孩儿怎么手气这么好，刚才十几个人都只抽到的空白的，到了你们这一连抽中了四个角色。”


    “对啊，好巧哈哈……”


    “开挂了吧你们组，我要举报。”


    “哈哈哈……”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大家都正在兴头上，把重心放在了哪个人会演哪个角色的有趣事上，所以都觉得是巧合。


    只有在一个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课代表手心起了一层薄汗，故作自然地跟着笑了笑。


    c……有名字的那几张纸条写完之后被单独写完之后，抱着团一次性放到了里面，本来还想着抖两下匀一匀，结果一转头给忘了……


    这才出现了一连好几个人抽不到，又一连好几个人都能抽到的情况。


    她擦擦额角处冒出的虚汗，觉得还是装傻好点。


    乔欣鱼个人对□□这个角色没什么感觉，看《雷雨》还是因为早读无聊，只记得这个角色是单纯善良的那一挂，最后的结局似乎不算好。


    “好的。”孙晴月点点头：“下一位。”


    程珩左右扭头看了看，发现孙晴月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于是停下抖动的腿，披着外套上去了。


    “蘩漪。”他一下子也抽到了有字的，只不过……


    有人乐呵呵笑了两声。


    孙晴月拿回来：“这个角色是女性，我放回去了，你重新来一次吧。”


    “噢……行。”程珩点头，手伸进去又拿出一张，打开字条：“周萍。”


    “好。”孙晴月笑了笑。


    “不是老师，他们组是不是有黑幕啊，怎么抽两次都能抽到角色啊？几乎主要人物都被抽走了！”


    孙晴月只觉得巧，对那人说：“没有黑幕的，同学们，抓阄是很公平的。”她说着抱着箱子上下抖动两下，把里面抖匀了。


    课代表在下面略显心虚地叹出一口气。


    “好了，下一位同学。”


    许恒然戳了几下前面正在看人物介绍的温折春，低声说：“你下了学帮我个忙呗？”


    “诶？”温折春刚要问什么忙，乔欣然突然充满疑惑地叫了一声：“我镜子呢，镜子怎么不见了？”


    她在桌面上和抽屉来翻来翻去，始终不见小镜子的影子，奇怪极了。


    “奇怪，我记得走之前放到这里了啊……”


    “什么忙啊？”


    许恒然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把头扭回去：“下，下课说，下课说……”


    这时，乔欣鱼突然看向许恒然，问他：“你见了没？”


    “……什么？”他一脸不知情的样子，手里捏着汗：“什么东西？”


    “就是我的镜子啊，我下课之前就放在这了，回来之后就不见了。”


    “没有啊，我下课也出去了一会儿，应该是你记错了，过两天自己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