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主持大局

作品:《招惹阴郁太子后她死遁了

    太医步履匆匆地赶到,在这酷寒之日硬是跑出了满额头的汗。


    他尚且喘着粗气,扯着嗓子道:“诸君且散开来,莫要紧围着陛下!”


    众人唯恐与成帝的出事沾上关系,作鸟兽散,留出空间,但一道道暗藏精明的目光都射在倒地的帝王上。


    钟晏如则反其道而行,在此刻靠近成帝,扮好一位关心君父的儿子。


    却说太医凝眉替君王把完脉,暗暗呼出一口长气。


    “周太医,陛下如何了?”钟晏如先夏邑一步问。


    周遄与钟晏如相视了眼,又看向夏邑,道:“陛下近来服用丹药的频次如何?”


    事关紧要,夏邑丝毫不敢有所隐瞒:“近来政事繁多,陛下为抖擞精神,服用丹药确乎比从前要频繁。”


    周遄颔首,接着问:“陛下昨夜是否有饮酒?”


    夏邑想了想:“昨夜除夕良辰,陛下高兴,难得多饮了两杯。”


    “近日陛下夜里可是手足心热,屡屡盗汗,还偶有干咳?”


    “正是,”夏邑看着周遄的眼神变了变,却顾忌周遭的一众人等,“太医说得分毫不差。”


    “这便是了,”周遄捋着胡子,给出定论,“陛下这是阴虚火旺,经酒催发,一时体燥昏厥。”


    夏邑不懂岐黄,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问:“那依太医之见,如今该怎么办呢?”


    周遄道:“烦请公公先将陛下移回寝殿,由臣为陛下扎上几针试试,方能对症下药。”


    “这……”夏邑不由得环顾了圈未竟的仪式跟等待的宗亲,不知该如何定夺。


    这场大典意义非凡,关系着国家未来一年的运数。


    中止的后果不是他这个阉人都能够承担起的。


    心神混沌之间,他听见一道金玉般玎玲的嗓音:“陛下的龙体才是首要的。夏公公,别再耽搁了。”


    夏邑不禁循声望去,少年的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略显空荡荡的朝服衬得他如瘦鹤。


    即便如此,太子殿下的眉目清正,叫人打心眼里相信他做出的决定。


    “殿下所言极是!咱家这就去办。”语罢,他立即召集周围的太监行动。


    钟晏如向周遄颔首:“有劳周太医,若你能治好陛下,本宫重重有赏。”


    周遄忙不迭作揖行礼:“此乃臣之本分,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皇室宗亲们自然也瞧见了这番动静,左右交耳,议论纷纷。


    其中一位辈分高的长者走上前:“晏如呐,陛下这是怎么了?祭祀仪式还能行进下去吗?”


    平地起了阵风,砭骨的冷意剜过钟晏如的面容,将垂在他两耳侧的发带卷起。


    丝绦轻柔,其上的暗纹在晴日下泛着幽光,如同太子殿下此人的存在,低调却叫人无法忽视。


    “德老王爷。”他神情恭敬,但没有一点怯色。


    “年关琐事多,陛下偶感风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时间静养……”


    少年将手虚握成拳,挡在口鼻前,喉咙里压抑着滚出一重重的咳嗽声。


    不成想这阵心火来势汹汹,他终是失了体面,咳得惨白的面色都红了。


    夏封见状,一下一下替他顺着背。


    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时,钟晏如的眸光虚晃,看着随便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他捂着胸膛,对夏封摆了摆手,继续望进德王的眼,原本泠泠的声音变得沙哑:“祭祀仪式固然紧要,但陛下圣体是否安康,更系社稷之重。”


    闻言,德老王爷从他身上收回眼,颇有些感慨:“殿下愈发有主事人的模样了。”


    钟晏如淡然接受这句夸赞:“老王爷谬赞。”


    主持大局的少年转过身,扬起声调,“圣上突发急症,无法继续主持大典,今日便就此作罢,诸位也回去休整罢。不论什么事,且俟圣上醒来再做定夺。”


    众人齐齐道是。


    钟晏如不能跟着他们离开,他需得留在原地监督秩序。


    西风一阵阵地刮来,他搭着夏封的手,屹立在雪地中,仍然一阵阵地咳嗽。


    勉亲王追上德王:“叔父。”


    德老王爷轻飘飘地乜了他一眼:“嗯。”


    勉亲王又回头瞟了下风中少年,才转过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便直说。”德王睨着他那双快被脸上肥肉挤没的豆眼,格外嫌弃地别开眼。


    先皇龙眉豹颈,都道龙生九子,怎么这位生得这般寒碜。


    这么多年了还是畏畏缩缩的,怪道当初顶着先皇嫡子的身份也争不过成帝。


    在长辈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情不自禁地清了清嗓子,勉亲王这才咧嘴说:“自阁老之位空缺出来后,陛下独揽大权,不要提杂七杂八的事务,每日单是批阅奏章就要花上四个时辰还多。”


    “近来早朝时,陛下的精神明显变得疲乏,今日干脆昏了过去。如此下去,圣体的安康着实叫人忧心呐。”


    “贤侄的意思是?”


    勉亲王头头是道:“侄子以为,改日早朝时一众王爷不妨共同劝说陛下重新择定阁老辅政。如若叔父肯点头,侄子随后便去说服其余王爷。”


    德王简直要被他的天真逗乐,转念意识到跟前这位或许是真会上赶着跃跃欲试,收敛起唇边的嗤笑,正色道:“勉亲王,收回去的东西岂有再放出来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是……是吧。”勉亲王起初不解其意,随后回过味,对方这是提点他别往火坑里跳呢。


    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唐,他立时出了身冷汗。


    大权在握正值盛年的君主怎么可能会再将权力让出去?


    “叔父,叔父。”他兀自琢磨的这会子工夫里,德王不打算等他,已经扬长而去。


    勉亲王的身形本就笨重,加之朝服外套了件貂裘,目下连抬脚都有些吃力,他想了想,放弃追逐,朝着德王行走的方向喊:“多谢叔父。”


    没将这句道谢放在心上,德王垂眸思索事情。


    即便距离夺嫡的风雪已有几十年了,他却不眼瞎,看得见这朝中的风起云涌。


    他清楚勉亲王被朱家以及四皇子拉拢,清楚成帝想要求得长生大有作为的野心,这些,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然而他不打算插手。


    王朝有王朝的命数,不是他一人能够扭转的。


    天没塌,就随这一辈的年轻人他们折腾去吧。


    只是可惜了那位小太子殿下。


    他一向不信劳什子道听途说,旁人言少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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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大变,全无储君的体统。


    但他眼见为实,钟晏如眼神清明,哪里与昏聩沾得上边,所谓的变化不过是堪破世事沉浮后戴上了面具。


    少年倒是有明君的气象,但空有才智无强健体魄,终究走不长远。


    德王对着虚空,悠悠叹出一口气。


    *


    却说成帝被抬回寝殿后,夏邑屏退众人,让周遄能够安静地为帝王施针。


    钟晏如随后赶到,候在殿外等一个结果。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明黄榻上的成帝悠悠转醒。


    周遄且惊且喜地唤道:“陛下,您醒了。”


    成帝微眯着眼在他脸上睖巡,问:“朕这是怎么了?”


    周遄解释道:“陛下适才在大典上昏了过去,微臣已为陛下施了针,无甚大碍。”


    成帝尚且有些许的晕眩,颔首道“原来如此”。


    殿外的夏邑与钟晏如闻声进来。


    夏邑搀扶着成帝坐起来,往他后背塞了个大红金钱蟒靠背。


    “陛下这是五心烦热所致,日后只需滋阴静养就好。”


    “此外……”周遄掀起眼皮瞧他的脸色,还是道出口,“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陛下不若停止服用丹丸。”


    赶在成帝的神情沉下来前,周遄又说:“净潜大师炼制的长生丸自然是绝世仅有,但强健筋骨毕竟不是一时之功,陛下正值壮年,何愁不能与天齐寿。”


    “陛下圣明,当知峻补有时会适得其反。”


    成帝凝眸看着躬身垂首的周遄,好一会儿都气氛艰涩粘稠,无法流动。


    突如其来的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使得威压骤减。


    帝王的目光于是转移至发出声音的钟晏如身上。


    少年的眉宇因痛苦紧蹙,背脊微弓,像玉树晃动抖下簌簌积雪。


    任是心肠再硬的人,瞧见他这堪与西子捧心媲美的可怜样子,也不忍心怪罪,更何况他与已故的皇后生得那般相像。


    “也罢,”男人最终摆摆手,道,“朕知晓了,有劳周太医为朕开方子。”


    “能为陛下操心,是微臣之幸。”周遄拎着药箱,就此退却。


    “儿臣有罪,还请父皇降下责罚。”成帝还未动唇,钟晏如已径自跪下来。


    “晏如,你这是做什么?”错愕之余,成帝立即伸手想去扶他。


    钟晏如顶着一张发白的脸:“适才父皇昏倒,儿臣擅作主张,遣散了诸位亲王皇子。虽是无奈之举,却有僭越之嫌。”


    “祭祀大典非同小可,若因儿臣的胡乱决断触犯了神佛先祖,儿臣愿一人承担天罚,绝不会影响国祚。”


    语毕,他俯首叩地,态度决绝。


    成帝听着他说完来龙去脉,突起的眼球一转,唇边挂起一抹和煦的笑:“好孩子,快快起来。”


    “非常之时行非常事,你在这般年纪便能独当一面,撑起我的颜面,朕嘉奖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你呢?”


    钟晏如闻言抬起头:“多谢父皇谅解。”


    “子不语怪力乱神,往后休要乱提这套说法,”成帝语重心长地教诲,“你是朕唯一的嫡子,福泽绵长,列祖列宗自会保佑你顺遂安宁的。”


    “是。”钟晏如抿唇,露出恰到好处的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