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辗转反侧
作品:《招惹阴郁太子后她死遁了》 花炮与热闹虽都无比美好,但只是一时的。
玉壶光转,天幕逐渐又安静下来,宁璇与钟晏如进到殿内。
距离子夜还有一段时间,宁璇上下两只眼皮却开始微微打颤。
说来也奇怪,从前她守岁没觉得难熬过。
小孩子在庭院里点爆竹,吃节果,听长辈谈过去一年的光景。在她看来,所有事情都有趣,所有光景都新鲜。
便是过了子时,变成正月初一,她躺在榻上,身体里的兴奋劲儿也久久退散不去。
待到早晨,她顶着乌黑的眼圈被娘亲拉起来。
不过只消盥洗换上新做的衣裳后,她就又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然而在宫中度过的这三个新年,她对年节的兴致越来越浅淡,不再热衷。
这或许就是长大的代价吧。
宁璇一面替钟晏如梳发,一面瞥铜镜中的自己。
还是那副五官,个子比初初入宫时长了几寸,青丝如雾,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深宫仿佛能将年岁吞噬,她乍然发觉自己在日复一日的差事里被磋磨了棱角。
她十六岁了,如若放在寻常人家,大抵已然出嫁成为人妇。
可她呢?
家仇尚未得报,光是活下去就历经不少周章。
营州的事情早在一年多前就已落下帷幕。
朱笏依照皇命查抄了好几个贪污的官吏,当时风波激荡,市坊间都以此为谈资,时至今日,真正还记得的人则屈指可数。
间隔的时间越是久长,尘封的真相越难以浮出水面。
可她被困在宫闱里,根本接触不到外头。
此事一日停滞不前,她心里便无一日安宁。
宁璇沉浸在怅惘里,一整日强打起的精神终于在深夜最疲惫的时候松弛了。
她不自觉叹出一口热气,没意识到出了声。
“阿璇。”头皮被扯得刺痛,钟晏如瞧着她的神色变了几重,不禁出声打断。
宁璇闻言归拢神思,低头看见篦子上挂着几根断发,是谁做的可想而知。
“对不住,殿下,”宁璇攥着篦子,篦子的尖端戳在她的掌心,使得她清醒了不少,连连道歉,“都怪我走神了。”
钟晏如反手去碰她的手,宽慰地拍拍:“无妨,这不是什么大事。”
而宁璇被这不及防的触碰烫到,惊得立马将手撤走。
这个下意识的举动让两人都有片刻的愣怔,钟晏如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宁璇想要圆话,跟前的人则清浅一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阿璇,你的心情还是不好吗?”
“我……”宁璇心知瞒不过去,越性不做辨驳,半真半假地说,“……我有些累了。”
钟晏如的眸光隔空掠过她低顺的眉目,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去歇息吧。”
宁璇应声,转身去柱子团腿坐下。
寝殿内地龙烧得玉阶都暖和,但她用棉被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想隔绝太子殿下落在自己后背的视线。
她并非不清楚钟晏如想要听见自己说什么,无非是袒露真心的诉苦。
正因为太清楚,她才不能随便回答。
饶是她对待感情比较愚钝,也看出了钟晏如的心思。
她绝不能放纵对方的偏执继续滋长,那样只会害了他。
还有便是,她也不允许自己与他生出除同盟外更加深切的联系。
她注定不是永驻皇宫的鸟雀,她不过是暂时于此歇脚。
她不会因为谁而停步。
钟晏如坐到榻上,想着适才发生的一切,搭在床沿的手一点一点地蜷起。
她不愿意向他袒露心扉,不喜欢他的触碰。
偏偏他又在有些瞬间,真真切切地瞧见宁璇冲他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情态。
既然她对他不是全无感觉,为何自相矛盾抗拒他的靠近呢?
难不成她心中仍然记挂着容清?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扎在钟晏如的心上,轻易就能叫他嫉妒地失去该有的体面。
容清何其幸运,能成为陪伴宁璇的竹马。
在知晓他们有段指腹为婚的亲事时,钟晏如眼前短暂地黑了一阵儿。
他甚至想要提剑闯入容府质问对方,枉宁家与容家交好,枉你与她有青梅竹马之情,宁璇无路可走时,你怎么能够冷眼旁观?
叫她不得已入了宫,做着伏侍人的事。
倘若她没有来东宫,遇到难伺候的妃嫔与作威作福的恶奴,还不知要受怎样的磋磨!
事发之后,反倒假惺惺地四处打探,算是什么东西!
似他这般不懂珍惜之人,他绝不会让他知晓宁璇的下落。
钟晏如越想越觉得恼火,为宁璇感到不值当,更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容清。
就这样想东想西熬到了子时。
外头的炮仗准点被专管此事的太监掷地。
噪杂声响响彻云霄,夹杂着低低人言。
红火一团照亮空旷熄了烛火的宫殿,让钟晏如得以看清宁璇大概的轮廓。
对方歪着脑袋像是睡着了,徒留他一人心烦意乱。
钟晏如扯开了些衣襟,在黑暗中烦躁地揪了把头发。
心悦一个人,竟会如此痛苦。
辗转反侧,纠结难耐。
他也是情窦初开,真要问他什么是情爱,他说不明白。
他只是想要宁璇永远在他身边。
对于心中的疑问,他不知道能去问谁。
如果母后还在的话就好了,他或许能将对感情的不解悉数讲述给她,询问她自己该如何讨心上人欢心。
她与容清之间毕竟有十年相处的情分,他若想要取代对方在阿璇心中的位置,只得徐徐图之。
黑暗中,钟晏如的眸子亮如曜石。
*
正月初一,成帝此前虽举行了封宝礼,不用处理政务,却得前往祭拜天地神仙祖宗。
祭拜结束后,需返回金銮殿进行大朝会。
而钟晏如作为太子,必须出席祭拜。
一众主子尚且不能贪睡,宫人们便更加没有惫懒的机会。
清早,昨夜玩得尤其尽兴的青樾打着哈欠来到东宫,敏锐地觉察到气氛的压抑,并且觉得殿内似乎少了点什么。
心神一动,她发觉素日早晨要喋喋叫唤一阵的鹦鹉没了声。
她用余光去瞟鸟笼与鸟架,皆是空空如也。
“阿璇,”与宁璇交接盥盆时,她忍不住低声盘问,“牡丹呢?”
宁璇神情严肃,给她使了个眼色,青樾与她一贯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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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疑问先揣在心中。
青樾又去觑钟晏如,太子殿下绷着脸用膳,眉宇间没有一点逢新年的喜气。
钟晏如用膳不喜人陪侍,青樾便假意趁送宁璇换值的空当与她一起走到殿外。
夏封正背对着她们往某株树下埋什么,从背影只能看见他呼吸呵出的白气。
青樾心里顿时浮上一种可能,偏头去向宁璇求证:“鹦鹉它?”
宁璇沉重地点点头,搬出准备好的腹稿:“前两日它就有些蔫蔫的,殿下也请了兽医来瞧,给它开了药。谁知它还是没能熬过今晨……”
青樾一直对这只鹦鹉喜欢得紧,唇角耷拉下来,眼眶红了一圈。
宁璇温言安慰她:“牲畜同人一般,终也难逃生老病死,这是你我没办法阻拦的。”
“嗯,我省得。”女孩虽然听进去了,可一时半会的伤心是免不了的。
“阿璇,我去做活了。”
她佯作没事人,没敢去夏封那儿瞧牡丹冷冰冰的尸体。
宁璇默然叹了口气。
那厢夏封终于处理好,捧了把雪刮去手背沾上的血痕。
“宁姑娘,”见宁璇立在殿外,他趋前招呼道,“你这是……”
宁璇回过神,忍不住交代说:“小夏公公,殿下今日的心情只怕是不佳,你多看顾着点。”
“好嘞。”夏封岂有说不的道理,连连答应。
朝侧厢走的路上,宁璇想起适才自己目睹的一幕,心上压着块千斤重的巨石。
即便对成帝的安排早有预料,但真正看见鹦鹉口眼流血的毒发模样,她还是觉得如坠冰窟。
她都觉得心悸,遑论钟晏如。
青年彼时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来自亲生父亲的加害,恰似一阵疾风,毫不留情地扇向他,让最后的一丝期待湮没成烟云。
宁璇没来得及宽慰他两句,青樾便来了。
话又绕回来,昨夜他们毕竟闹得有些尴尬,宁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新岁头一日,东宫内就见了血腥。
可想而知,这一年将有多么动荡凶险。
也是,天上神仙每日收到的请愿多如牛毛,如何会理睬她昨夜天真的许愿。
*
雪后放晴,天光大盛,皇帝以及皇室宗亲最后来到太庙祭拜先祖神位。
礼官宣读敬天法祖的祭文,今年的祭文不同往岁,攥写者从太傅常惀换成礼部郎中容决,可见皇帝亲重。
大道两旁乐舞生奏响雅乐,钟磬铮铮,炜炜其华。
成帝身着庄严衮冕,持圭站立在最前方,脸色肃穆恭听。
长长的案台上规整地摆放着祭品,陈设礼器,沉香烟雾袅袅。
昭告先祖,斋戒献礼;祝祷天地,风调雨顺。
大典按照拟定的流程进行,只消焚烧祝版、玉帛,行完四拜礼后就算是礼成。
然而变故陡生,众人眼见得成帝的身子直直地向前栽倒。
幸亏距他最近的夏邑反应得快,伸手将拉拽住他。
“陛下!陛下!”夏邑吓得是几近魂飞魄散,摇晃了两下男人没得到反应,慌忙尖叫起来,“传太医——快传太医!”
场面登时乱作一团,唯有钟晏如站在原地不曾行动,仿佛事不关己地睥睨这场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