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施密特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赫尔曼议员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话语断断续续，但意思却无比清晰。


    施密特放下听筒，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往日里，这种俯瞰的姿态带给他的是掌控一切的满足感。


    但今天，他只感到一阵眩晕。


    他彻底放弃了所有的幻想。


    凌忶，那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已经将一把看不见的剑，抵在了他和整个鲍马集团的咽喉上。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邮箱。


    那封来自凌天科技的最后通牒邮件，静静地躺在收件箱的最上方。


    邮件内容很简单，附件里是之前被鲍马集团断然拒绝的所有合作协议。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话。


    “我们期待您的最终决定。”


    施密特盯着那行字，仿佛能看到凌忶那张平静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内部通话键。


    “通知所有董事，一小时后，在顶层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告诉他们，任何人不得缺席。事关集团生死。”


    ……


    一小时后，鲍马集团的董事会会议室。


    气氛凝重。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着十几位在E国商界和金融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们是鲍马集团的董事，代表着背后庞大的家族和资本利益。


    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困惑和不满。


    这样仓促的紧急会议，很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汉斯·施密特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


    他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董事。


    “先生们，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董事会做出决议。”


    一位头发花白，与海因里希伯爵私交甚笃的老董事，皱起了眉头。


    “汉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施密特看着他，语气平静。


    “凌天科技，向我们发出了最后通牒。”


    “什么？”


    “那个华夏公司？”


    “他们凭什么？”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骚动。


    “他们要求我们，无条件签署之前提交的所有合作协议。”


    施密特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议论声。


    那位老董事冷笑一声。


    “简直是痴人说梦！汉斯，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已经拒绝过他们一次。那种不平等的协议，是对鲍马集团的羞辱！”


    “没错，我们不能接受！”


    另一位董事附和道。


    施密tè没有与他们争辩。


    他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就在昨晚，海因里希伯爵针对凌忶的清除计划，失败了。”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响。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脸上写满了震惊。


    “凌忶不仅活了下来，还抓到了伯爵派去的人。”


    “赫尔曼议员，已经选择站在凌忶那边。”


    “就在刚才，赫尔曼议员亲自给我打了电话。他告诉我，如果我们不接受凌天科技的条件，明天，鲍马集团就会因为涉嫌多起商业犯罪和金融欺诈，被多个部门联合调查。”


    施密特看着那位老董事。


    “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海因里希伯爵，以及……”


    他停顿了一下。


    “以及在座的，某些和伯爵关系密切的人。”


    那位老董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不是商业谈判。


    这是威胁。


    是赤裸裸的，不留任何余地的威胁。


    施密特将一份文件，推到了会议桌的中央。


    那是凌天科技发来的合作协议。


    “先生们，现在我们面前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接受凌天科技的所有条件。我们会损失一部分利润，出让一部分渠道和技术，但鲍马集团还能活下去。”


    “第二，拒绝。”


    “那么明天，我们所有人，都将和海因里希伯爵一起，成为历史。”


    “现在，开始投票吧。”


    ……


    当天下午。


    鲍马集团总部的签约大厅。


    石磊带着他的法务和商务团队，出现在了这里。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从容，自信。


    对面，是以汉斯·施密特为首的鲍马集团高管团队。


    他们的脸上，也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和勉强。


    在众多媒体的闪光灯下，双方在厚厚的合作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协议内容堪称苛刻。


    凌天科技以一个极低的价格，获得了鲍马集团在欧洲市扬最核心的销售渠道，以及几项关键的辅助技术专利授权。


    签约仪式结束后，施密特单独邀请石磊的随行人员雷豹，去往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


    施密特走到墙边，打开了一个隐藏在书柜后的保险库。


    他从里面，提出了一个沉重的，黑色的金属保险箱。


    他将保险箱放在桌上，推到雷豹面前。


    “这是凌先生想要的，我们的诚意。”


    施密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雷豹没有说话。


    他上前，单手将那个至少有三十公斤重的保险箱，提了起来。


    他掂了掂分量，然后朝施密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办公室，雷豹进入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停车扬。


    坐进车里，他将保险箱放在副驾驶座上。


    他没有立刻开车，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解码器，接在了保险箱的密码锁上。


    几秒钟后，随着一声轻响，箱子打开了。


    里面没有金条，没有钻石，也没有成捆的钞票。


    只有一叠叠码放整齐的，泛黄的账本，照片，以及各种原始文件。


    这些文件，详细记录了海因里希伯爵和他背后的势力，数十年来，在E国商界、政界，进行的所有非法操作、权钱交易的明细。


    每一笔，都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


    这是足以让一个古老家族，彻底覆灭的铁证。


    雷豹关上箱子。


    他拿出卫星电话，拨通了凌忶的号码。


    电话接通。


    “老板，礼物收到了。”


    “分量很足。”


    “海因里希伯爵的七寸，被我们攥在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