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北疆的风,应天的雨

作品:《宣德大帝朱瞻基:我的皇帝生涯

    朱高燧则是被留在了应天,因为朱棣给他留了任务。


    四月初八这一天,大军在应天北郊誓师出征,五月抵达北京。大军留在北京城外军营,朱棣带着朱高煦和朱瞻基,入住在建的皇宫旁边的西苑。


    六月,大军出居庸关。


    马哈木鼻子很灵,听闻明军出关的消息后,立即率领瓦剌主力避其锋芒,向西撤退。朱棣率军追击至土剌河一带,却始终未能与瓦剌主力正面交锋。


    ……


    现在草原上两大势力,鞑靼是被明军驱赶到草原的北元政权的继承者,以黄金家族为核心,自认为是蒙古正统,主要活动在漠北和漠南一带,靠近明朝边境,掌权者是北元太师阿鲁台。


    瓦剌是西蒙古诸部的联盟,和鞑靼长期对立,主要活动在漠西一带,势力范围较广,掌权者是马哈木、太平和把秃孛罗三大首领。


    明朝对蒙古的态度,一直是“分而治之”,避免鞑靼或者瓦剌再度统一蒙古各部,对大明造成威胁。


    所以,早在朱棣第一次北伐的时候,明军就击败了鞑靼部的阿鲁台,这倒是让瓦剌部开始逐渐壮大。


    于是,永乐十二年朱棣第二次亲征,在忽兰忽失温之战大败瓦剌部马哈木,逼迫马哈木臣服,这又给了鞑靼部喘息之机。


    说白了,就是朱棣一直盯着草原上这两头狼,哪头狼强壮了,就带人过去把这头狼揍一顿,让那只瘦弱的狼有喘息之机。


    等到瘦弱的那头狼也变的强壮了,再带人去把这头狼也揍一顿,让另一头狼有了生存的空间。


    这一策略的优点,是明军可以低成本控制边疆,避免长期驻军草原,可以通过间歇性军事打击和外交手段维持稳定。鞑靼和瓦剌的世仇矛盾被明朝利用,难以合力对抗明朝。


    而这一策略的缺点,就是无法根除隐患,蒙古各部始终存在。而且只有朱棣这种强势皇帝能执行该策略,若是后世君主缺乏威慑力时,这个策略便失效了。


    作为这一策略的制定者和执行者,朱棣很清楚这一策略的优点和缺点。所以,在他定下了退休计划之后,把这个隐患彻底消灭,也成了他本次亲征的原因。


    目前鞑靼部实力较为强大,名义上臣服明朝。若是这次打鞑靼,怕是最多打残,不能一战而定。而瓦剌部经过永乐十二年的大败,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和明军正面对决的实力。


    所以,趁你病,要你命,朱棣这次亲征,就是要趁着瓦剌还没有恢复元气,彻底击垮瓦剌部势力。最好像当年汉武帝时期一样,将瓦剌部驱赶到更远的西方,让他们像匈奴人一样远离大明边境,在陌生的土地上自生自灭。


    如果要用之前“两头狼”的比喻来解读的话,那就是当着其中第一头(鞑靼)的面,先剥了第二头狼(瓦剌)的皮。当然,也得小心,不能在剥第二头狼皮的时候,被第一头狼给咬上一口。


    而且,朱棣深知,单纯的军事打击并不能永绝后患。当年汉武帝虽然将匈奴赶到了漠北,但百年之后匈奴人又卷土重来。


    因此,他不仅要重创瓦剌,更要彻底打散他们的部落结构,让这些游牧民族再也无法凝聚成统一的威胁。


    ……


    傍晚,朱棣在中军大帐召集众将议事。


    朱棣目光如炬,环视帐中诸将。


    “此次亲征,朕要彻底打断瓦剌的脊梁!张辅听令!”


    张辅上前一步:“末将在!”


    “着你统率中军,屯驻土剌河畔。每日演武时,命神机营列阵操演火器,要让对岸的鞑靼人看的清清楚楚,我大明的雷霆之威!”朱棣一边说,手指一边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另派使者去见阿鲁台,告诉他,若敢收留一个瓦剌逃众,明年开春,朕就亲自去他的金帐喝茶!”


    “末将明白!”张辅抱拳领命。


    朱棣转向朱高煦,声若雷霆:“汉王!”


    “儿臣在!”朱高煦上前一步。


    “朕从三千营和五军营中,精选三万铁骑,每人配双马,带足火器,由你统领。”朱棣的手指重重戳在斡难河上游,“你的任务有三个,第一,焚毁斡难河上游所有牧扬,让瓦剌人今年冬天无草可食。杀人放火这件事儿,你可是很擅长的,朵颜三卫的人最清楚不过了。”


    “第二,若遇到小股敌军,务必全歼。”


    “第三,要是找见马哈木的主力……哼!立即回报!朕要亲自会会马哈木这个老狐狸!”


    朱高煦眼中闪过狠厉:“儿臣定让瓦剌人无处藏身!不过……”朱高煦迟疑片刻,“……若他们逃往阿尔泰山以西,儿臣要不要追?”


    “不用追了!”朱棣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当年汉武帝止兵漠北,不是不能追,而是不值得继续追。记住,七月底必须回师。草原八月就起了白毛风,朕不想重蹈李陵的覆辙。”说到这里,朱棣意味深长的看向朱瞻基,“太孙,你要记住,用兵之道,在于张弛有度。”然后,朱棣凑近朱瞻基,压低声音,用只有朱瞻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继续说道,“……嘿嘿,跟对付女人是一个道理,不能太着急,又不能太放松……”


    朱瞻基一脸无语,爷爷,您怎么做到在一代雄主和老流氓之间无缝切换的?


    朱棣又恢复了一脸严肃,看向众人:“此战之后,凡投降的瓦剌部众,青壮编入军中,老弱妇孺迁往辽东、甘肃、陕西屯田。至于马哈木……”朱棣冷笑一声,“活着,朕给他封个侯,保他一生荣华富贵。死了,朕也要看到他的尸身!”


    “杨荣!”朱棣继续开始部署,“你负责大军粮道,以开平卫为枢纽,半月一补给。征调归附部落的驮马向导,务必保证大军供给。朕这把老骨头,饿上几顿没关系,朕的大孙子可还在长身体呢。你要把朕的大孙子给饿坏了,回应天,当心太子爷跟你算账。”


    后半段话明显是玩笑了,杨荣笑着拱手:“微臣领旨,请皇上放心,定不会饿着太孙殿下!”


    “至于你小子……”朱棣最后看向朱瞻基,“朕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的天策卫跟随中军行动,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妄动。”


    朱瞻基不情不愿的抱拳:“孙儿领旨……”


    然后,朱棣伸手搭在朱瞻基的拳上:“别急,等找到马哈木,朕带着你一起去。”


    ……


    应天城。


    朱高燧这几天可高兴坏了,因为皇上让他办一件事儿。


    找纪纲的麻烦。


    朱高燧看纪纲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尤其是之前纪纲去赵王府抓人的时候,搅的赵王府上下鸡犬不宁,就连赵王府的狗看见穿锦衣卫衣服的人都他娘的不敢叫了,夹着尾巴就往窝里躲。


    他娘的,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而已,比老子这个当朝亲王都狂妄!


    这会儿纪纲还“奉旨养伤”,名义上仍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可自打上回纪纲在锦衣卫衙门逼死了一个尽忠职守的锦衣卫之后,锦衣卫上下对这位指挥使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点。


    而且,这会儿锦衣卫的实权都在朱高燧和锦衣卫指挥同知刘勉的手里,纪纲就是个光杆司令。


    在朱高燧的授意下,有人开始把纪纲的“罪证”陆续送到锦衣卫衙门的案头上了。


    翻看着这些罪证,朱高燧是越看越兴奋。


    “勒索富商,抄家灭门,啧啧,这家伙,够狠的啊!”


    “私自招募数百名武士,假扮成锦衣卫校尉,模仿皇帝的护卫队伍……嚯,好家伙,纪纲胆子这么大!”


    “让自家仆人穿上只有亲王才能穿的衣服,还让仆人对他高呼‘’万岁’,他自己对仆人说‘免礼’……他疯了吧?”看到这一条的时候,朱高燧有些不敢相信,抬头看向身旁的刘勉,“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刘勉躬身答道:“回王爷,此事千真万确。纪纲府上的厨子、马夫都已被我们秘密收押,他们对此供认不讳。更有人亲眼看见纪纲在府中设‘御座’,令家仆跪拜行礼,俨然以帝王自居。”


    朱高燧表情古怪:“……我是问你,这个罪证,是真的,还是你找人……”


    刘勉压低声音:“……可以是真的。”


    朱高燧无语,默默冲着刘勉竖起大拇指,然后继续翻看那些罪证。


    “……私通瓦剌使者,暗中收受草原部落的贿赂,还私纳秀女……等会儿,私纳秀女?”朱高燧瞪大了眼睛,“这个私纳秀女,是真的假的?”


    明代选秀制度严格,各地选拔的美女必须送入宫中,由皇帝挑选。就算皇帝没选上,则允许其归家婚嫁,或者分配到六局一司担任女官,或成为普通宫女。


    只要没允许归家婚嫁的秀女,理论上仍属皇帝所有,未经允许不得婚配。


    刘勉看了看那份罪证:“这……这不是卑职安排的罪证,这哪来的啊?”


    朱高燧也傻眼了:“这些罪证不是你安排的么?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刘勉额头渗出细汗,低声道:“王爷,这些罪证里混进了些咱们没安排的东西……私纳秀女这条,怕是真有人要纪纲的命啊!”


    朱高燧眯起眼睛,手指轻叩案几:“有意思啊,看来想弄死纪纲的,不止咱们一家。”


    正在此时,一名锦衣卫百户匆匆进来,想附在刘勉耳边说什么。


    刘勉脸一黑:“王爷在此,有话直说!”


    锦衣卫百户一怔,然后对着朱高燧行礼:“王爷,刚收到消息,太子爷派内官监缉事处把纪纲带走了!”


    朱高燧猛地站起身:“大哥?他什么时候插手的?”


    刘勉也是下意识追问:“怎么还有内官监缉事处的事儿啊?”


    历史上的东厂是永乐十八年才正式成立的,可现在朱棣已开始通过亲信宦官组建类似特务机构了,对外称呼为“内官监缉事处”,这事儿许多人也知道。


    这个内官监缉事处,也可以视为东厂的雏形。


    一瞬间,太子爷那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朱高燧脑海中,尤其是那天朱高炽亲口说的一番话,再度在朱高燧脑海中响起。


    “纪纲再嚣张,再跋扈,也不过是咱爹养的一条狗。”


    “这个狗的主人,就算今天不收拾他,你怎么知道明天也不收拾他呢?”


    “这条狗啊,蹦跶不了多久咯……”


    ……


    当天,锦衣卫奉命查抄纪纲府邸。


    朱高燧看着那些查出来的东西,无语的冷笑。


    原本他让刘勉给纪纲家里偷偷藏的是四爪蟒袍,结果搜出来的是五爪龙袍。


    纪纲家里还找见一张纸,上边写着朱棣、朱高炽、朱瞻基的生辰八字,扎满了针。


    纪纲的书房里,找见了一份密信,信封上盖着宁王朱权的火漆印。


    纪纲的卧室里找到一张应天城防图,标注着应天城防的薄弱之处。


    ……


    看着这些熟悉或不熟悉的“罪证”,刘勉战战兢兢的问:“王爷,这些罪证……未免太过分了,好多都不是咱们安排的。咱们要不要……”


    “要什么要?”朱高燧一把揽住刘勉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努力憋回了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都铁证如山了,你还没看出来吗?行了,我去问问太子爷把纪纲带到哪儿去了,好歹人家现在还是你的上司,朝廷的正三品锦衣卫指挥使,咱们得去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