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驸马风波,红巾遗秘

作品:《宣德大帝朱瞻基:我的皇帝生涯

    按照皇家规矩,皇室女子要先册封,然后大婚,所以册封在大婚之前。嘉兴是太子朱高炽的嫡女,因此按制被册封为嘉兴郡主。等到朱高炽登基之后,会再晋封为公主。


    至于嘉兴郡主的驸马人选,当礼部按照朱棣、朱高炽的授意选定为于谦之后,朝堂哗然。


    于谦?谁是于谦?


    此刻的于谦虽然已经崭露头角,可他一直是跟在朱瞻基身边的,知晓于谦此人的,除了朱棣、朱高炽三兄弟加上朱瞻基,仅限内阁和六部堂官等数人。


    大部分人一听说“于谦”这个名字,还习惯性的去回想这个于谦是哪位勋贵家的孩子。


    不对啊,满朝公卿,加上五军都督府的军侯们,没听说有个姓于的啊?


    结果,大家伙又听说这位于谦是兵部小官于文的孙子。


    哦,于文又他娘的是谁?


    再往下扒,于谦,詹事府录事,天策卫经历司经历,太孙近臣,满扬文武都亚麻呆住了。


    朝会之后,解缙被一堆文官拦住,而且这些文官大体分为两个阵营。


    第一个阵营,问他为何礼部选了这么一个小趴菜做嘉兴郡主的驸马。


    第二个阵营,从于谦现在担任的职务里看出点端倪来,知道太孙殿下对这个于谦给予厚望,将来定是国之宰辅,那为什么要让他做皇家驸马,岂不是断了此人的仕途?


    解缙这会儿也算活通透了,看着这些个文官,就像看到当年自己的那副傻叉模样。


    “诸位,嘉兴郡主是皇上的孙女,是太子爷的女儿,是太孙殿下的亲妹妹。”解缙看着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


    文官们懵了,这个大家伙都知道啊,你提这个干嘛?


    一位御史站出来质问:“可皇家赐婚,礼部怎么会挑了这么一个寒门子弟?岂不是有辱皇家门楣么?”


    解缙瞪着这名御史,反问他:“嘉欣郡主嫁给谁,皇上都不急,你急什么?”然后补了一句,“怎么,你家有与郡主年龄相仿的子侄,想做驸马?看见于谦被赐婚了,眼红了?”


    “你!”御史指着解缙,“你简直是不可理喻!”这御史对着奉天殿方向拱手,“皇上的家事,那也是国事。嘉兴郡主的驸马,怎么能让一兵部小吏的孙子来当呢?皇上不懂礼,你解尚书也不懂礼了么?吕尚书若在,定然不会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呦,拿已故原礼部尚书吕震来压我?


    解缙盯着御史冷笑三声:“这位御史大人,你马上写折子,就说我礼部为嘉兴郡主选的驸马拿不上台面,请皇上革了我这个礼部尚书的职,然后另选他人,可否?”


    户部侍郎郭资恰好走来,看见众人剑拔弩张的对峙,赶紧站出来打圆扬。


    这位郭侍郎也算是朱棣的嫡系心腹了,所以他知道于谦的来历,也知道选定于谦做嘉兴郡主驸马,乃是皇上的意思。


    “诸位大人,且听郭某一言。”郭资笑呵呵的冲着众人拱手行礼,然后看向解缙,“解尚书,嘉兴郡主的驸马人选,那是太子爷、太孙殿下所选,皇上准允的。诸位大人不知道此中环节,难免有些误会,还请解尚书莫要见怪啊!”


    文官们一听,好家伙,合着这个驸马是皇上自己挑选的?那就更不符合规定了!


    按礼,公主、郡主的驸马人选,都是由礼部全国范围内(尤其是北直隶、南直隶等地)挑选符合条件的少年,形成初选名单。


    然后,司礼监、锦衣卫介入,秘密调查候选人的品行、家族背景,确保无不良记录。司礼监的人还会亲自面试,淘汰不符合皇家审美的人选。


    最后,通过复选的候选人会被召入宫中,由皇帝亲自考察其谈吐、礼仪。


    到了这一步,皇帝才会最终拍板,选定驸马人选,并下旨赐婚。


    而被选中的驸马,会被授予“驸马都尉”的虚衔。


    怎么听郭资说这话的意思,嘉兴郡主选驸马,压根没有全国海选、司礼监/锦衣卫介入调查、司礼监面试等环节,皇上直接乾纲独断了?


    此乃大谬!


    当然了,少数情况下,皇帝会直接指定功臣子弟卫驸马,但那是以前,而且被指定的驸马人选,必须是开国或靖难功臣家族,或者是皇帝特别信任的武将世家。


    于谦是谁啊,他爹哪位啊?他是什么开国或靖难功臣家族的子弟么?


    解缙看着愤愤不平的文官们,心里止不住冷笑。


    嘉兴郡主是皇上的孙女,人家郡主自己亲爷爷、亲爹、亲大哥选的驸马,你们这些人倒是义愤填膺的,好像这事儿……呵呵,就好像这事儿轮得到你们管似的。


    又有一名文官站出来,解缙一看,这是吏部尚书蹇义的副手、吏部侍郎郭琎。


    “解尚书,于谦现在是詹事府的官员,还在太孙殿下的亲军天策卫中任职,还跟随英国公南征、汉王殿下巡边。我等看的出来,太孙殿下视于谦为将来的巩固之臣。既然如此,为何皇上还要选于谦为嘉兴郡主的驸马?这岂不是断了于谦的大好前程了么?难道说,将来于谦做了驸马,还要入朝堂为官?这岂不是……”


    郭琎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分明从解缙的眼中看到了“为什么于谦不能继续做官呢”的回答。


    当了驸马,还要继续做官?


    郭琎顿了顿:“难道,这于谦……”


    解缙笑了笑:“我是礼部,不是吏部。朝廷选官用人,那是吏部的事情。而且……郭大人,我冒昧的问一句,大明朝堂,哪条规定里写了,不许驸马做高官?”


    《皇明祖训》里确实写了,亲王不得担任朝廷任何官职,哪怕是赵王殿下现在管着锦衣卫,名义上也只是朱棣临时授权,让他“暂摄锦衣卫事”。


    这叫“明文规定”。


    可翻遍《皇明祖训》、《大明律》、《会典》、《母猪的产后护理》等书,也没见着哪一页、哪一行写着“不许驸马担朝廷任何官职”的文字。


    你要有本事找到,你就拿出来。


    郭琎一时语塞:“此乃……此乃……此乃惯例!”


    解缙闻言,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奉天殿前的广扬上回荡,引得周围官员纷纷侧目。


    “惯例?”解缙猛然收住笑声,盯着郭琎,“郭侍郎,你我都是读书人,当知‘祖宗成法不可变’这句话。可你口中的‘惯例’,既非祖制,又非律法,不过是以往的习惯罢了。”


    然后,解缙往前一步,压低声音:“郭侍郎如果有意见,也可以直接上奏本嘛,皇上又没有断了你们的言路。”


    说完,没等郭琎再说什么,解缙自己扬长而去,那几步,走的那叫一个步履生风,意气风发。


    ……


    解缙“舌战群官”的消息传到朱棣这里,朱棣愣了一下。


    “真是解缙?”朱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为了嘉兴的婚事,和文官们斗嘴?”


    朱棣蹭蹭几步走到王彦跟前:“你可别扯谎来骗朕,你要说解缙和文官们亲嘴,朕还能信。你说他和文官斗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王彦笑了笑:“皇上,奴婢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呐。这事儿,好多个大臣都看见了。”


    朱棣愣了一会儿,然后笑出声音来,双手叉腰,边说边感慨的摇头:“哎呀呀,啧啧,这个解缙啊,也算开窍了,出息了,知道什么东西最实用了。也不枉太孙当年救他一命。”


    说到这里,朱棣指着王彦:“朕跟你说句实话,朕当年是真想扒了他的皮!这家伙,真他娘的遭人恨!”


    “这是皇上教导栽培的好。”王彦陪着笑,然后伺候着朱棣更衣。


    朱棣点点头:“嗯,也是他自己有点悟性。”然后摇头,“不对,不能说是朕教导栽培的,这事儿主要是太孙办的。太孙说,解缙有大才,是天下文人的骨头,多次劝朕不能杀他,还举荐他修《永乐大典》。哎?对了……”


    朱棣这会儿已经换了便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翘起腿来让王彦伺候自己换鞋。


    “王彦,你一会儿去找解缙,问问他抄写《永乐大典》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太孙之前说,《永乐大典》只有原本,万一损毁了,那就是千古憾事。朕给礼部拨了钱,让解缙组织人手抄写几份。”朱棣捋着胡须,“嗯……朕觉得,这副本得多留几份,只留一份太少了。你去告诉解缙,加快抄写进度。”


    王彦给朱棣换好了鞋,站起来:“皇上,为何不用刊印呢?人工抄写,耗时耗力……”


    朱棣白了王彦一眼:“你这张口就来啊,刊印?你知道《永乐大典》有多少篇,多少字么?朕告诉你,汇辑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计两万两千九百卷,刊印?雕刻一套《永乐大典》印版需数十年,耗费白银数百万两。朕让解缙找了两千多人抄写,最多五年就能抄写一份。”


    王彦笑了笑:“是奴婢愚昧了。”


    朱棣琢磨片刻:“不是你愚昧,而是这《永乐大典》确实是古今第一书啊,你难以想象这是多么大的规模。解缙啊,他主持修书,做的确实不错。”


    ……


    选定于谦为嘉兴郡主驸马的旨意传到山东,早就对这事儿知情的于谦并没有表现出异样来,该干嘛还继续干嘛,一大堆事儿等着他做呢。


    刚忙活了一整天,整理出一些赈灾的文书来,于谦就打算去找朱瞻基汇报,却在门口被陈佐拦住。


    “嗯?太孙殿下不在?”于谦下意识问。


    陈佐回头看了门一眼,然后拽着于谦往远走了几步:“谦哥,殿下说了,不许别人打扰他。”


    于谦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这是……有客人?”


    陈佐点点头:“嗯,那个林老三一大早来找太孙了,进去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呢。”


    林老三?唐赛儿的丈夫?


    ……


    房间内,朱瞻基端坐在那里,林老三跪在他面前。


    朱瞻基听完了林老三的陈述,眯着眼睛:“所以,你爷爷是当年小明王麾下、韩宋益都行省平章、龙凤北伐东路军大将军毛贵的副将林默义?”


    林老三叩首:“正是!”


    毛贵何许人也?这可是当年红巾军的一员猛将,率部攻占山东,建立根据地,前锋一度抵柳林(今北京通州),距元大都仅数十里,元都大震。后来,毛贵被元将刘哈刺不花等击败,退回山东,又被部将赵均用杀害。


    朱瞻基微微颔首:“你是红巾军后人?”


    “不敢欺瞒殿下!”林老三再度叩首。


    要知道,红巾军与白莲教在元末农民起义中关系密切,白莲教是红巾军的宗教组织和思想动员工具,而红巾军则是白莲教反元斗争的主要武装力量。


    两者相互依存,共同推动了元朝的灭亡。


    按照林老三的描述,当年毛贵被杀害之后,林老三的爷爷林默义带着毛贵的遗体,和一些红巾军部众逃出,藏匿在兖州附近。后来,毛贵部将续继祖从辽阳回师山东,杀死赵均用,林默义等人便重新回到红巾军中。


    可此时的山东红巾军已经分崩离析,红巾军内部分裂加剧,益都、济南一带陷入各种番号不同的红巾军互相攻伐的混乱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林默义带着数百不愿意继续留下的红巾军部众,再度离开红巾军,在济南、兖州一带隐居下来。


    林老三所在的村子里,有一半儿人是当年跟着林默义离开红巾军的那些人的后人。


    朱瞻基听完林老三的叙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


    “所以,你们村里的人,半数都是红巾军的后代?”


    林老三额头抵地,声音低沉:“回殿下,正是如此。当年爷爷带着大家隐居山林,就是为了躲避战乱和清算。我们这些人,早已厌倦了厮杀,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那你……”朱瞻基沉默片刻,继续开口,“你为何不继续隐藏,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你就不怕……”


    林老三抬起头来:“殿下是大明的太孙,是将来的皇上,对百姓的好,草民看在眼里!”


    停顿片刻之后,林老三继续往下说:“当年爷爷跟随红巾军,是为了给全天下没有活路的百姓一口饭吃。大明太祖皇帝起兵,也是为了给全天下没有活路的百姓一口饭吃。当今皇上是明君,殿下将来也是明君。现在,有人打着白莲教的旗号,想让我们这些百姓没有活路……”


    “林老三。”朱瞻基突然开口,“那些祸乱山东的人,并不是打着白莲教的旗号,他们就是白莲教。鲁王府长史周汝海,他是刘福通的后人。”


    林老三闻言愣住,随即自嘲般的笑了几声:“那又如何?殿下,当年白莲教和红巾军起事,是因为元廷暴虐,百姓活不下去。可如今大明盛世,皇上勤政爱民,太孙殿下您又亲临山东赈灾。这样的太平年月,那些人还要煽动作乱,分明就是为一己私利!”


    “甚至……”林老三叹了口气,“他们为了蛊惑百姓,还对百姓痛下杀手!若不是赵王殿下的亲卫救了草民,草民现在怕是已经……”


    朱瞻基目光如炬,缓缓起身走到林老三面前:“你可知,就凭你方才这番话,我现在就能以''妄议朝政''之罪将你下狱?”


    林老三毫不畏惧地抬头对视:“殿下若要治罪,草民甘愿领罚。但草民更想亲眼看着那些打着为民请命旗号祸害百姓的贼人伏诛!”


    朱瞻基这个时候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的唐赛儿会以白莲教圣女的身份带领百姓起义。


    原来,唐赛儿和白莲教,还有这么一层关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