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梦醒
作品:《反派真千金死不悔改》 “戏弄?”余伯晏看向老教授,带着一些怀疑,“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教授还没说话,视频电话那头的余文和就先回答了。
“伯晏,放尊重点。”
训完儿子,他又对医生说。
“您老的话我们听明白了,之前季清也出现过这样的问题,请问还有其他的潜在可能吗?”
他指的就是遗传病。
“您家的各位各项结果都很好,没有任何世界上已知遗传病的问题,隔壁睡着的那个,壮得跟头牛似的。”
老医生答道,却话锋一转。
“但这个小姑娘就问题有点多了。”
余伯晏闻言直起身子,余季清也终于将焊在余知念身上的视线聚焦向医生。
医生再次翻页,用来教学的长条教棍指着一张图。
“今年三月初的体检报告和今天的检查放在一起看。
“首先,营养不良方面有了改善但还不够,缺不少微量元素,血糖血压都低,体重偏低还是瘦,体脂率低,肌肉构造倒是还不错,应该力气不小吧?”
余伯晏想起余知念之前如何给人一拳,又如何能压制住他一个成年强壮男性,轻咳了一声:“是,她的力气还不错。”
“但身上的暗伤不少。”
医生叹了一口气。
“皮肤上你们看不出来吧?其实很多地方都有愈合过的痕迹,按理说是会留疤的,看着什么都没有,一扫描就很明显了,只要按一下就能感觉那里的肉是死的,有疤痕。”
“疤痕?”
“对,额头脑后都有,脖子上也有,心口位置胸腹也有,手腕胳膊也有,腿上也有,后背也有。”
随着医生指出来的部位,余伯晏头皮发麻。
他的喉结因为震惊而滚动,心口漫上苦水:“怎么这么多?”
医生也说:“是啊,怎么这么多,好在这些都已经痊愈了,难办的是另一方面。”
“哪方面?”
“她现在浑身没有伤口,但生理上却呈现出被割喉的疼痛状态,还有右手小臂上,”医生戴上眼镜,对着检查报告再次确认,“那处肌肉的状态也不一样,仿佛手臂上有伤口。”
余季清愕然,这位医生说的太准确,差点让人以为对方看到了曾经发生的惨案,但下一句就打消了余季清的猜想。
“是一种幻觉痛,初步诊断下来,应该是某种创伤应激引发的,详细的等人醒来再检查。”
“创伤应激?”电话那头的娄梦然忽然挤进镜头,“怎么会是创伤应激?”
“这就要问你们知不知道这孩子经历过什么了,一般来说,童年和青春期遇到毁灭性打击的反应,和成年后面对相同打击的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这孩子又刚成年。
“大部分孩子是遇到过让自己极为恐怖的事情,比如被关进黑暗的密闭空间太久。”
余季清眼瞳颤动,他想起了体育馆里的小黑屋。
“比如被霸凌虐待。”
春英里,宴会中,那些轻慢鄙夷,那些嘲笑侮辱。
“比如遭遇过差点死掉的危机。”
泳池里,宴会上,淹死,捅死,还有演唱会上惊天的自尽。
“比如,目睹过至亲的死亡。”
余季清轻轻阖眼,睫毛羽毛般扇动,在他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最后一句,所有人都不出意料地想起了庄颂和的死,只有余季清知道,何止是庄颂和。
病房里静了数秒,余文和道:“伯晏,找人去查知念这些年发生的事,要最具体的,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是。”
余伯晏应下,他心中掀起狂风巨浪,只以为在当时的调查结果之外,还藏起来了更多让人不忍卒读的部分。
只可惜余知念没有醒,要是听到余家父子的这个决定,恐怕要高兴得笑出声。
她自己是当然不怕被查的,可是,不是还有余仲扬吗?
然而余知念此刻双眼紧闭着,直到第二天上午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还没醒吗?”
周寻琛哑着嗓子坐在余季清身边。
“已经第二天了。”
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余知念时而梦呓时而挣扎,那老教授却说没什么事,用药反而不好,等醒来再说。
余季清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难受。
周寻琛是昨天傍晚苏醒的,一醒来心脏咚咚直跳,觉得胸口憋闷不已,但前段日子莫名其妙的心脏刺痛却消失不见,好像那股惊惧被什么稀释过。
两位老人喜极而泣,又加了一堆检查事项,周寻琛本想拒绝,结果就听说了隔壁病房就是余知念。
周寻琛坐在床边,清晨的光无法全部穿透窗帘,但总有一部分降落在此。
在昏暗光线里,他浅色的琥珀瞳能清晰地看清全部细节。
少女时而嘴巴微张,似是错愕,时而抿唇咬牙,脸颊的肌肉鼓了鼓,时而又眉头上提眉尾下垂,状若悲伤,时而横眉冷竖,显然怒极。
“你试着叫醒过她吗?”
周寻琛问余季清。
余季清摇摇头:“我不敢。”
不敢什么?
周寻琛抹了把脸:“医生说只能等她自己梦醒?”
余季清没说话,周寻琛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
沉睡中的少女确实被梦境淹没,梦魔将她困在过去的回忆之中,而她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何时。
萌芽院大火连天,橙红热浪将人吞没,小孩子尖锐的惨叫哭嚎恐怖刺耳,天空滚起浓烟,半边脸血肉模糊的庄玉发出濒死般的绝叫,她跪倒在地,如在啼血。
“丧门星!丧门星!”
她顶着那张淌血鬼面恶狠狠地驱逐自己。
“滚啊!滚啊!你这个该死的丧门星!”
冰冷的停尸房里,庄颂和关节扭曲的身体猛地坐起,寒气森森里,青白的脸耷拉嘴角,睁开瞳孔扩散的眼睛。
“为什么不听话?”
离得好近,冰凉的吐息绕着颈子成了一根吊绳。
“为什么不给我磕头!”
老旧居民楼的日出里,晨雾濛濛,水露潮湿,浮光跃金的天和黑得发亮的沥青楼顶,展青菱张开双臂,每根骨头都在下坠。
“为什么不救我?”
璀璨朝霞燃起浓烟,将她嘴巴鼻腔塞满滚烫烟尘。
“为什么不让我入土为安?”
小小的女童抱着洋娃娃,抬起被烧得没有人形的脸:“姐姐,你为什么没保护好我?”
无边苦意蔓延,好似天地万物融化成张张质问她的嘴,每一句都是一把刀,从她的嘴里塞进去,一直落进她的腹腔。
割开她的咽喉,叫她彻底无声。
割开她的胃袋,叫她去看腹中吞了什么恶果。
割开她的肠子,送她一条末路的吊绳。
抬头所见只有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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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黑,她在这黑暗的泥淖中越陷越深,从足尖,到脚踝,到膝盖,到大腿,到腰腹,到心口,到脖子,到泣泪的五官。
她被吞没了。
什么都看不见,如何都动不了。
直到刺眼的白光陡然出现,将她拉进不再窒息的别墅室外,百花鲜妍,她的头顶被泼下冰凉的红酒。
是宴会,对啊,她在参加那场直播中的慈善晚会。
陌生的女孩对她泼了一杯酒,鄙夷地说让她离余仲扬远点,转头却对余菁菁极尽谄媚。
她下意识要回击,场景一转,却是演唱会上,余仲扬牵着余菁菁的手,向所有人介绍他的珍宝。
她站在普通观众席上,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舞台中心的两人,那股嫉妒浸染了她的大脑。
“收起你的眼神,真让人作呕。”
那个她曾经也追捧过的男人姿容俊美,卸下全部的温柔体贴,厌恶地对她吐出这样的话来。
“真搞不明白,都这样了何必把你带回来。”
而她局促地站在后台化妆间里,低着头听着对方对余菁菁吐露的温柔的话语。
她到底差在哪里?
余季清讨厌她,余仲扬也讨厌她,余伯晏只会皱眉,娄梦然对她不满,余文和更是无视她。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可这时,一股刺痛从脑海深处传来,她捂着脑袋抬起头,撞见不远处镜中的自己。
所有人人偶一般扭过头盯着她,这画面惊悚极了,而镜中的人却巧笑嫣嫣:“醒来。”
什么醒来?
头越来越痛,千百只木槌敲着,敲碎这时的窘迫和恨,留下无数斑驳的画面碎片,她脑海中再次响起无数声音。
尸体和尖叫,废墟和停尸房,红福字和骨灰盒,播报和嘲笑,辱骂和大笑。
有什么拉扯着自己,两方都在扯住她的魂灵,叫她痛得大叫。
刹那间,一股力量忽地放手,她被一片明光再次拖拽回天地间。
而这次,却是在乡野之外。
洪水滔天,她坠入崖底,听着山间只有余仲扬等人呼喊余菁菁的声音。
无人来救,她也是一条命,为什么无人来救?
眼眶已然滚烫,在浊流之中,她落下一滴血泪。
怎么会不恨呢?
若不是余菁菁,我怎么会如此拘束地站在这个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以一个误入者被介绍。
若不是余菁菁,我怎么会像个小丑一样衬托一个鸠占鹊巢的公主,且要滑稽难堪,换几声大笑。
若不是余菁菁,我怎么会被期待已久的家人如此针锋相对,一次又一次地被质问“你为什么比不上余菁菁”。
和余菁菁比?她凭什么要我来比?她算个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不能恨?
我当然恨。
代替我填补了这个家的人,彻底抹去了我全部的痕迹,怎么会不恨。
“醒来。”
放任别人代替我拥有我应得的一切,且要我感谢她的占有,怎么会不恨。
这群蠢货,这群养尊处优的蠢货,真该去替我活那前十八年,再来同我讲什么是该与不该。
家人?姐妹?父母?兄长?
哈。
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全都是该死的畜生。
该死的畜生。
“醒来。”
她醒来,眼角还有泪水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