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垃圾，你竟然说阿旭哥哥是垃圾？”秦晓音量抬高，“苏玥，我一定会把你刚刚的话讲给阿旭哥哥听，让他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玥：“不用你讲，我自己。”


    通话结束，苏玥回复微信。


    【不是我做的，我不会道歉。】


    【更不会去医院。】


    【失望一旦攒够，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沈旭，我后悔了。】


    沈旭：【后悔什么？】


    苏玥：【后悔爱上你。】


    她情愿那年沈旭没有救她，这样便不会有后面的种种。


    沈旭很久后才回过来，【苏玥，你能不能别总使性子，你这样，没有谁会受得了你。】


    苏玥自嘲笑笑，【我只说了这些，你便受不了，那你可知道我这近十年是怎么过的。】


    沈旭：【我没跟你聊这十年，我就问你，去不去医院？】


    苏玥：【不去。】


    后面无论沈旭是发微信还是打电话，苏玥统统没回复。


    她关掉手机，去了海边。


    偶尔有问题想不通时她便会去海边走走，吹吹海风，让自己头脑清醒些，这样也能更好的做决定。


    刘恬本来说要陪苏玥去的，走到半路临时接了通电话，是工作的事，很紧急，她只好先去了公司。


    走前叮咛，“别乱想，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苏玥：“嗯，好。”


    “海边风大，别呆太久。”


    “知道了。”


    刘恬还是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别去公司了，你这个样子我去了心里也不安生。”


    苏玥摁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机收起，放储物盒上，“我没事，别担心，你去忙你的。”


    “你自己真可以？”


    “可以，信我。”


    好说歹说把刘恬劝走，苏玥打车去了海边，踩着松软的沙子，任潮水冲洗着。


    她想了很多事，从最初到现在，从满腔爱意到失望。


    有句话是她的心里话，失望攒够了，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想，她的失望已经攒够了。


    远处有小孩子在蹒跚走路，家长牵着他的手，话语温柔说：“宝宝慢点噢，小心摔。”


    “我们宝宝真厉害。”


    “妈妈爱你。”


    非常友爱的一幕，是苏玥在梦中都向往的画面，她最可悲的不是遇人不淑，而是从小没有遇到真正爱自己的人。


    亲生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她抛弃，捡到她的养父又对她那样坏，她从记事起便渴望着人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也曾在暗夜里咬着唇思索，为什么没人爱她？是她不配吗？


    后来遇到了沈旭，她以为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她一头栽了进去，全心全意看他，把他当成全部。


    世界轰塌什么感觉？


    所有的光都没了。


    一如眼前这般，她眼睛仿若被雾气笼罩着，什么都看不到。


    她想去触碰，可碰到的都是蚀骨的寒气。


    幸福没有，难过倒是一箩筐。


    沈旭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


    刘恬问她要怎么办？


    其实决定权从来没有在她手上过，小时候没有，现在依然没有。


    双手抱臂，深吸一口气，逼退即将溢出的眼泪，她迎着海风给自己打气，苏玥，加油。


    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浸润在脸颊上。


    海风一吹，涩涩的。


    她没擦拭，任眼泪流了又流，无声告别自己的过去。


    沈旭……


    她真的不想要了。


    -


    晚上，苏玥没回刘恬住处，她心情不佳，需要自己一个人静静，她去了最豪华的五星酒店，住的是套房，服务也是最好的。


    点了一桌子喜欢吃的饭菜，边喝酒边吃着。


    三杯下肚，酒劲上头，她端着酒杯去了落地窗前，这是靠海的酒店，景观也是最好的。


    能一眼望到深海。


    也能看到标志性的建筑物。


    去年，沈旭还曾在高塔上庆祝和她的第七个纪念日。


    那晚她喝多，说了很多“醉话”，沈旭又哄又安抚，还叫她宝贝。


    后来她闹着要看烟花，沈旭也给放了。


    他们的变故从哪天开始呢？好像从那次去老宅回来后，沈旭变得越来越冷漠，很多时候她主动和他攀谈，他也不理会。


    她以为是工作太累的缘故，变着法的给他做吃的，可那些吃的，他连看都没看，更别说吃了。


    再后来，应酬越来越多，经常夜不归宿。


    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仰头喝完杯子里的酒，苏玥回了客厅，侧躺在沙发上，手机一直在闪，半晌后她拿起。


    不是沈旭的电话，是沈夫人的。


    她第一次没接，就那样看着停止。


    接着是第二通，还是沈夫人的来电，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惧怕，苏玥坐起，搓了把脸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


    “你在哪？”


    “外面。”


    “你和沈旭吵架了？”


    “没有。”


    “苏玥，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这样的人，连给我们沈家提鞋都不够。”


    “我敬重您是长辈所以说话一直很客气，但，客气不代表好欺负，沈夫人，你越界了。”


    “你叫我沈夫人？”


    “是，沈夫人。”


    “苏玥，你是不是真不想进沈家门了？”


    “对。”苏玥没有哪刻比现在清醒，“我不进了。”


    “……”


    苏玥：“以后请不要给我打电话，沈夫人。”


    沈母音量抬高，“苏玥，你发什么疯？”


    “发疯？不，我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而已。”苏玥说，“不是我配不上沈旭，而是沈旭配不上我，你们沈家更配不上我。”


    听筒那端的声音更大了，苏玥不想再听下去，径直挂了电话，下一秒，拉黑。


    这是她多年来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


    真做了，只感觉身心舒畅。


    她终于跨出了第一步。


    -


    有了第一步便会有第二步，沈父的电话，苏玥接都没接，这在以前也是不敢的。


    拉黑后，她给刘恬发了微信。


    【睡不着，去酒吧？】


    刘恬很快回复：【可以，我去接你。】


    苏玥：【好。】


    她们去了最热闹的酒吧。


    苏玥第一次来，跳舞前先在吧台点了杯最烈的酒。刘恬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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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行吗？”


    苏玥一口饮尽，把空杯子给她看，“当然可以。”


    她又点了一杯，刘恬也点了一杯，两人倚着吧台边欣赏边喝。


    有男人上前打招呼，“小姐，跳舞吗？”


    苏玥放下高脚杯，和男人去了舞池，以前她顾念着沈旭，同异性没有任何往来，就连大学同学都很少联系。


    现在不用了，她要做回自己。


    舞池里，她肆意扭动腰肢，观摩的刘恬时不时发出尖叫声，“好，好。”


    两人只顾着玩，没注意到门口又有人走了进来。


    不是一个，是两个。


    为首的男人大声说：“这家酒吧最火了，美女也最多，你别总是工作，该出来玩就得出来玩。再说了，你家那个小绵羊不是生你气了吗，正好，晾晾她。”


    男人们的观点就是，听话OK，不听话，换。


    一天功夫，已经好几个人劝说沈旭换伴侣了，有的甚至还笑他，“和同一个女人八年，脑子是不是抽了。”


    “外面的花花世界那么美好，干嘛锁在一朵花上。”


    沈旭躲开那人的手，没什么表情道：“我自己走。”


    许波点点头，“行，你自己走。”


    迎面有人走过来，沈旭侧着身子避开，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抬眸去找。


    很快，便找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从来不知道，苏玥跳舞那样好。


    胸口像是灌了铅，说不出的不舒服。


    凭什么他今天惦记了她一整天，她却在这里和男人卿卿我我热舞。


    真该死。


    沈旭大步朝舞池中央走去。许波回头叫他，一转身，没影了。


    苏玥跳得正尽兴，腰肢被人一把揽住，滚烫的热意隔着裙子袭来，她抬头去看，和沈旭的视线撞上。


    四目相对，刚刚还美丽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她从他臂弯中退开，“你干嘛？”


    音乐声太大，即便说话也听不清，沈旭干脆没开口，再次扣住苏玥的腰肢，强行把她带离。


    苏玥挣扎，力气不够大，挣不开。


    舞伴有些劝阻，看沈旭脸色阴戾，伸出的手停住，悻悻收回，主动让路。


    苏玥侧眸去找刘恬，发现她没在原处。


    “沈旭，你松开，松开。”


    他们到了一处角落里，拐角的地方，音乐声终于不那么大了，正常交流能听清楚。


    沈旭睨着她，“谁许你来这种地方的？”


    “我不需要人允许，我想来就能来。”苏玥说。


    “你再说一次？”沈旭攫住她下颌，手指几乎陷入到她的颊肉里，别说开口讲话了，就是呼吸也有些困难，“苏玥，你当我死了是不是？”


    苏玥见过他的冷漠，见过他的无情，这是第一次见他狠戾。


    她心跳快起来，用手推他，“沈旭，你说话就说话，掐我干嘛。”


    看她痛苦，沈旭似乎很开心，他没松手，就那样掐着她，直到她眼眶变红，开口求饶，“疼，疼，好疼。”


    沈旭：“我就是要你疼。”


    这个疯子。


    苏玥不挣扎了，手垂在身体两侧，静静睨着他，一字一顿道：“沈旭，你爱过我吗？”


    她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沈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