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低眉顺眼站在旁边的吕氏,此刻抬起了头。她先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轻推了推朱标的肩膀,低声唤道:“殿下?太子殿下?”


    朱标毫无反应,睡得如同死猪一般。


    确认朱标彻底醉死过去后,吕氏猛地转过身。那一刻,她脸上所有的恭顺、怯懦和憔悴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压抑已久的炽热情感。


    她像一只终于挣脱了牢笼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朱棡,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温软而颤抖的唇瓣便紧紧地贴上了他的!


    朱棡脑中“嗡”的一声,身体瞬间僵住。


    这里可是东宫!朱标就趴在几步之外的桌子上!虽然殿内看似无人,但谁敢保证没有暗中的眼睛?这吕氏简直是疯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然而,吕氏的手臂却如同藤蔓般紧紧缠住他的脖颈,她的吻带着一种绝望的、不顾一切的炽热和索取,生涩却又疯狂,温热的泪水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沾湿了朱棡的脸颊。


    那泪水咸涩的味道和怀中女子剧烈颤抖的身躯,奇异地浇熄了朱棡第一时间涌上的惊怒和推开她的念头。


    他能感觉到她那份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压抑许久的爱恋,以及一种破罐子破摔般的疯狂。她似乎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半晌,吕氏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缓缓松开了他,身体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仰起脸看着他,泪眼婆娑,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殿下……他……他从未碰过我……”


    朱棡一怔:“什么?”


    吕氏凄然一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和自嘲:


    “大婚之夜,他便醉得不省人事……后来,又因我父亲之事,厌极了我……视我如敝履,从未……从未与我同房……”


    她说着,眼泪流得更凶,“所以……所以妾身……妾身从头到尾,都只是殿下您一个人的女人啊……那一夜之后,妾身的心,妾身的身子,便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原来如此!朱棡心中巨震。


    他没想到竟是如此,难怪吕氏会如此大胆,如此不管不顾。


    她在这东宫里,名义上是太子侧妃,实际上却守活寡,备受冷眼和煎熬,心中所有的寄托,竟然全都系在了他那一次意外之上。


    看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将一切和盘托出、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女子,朱棡心中那点警惕和顾虑,竟奇异地被一种复杂的怜惜和男人天生的占有欲所取代。


    尤其是得知朱标从未碰过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些许报复性和征服感的刺激涌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幽深。


    他看了一眼趴在桌上鼾声渐起的朱标,又看了看怀中眼神迷离、满脸泪痕却异常诱人的吕氏,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猛地打横抱起吕氏。吕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脖子,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他的胸膛。


    朱棡抱着她,大步走向偏殿内侧供太子平日小憩的暖阁。暖阁里有一张铺设华丽的床榻。他将吕氏轻轻放在床榻之上,纱帐随之落下,模糊了内外两个世界。


    至于外面那位醉死的太子哥哥?就让他在冰冷的酒桌旁好好睡一觉吧。


    暖阁之内,很快响起了极力压抑的、细碎而婉转的呻吟,混合着男子粗重的喘息,以及床榻轻微而持续的摇曳声响。


    那声音被厚重的帐幔和殿墙隔绝了大半,却更添几分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和惊心动魄。


    吕氏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痛苦、爱恋和绝望都通过这种方式宣泄出来,她笨拙却又热情地回应着,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生怕漏出一丝过大的声响,引来灭顶之灾,但那从喉间溢出的。


    破碎的呜咽和愉悦的轻吟,却更加刺激着朱棡的感官。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暖阁内的动静才渐渐平息下来。


    朱棡穿戴整齐,从暖阁中走出,神色已然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眼角眉梢还残留着一丝餮足后的慵懒。


    他看着依旧趴在桌上酣睡的朱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走上前,毫不费力地将朱标架起,半扶半抱地将其弄回了寝殿,胡乱脱了外袍鞋袜,塞进锦被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偏殿暖阁的方向,帐幔低垂,吕氏想必已经力竭沉睡。


    他不再停留,转身悄然离开了东宫,身影迅速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东宫偏殿,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靡丽甜腥的气息,以及暖阁内沉睡女子眼角未干的泪痕和身上暧昧的红痕,无声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而外间寝殿里,太子朱标依旧沉醉不醒,对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这一切,毫无所知。


    这荒唐而危险的一夜,终于过去。


    晨曦微露,薄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巍峨的皇城,将一夜的荒唐与隐秘悄然掩去。


    朱棡踏出东宫那沉重的大门时,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因酒意和放纵而有些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清。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残留着暖阁甜腻香气和酒气的浊气缓缓吐出,脸上的神情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唯有眼底深处一丝极难察觉的慵懒与冷冽,暗示着昨夜并非寻常。


    他没有直接回晋王府,而是脚步一转,朝着坤宁宫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行去。


    这个时辰,正是向母后晨省请安的时候。昨夜之事虽隐秘,但他需要出现在一个最正常、最无可挑剔的场合,来冲刷掉任何可能附着在身上的异常气息。


    坤宁宫前的庭院已有宫女太监在轻声洒扫,见到他走来,纷纷恭敬行礼。


    刚踏入宫门,一个穿着粉色宫装、梳着双丫髻的小小身影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雀儿,眼睛一亮,“咯咯”笑着扑了过来。


    “三哥!三哥来啦!”


    正是年仅六岁的安庆公主,马皇后所出的幼女,玉雪可爱,最是黏朱棡这个会给她带新奇玩意儿的哥哥。